第一章
我不喜歡宋裕辰正如宋裕辰也不喜歡我一樣,我和他成親快一年了,就沒見著他來過我的寢卧,其實這樣講也不對,宋裕辰倒是來過幾次,往往講不了幾句話他就擺架子氣沖沖而又雄赳赳的走了。我才不會對他逆來順受,他端架子我也會端,於是蘇姑姑就會用語重心長的語氣對我說「太子年幼脾氣犟些太子妃要讓著些才是,否則叫外頭些狐媚子有了可乘之機啊」我才不在乎,我還巴不得宋裕辰天天沉浸在美人堆里醉生夢死,然後父皇治他一個風流成性的罪,看他以後還欺不欺負我。
已經一個月沒見著宋裕辰了,蘇姑姑急的每天唉聲嘆氣的,好像是她的夫君一個月不搭理她似的。我煩了她緊皺的眉心,於是帶著浮生偷偷溜上街玩。浮生八歲就入宮了,到現在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愛玩的天性兒,平時受宮規管著,連笑都不敢笑,要是笑了準保是比哭還難看的。雖然她嘴上不說什麼,可是我光看她那賊亮的眼神兒就曉得她愛和我上街玩兒。
浮生愛去茶肆聽說書先生吹天海地,每次說書先生說到緊張激動人心的時刻她就抿著嘴,擰著秀氣的小眉心,好像故事中的人物就在她面前似的。
從茶肆出來,我直接帶浮生去了月清閣,我有一肚子的話要和我相好的說,只有她最懂我,最明白我想表達的是什麼。月娘就是月清閣的老鴇子,她風韻猶存,說起話來是極其不文雅,這不她看到我來了立馬就笑的跟朵花似的「衛公子你個沒良心的,平時來我月清閣只去找芙伶,從不搭理其他姐妹們,這下倒好,你是連著十餘天都沒來了,是不是有新人了」
要是其他姑娘都像芙伶那樣善解人意那樣美麗我就會搭理她們呀,我心中這樣想著,嘴上口是心非道「才不會,月老闆,我先去找芙伶拉」我在月娘擦著艷紅色蔻丹的指尖里夾了一張銀票,轉身拉著浮生飛快的跑了。
芙伶長的真是漂亮,尖尖秀氣的臉蛋,又大又亮又黑的瞳仁,好像只要看一眼就會沉浸在她那彎如水眸子里一樣。
芙伶給我斟了一杯酒
我氣喘喘的一飲而盡「芙伶,你相信世上真的有巫蠱之術嗎」
芙伶搖搖頭「不過就是些江湖術士訛傳出來的」
我把摺扇一搖,學著說書先生的樣子說「前段時間宮裡的蘇才人被查出使用巫蠱之術謀害杜昭媛,就是用那種小人兒寫上杜昭媛的生辰八字,每天在那小人兒上扎一針,七七四十九天後杜昭媛就要七孔流血而死咧」
芙伶始終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這點頂沒趣。好在她還是開口說「那你信蘇才人會幹這事嗎?」
我只見過那個蘇才人一面,文文弱弱的樣子,會有那樣狠的心腸嗎。況且只要扎小人兒就能謀害別人,那天下就大亂了,你恨我你扎我幾針我恨你我扎你幾針。那還要刑部作甚還要朝廷作甚。
月清閣的大廚手藝真是好,我每次來都是酒足飯飽而歸。我滿意的摸摸肚子,對芙伶說「我先去茅房方便」
我走到後院里,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喂」我條件反射的往後一瞄,不得了啊,竟然是宋裕辰,我立馬兒掩面撒腿就跑,還聽得他在後頭喊「你跑什麼啊,叫你呢」就是因為叫我我才跑的,可千萬不能讓他認出我來。
我躲在茅房裡,透過門欄上的縫隙偷偷四下打量,咦,當真是奇怪了,剛才明明還在院子里的啊,怎麼一會子就不見了呢。
當我從茅房出來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用袖子擋著臉,相安無事的走到閣樓前,我終於放下警惕大搖大擺的上樓。
「哎喲」我大叫一聲,有人從後面揪緊我的衣領。我扯著前面的領子左右擺動的掙扎,那人還是不放鬆,直把我又從閣樓拖到後院一個旮旯里,完了,他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劫財劫色吧。我張嘴大喊「救。。。」命還沒叫出口,就被一把捂住嘴,我終於趁著這個機會看他一眼,竟然是宋裕辰!
我恨恨的瞪他「你幹什麼啊你」
宋裕辰表現的比我還憤怒「我該問你你這是幹什麼」我用力的推開他,整理好衣領,「你不是看到了嗎,我來清月閣當然是找我的老相好」
他咬牙切齒的對我說「你作為太子妃竟然作出這等有傷風化的事情,還這般理直氣壯」
我反唇相譏道「誰有傷風化了啊,你還堂堂天朝太子咧,一樣來逛窯子」宋裕辰顯然被我氣到了,雙眼眼死死的盯著我,像是要把我千刀萬剮,「我來清月閣是有要緊事」我簡直想哈哈大笑,哪個男人來清月閣不是有「要緊事」。
「清月閣所有的客人來此都是有要緊事」我著重強調了要緊事的音調,宋裕辰氣的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去,少丟人現眼了」
他力氣真大,抓著我的手我都動彈不得了,我一邊拖著不走,一邊沖他嚷嚷「你放開我,我跟你回去便是,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