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朝朝空自歸(中)

第八十七章 朝朝空自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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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了。」初晨淡淡的道:「不管結局如何,你都不能讓我更喜歡你一點。而且,我永遠都只是我自己的,不屬於任何人。你最好記清楚這一點。」

「你會改變主意的。」蕭摩雲固執地搖搖頭,「起來,我陪你去散散步。」見她不動,他歪著頭說:「你不會懦弱到不敢等這兩個月吧?」

「誰說的?我等著看你的笑話!」初晨咬牙切齒地坐起來,蕭摩雲輕輕一笑,蹲下去拿著她的鞋子溫柔地給她套在腳上,還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他的神情溫柔專註,一臉的滿足。

「好了。」他抬起頭望著她粲然一笑。初晨被他的笑容刺得眼睛發疼,她喃喃地說:「你一定是瘋了。要不然,你就是認為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蕭摩雲道:「我不喜歡你質疑我的感情。以後最好不要說給我聽見,否則我就殺掉一個你帶來的人,直到殺完為止。」

初晨搖頭。「你果然是瘋了。」蕭摩雲雖然向來是個心狠手辣之輩,但也不曾用人命威脅過她。

初晨到底跟在蕭摩雲的身後下了船,上了那個據說很美麗的海島。

「你看那裡,沙灘是不是白得像雪一樣?你再看那裡,霧氣環繞中像不像人間仙境?將來,等我們的兒子長大了,繼承了王位,我就帶你來這裡住好不好?」蕭摩雲興奮地指點著,描述著,初晨剛想說她和他永遠也不可能有兒子,突地看見他眼裡的凶光,不由打了個冷戰,低頭不敢反駁他。

「我上次來的時候就看上這裡了,你看,那個地方可以修個亭子。那裡可以建個書房,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就駕著小船出去釣魚捕蝦,做一對恩愛的漁公漁婆。好不好?」蕭摩雲笑眯眯地等著她回答。

「我累了。」初晨急急地往回走。她不敢說不好,只怕一說了不字,頃刻間就會讓蕭摩雲失控。

「站住!你竟然還敢扔下我跑掉?」蕭摩雲的聲音冷得像冰,說話間身體彈起擋在她前面,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扼住她的脖子,「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神智不清?還是覺得我捨不得把你怎麼樣?」

初晨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握了匕首向他刺去,被他揮手打落,只得徒勞地去掰他的手。他冷酷地望著她掙扎,直到她憋得滿臉青紫,流出眼淚,無力掙扎,他才放開她。趁著她大口喘氣,拚命咳嗽,他抱緊她,俯身下去,把冰冷的唇覆在她的唇上,把空氣渡進她的嘴裡。

初晨倔強地用盡所有力量推他,踢他,打他,使勁咬他,濃烈的血腥味充盈著口腔,他仍然不放,甚至用手去捏緊她的鼻子。直到她因為無法呼吸,張開了嘴,吞進了他的血和唾液,他才滿意地鬆開她,將她平放在沙灘上。

蕭摩雲剛放開初晨,初晨就伏倒在沙灘上大吐狂吐起來。她一天沒有進食,實在是沒有什麼可吐的,吐了半天,不過嘔出幾口清水而已。冷沁沁的月光下,她臉色青白,一臉的淚痕,雪白的脖子上還留著他剛才掐的指印。

「不要激怒我。我一發怒就會忍不住做違背你意願的事情。」他命令,「看著我。」她紋絲不動。

他伸手在她脖子的傷痕上輕柔地撫摸,又重申了一遍:「睜眼看著我。」她驚恐地瑟縮了一下,睫毛動了動,還是固執地不肯看他。

不遠處的海里,一條銀灰色的尖嘴怪魚好奇地打量著這兩個人,轉身急速向大海深處游去。

蕭摩雲彎腰將初晨抱起,溫柔地說:「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初晨又氣又恨,冷聲道:「放開我。我自己走。」她的脖子受了傷,聲音沙啞難聽。

「好,我放開你。」

初晨走進自己的艙房,一頭扎倒在床上,淚流滿面。蕭摩雲跟著她進去,看見她哭,也不勸,也不制止,只說:「桌上有剛從島上摘來的新鮮果子,你不想吃飯,就吃它吧。你什麼時候願意和我說話了,我再告訴你我設了多少道關卡等著彥信來送死。」說完呵呵笑著走了。

初晨伏在床上等了一刻鐘左右,狠狠擦去臉上的淚水,輕輕拉開床邊的帳幔,從船壁上取下一小塊雕花木板,船壁上已經有了一個頗深的鑿痕。她先取了手巾在下面鋪好,才從髮髻里取出一小支磨成鑿子樣的簪子,慢慢地鑿起來,船壁是用堅硬的紫檀做的,很厚實,她忙活了很久,也不過是鑿進了淺淺一點而已。

她一邊收拾手巾上的木屑,一邊在心裡恨恨地咒罵著蕭摩雲,沒事把船壁弄這麼厚實做什麼?木屑收拾好了,她又重新把那塊雕花木板放回原處,把帳幔拉下來蓋好。做完這一切,她才下床拿起桌上不知名的紅色果實喂進嘴裡。

