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得不到,毀了也好!
我先是在櫃檯前擺弄著那些金器古玩,而後便悠搭著雙手看著那些掛在牆上的字畫。
驀地,一副墨牡丹闖入我的眼帘。
那畫墨色深淺有致,清簡素極。牡丹的花瓣層層疊疊,瓣瓣透明,曠遠脫俗。那流瀉而下的墨跡與飛舞騰空的筆意,無一不精妙,皆是畫者的愛憐與垂顧。
初學畫時,母親便對我說,不要太去苛求所謂的名家聖手,只要能打動人心、觸及情感,那便是好畫了。
我獃獃地望著這畫,只覺得那牡丹似乎騰空而起,在空中舒展怒放,雲煙裊裊,而中卻又瑩然而雨,定睛望去,那花葉上泫泫然有露,不知是否是淚……
我喃喃開口:「店家,這幅畫我要了……」
「店家,這幅畫我要了。」
與此同時,身後卻忽然響起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
我立刻回頭。
這是個非常高大的男人,他強健的身軀裹在黑色的棉布長衫里,衣上點點斑駁,隱約泛著褐紅色的印跡,不似污滯,倒更像是血跡。他的頭髮不似常人那般在頭頂高挽成髻,而是打散開的,紛亂的發被風一吹,放肆地舞動飛揚,濃黑的眉下一雙淺褐色的眼裡含著傲視一切的狂妄,淺抿的薄唇,似帶著一絲笑意。
他是誰?
那雙近似琥珀的眼睛,是屬於人類的么?我有些疑惑。因為他的眼睛使我想起幼年時,母親和我說過的,有關草原野狼的故事。
「兩位客官……」店主人在旁試探地叫了聲。
我一怔,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人看。而他也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著我,灼亮的眼眸緊盯著我,像是要將我完全望穿。
我大感窘迫,臉上一陣發燒,甚至連身子燙得都似要著燒起來,這股奇怪的燥熱讓我心裡沒來由的火起:「你看什麼?!」
「這畫我要了。」他說到一半忽然譏笑起來,「呵,漂亮的公子哥,你有雙好眼。」
「小爺我看上的東西,誰也不能奪走!」我強壓下那異樣的感覺,冷笑一聲,迅疾地伸手去搶掛在牆上的那幅畫。
他眼眸中異芒忽現,右手一撈,也抓住了那幅畫。
「放手。」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若再不放手,這幅畫恐怕就要毀了。」
「哈哈哈……」他仰頭放肆地大笑起來,「我若得不到它,那毀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