吃飽喝足,她坐到燭台邊,取了發簪,在燒溶的燭油里滾一圈,等簪子沾滿了燭油,取出來放在早就備好的巾帕上捋去燭油。再把發簪放進去沾燭油,如此反覆多次,方才住手。她看著外表什麼都看不出來,實際上已經被她取走許多燭油的蠟燭,滿意地一笑。

天微亮時,駝背奴僕進來收走蠟燭,看見桌上擺著的果子殘核,欣喜地跑出去對著蕭摩雲一陣嘰哩哇啦地比劃。蕭摩雲看了那殘核,微微一笑,從懷裡摸出一粒珠子,隨手扔給駝背。駝背激動地用袖口擦了擦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跑去拿來一大筐紅色的果子,洗凈重新裝了盤,送入初晨房裡。

蕭摩雲站在床前,仔細聆聽初晨的呼吸聲,又在屋裡細細檢查了一遍,見沒有異狀,才退了出去。

初晨開始過著黑白顛倒的生活,也沒有再抗拒吃船上的食物。她根本不按照船上的生活規律走,什麼時候想吃就什麼時候吃,有時候是半夜三更,有時候是別人剛吃完,吃東西挑三揀四,總之,人家什麼時候最不方便她就什麼時候給人家找麻煩。

她經常浪費船上的淡水,天天都要洗澡,換衣服。時間一晃就過了二十多天,讓她失望的是,無論她怎麼折騰,蕭摩雲都是笑眯眯地滿足她,從來沒有絲毫的厭煩。從那夜之後,他也不再對她動手動腳,有禮得很。倒是那駝背的奴僕,到了後面一看見初晨,眼裡就流露出控制不住的憎惡之情。

三更時分,「啪!」初晨抬手揮落一碟熱騰騰的糕點,抬腳踩得一地都是,她指著糕點對長期睡眠不足,滿臉菜色的駝背奴僕尖聲說:「這也算是桂花糕?你有沒有見過桂花糕是什麼樣子?這是給人吃的嗎?餵豬還差不多!」

駝背奴僕憤怒地抬起眼,憎惡地看著初晨,恨不得把手裡的筷子插進初晨喋喋不休地殷紅小口裡。為了她,他一夜未睡,忙活了幾個時辰,才好不容易弄出這盤桂花糕。他承認是沒有大酒樓做的好,但在這物資稀缺的海上已是分外難得,可惡的女人,不愛吃也就算了,哪能這樣糟蹋?

「怎麼?你還不服氣啊?」初晨不屑地戳戳他的額頭,「瞪什麼瞪?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駝背終於忍不住,怪叫一聲,不假思索地舉起手裡的筷子就朝初晨的嘴戳去。初晨就等著他這一下,抬掌一拍,就將他打飛了出去。駝背本身並沒有武功,完全憑著一時的衝動意氣,初晨這一掌打得他撲倒在甲板上,牙齒跌出血來。

他掙扎著起來,初晨慢慢走出去,抬腳放在他手上,將踩未踩,笑道:「我聽他說,你是最有才華的廚師,說我想吃什麼你都能滿足我,我偏不服氣,果然你連一道正宗的桂花糕都做不出來。留著你這雙手做什麼,我幫你廢了它。」

駝背絕望地看著初晨的腳要踩在他賴以為生的手上,心中充滿了絕望悲傷。抬眼看見蕭摩雲站在不遠處,猶如看見了救星,大叫著向蕭摩雲爬去。

他滿以為蕭摩雲一定會幫他,結果蕭摩雲好看的嘴裡冷冰冰地吐出一句:「阿晨,他怎麼得罪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出氣。」

初晨淡淡一笑:「沒什麼,他做的桂花糕不正宗。」她隱去了駝背用筷子刺她的事情。

蕭摩雲笑道:「這樣也值得你大動肝火?」輕描淡寫地對駝背道:「把地上打掃乾淨,重新去做一盤桂花糕來。」

「要原汁原味的。」初晨在他身後重重地補了一句。

第二盤桂花糕送到初晨桌上時,天色已經微亮。初晨嘗了一筷子,望著緊張地駝背說:「還是難吃。」伸手把盤子扣在了他的頭上。

駝背憤怒地大吼了一聲,跑去找蕭摩雲連比帶畫,堅決不肯再為初晨做任何一點吃的東西。他原本就是有名的廚師,因為貪圖蕭摩雲許的豐厚錢財,對方又跟他許諾,只需伺候好初晨一人即可,還說若是他做得好,將來便是御用廚師。他想著這不是難事,還是一本萬利的事情,方才答應跟了來。誰知初晨如此可惡挑剔,絲毫不尊重他,他一口氣下不來,對蕭摩雲說,就是一掌拍死他,他也不肯再服侍她了。

蕭摩雲吃過他做的東西,不亞於皇宮御廚,初晨如此做作,明擺著是給自己心裡添堵。當下安撫了駝背一通,自己去找初晨。他就不信初晨能從他手心裡翻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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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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