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春與青溪長(上)
初晨這一句「你是我嫂子。」聽得金葉心裡暖洋洋的,再加上蘇縝這段時間對她不錯,便對初晨的敵意少了些,當下便有幾分把初晨看做自家姑子的真心來。握住初晨的手笑道:「他和你吵不都是因為心中有你啊?他吃醋了呢。聽嫂子的話,男人愛面子,你退一步兒,他就心疼你都來不及。」
初晨笑著搖頭道:「這事兒不比別的事兒。我要是讓了步,他還以為我多心虛呢。退了第一步就要退第二步,堅決不讓,看誰熬得過誰。」又笑著開金葉的玩笑:「嫂子總讓我退步,難道我師兄就吃你這溫柔一刀?」
金葉紅了臉,啐道:「你師兄也是個不知好歹,服硬不服軟的。男人呀,就沒一個好東西!」
初晨笑得不行,正色道:「我正有一件事情要和師兄和嫂子商量呢。如今先和嫂子說也是一樣。我和師兄名為師兄妹,實則親如手足,我沒有哥哥,還不如我和他結拜了,以後就叫哥哥,省得師兄師兄的喊著生分。」
金葉明白初晨這是要為她和蘇縝之間的關係正名,也是為了要自己放心,只要二人兄妹名份一定,就等於完全斷絕了蘇縝其他的心思,哪裡有不贊成的。於是兩個女人的關係又近了一層。
初晨見金葉態度和緩了許多,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便開始盤算著要怎樣和彥信斗贏這一局。情場如戰場,特別是彥信這樣驕傲,自大,脾氣糟糕,唯我獨尊的男人,多少都有不把女人看在眼裡的毛病。這一局的輸贏,關係到二人今後生活中地位的平等與否,她是堅決不會讓步的。
卻說彥信和蘇縝坐了小船回到大船上,清點了損失,安撫了傷員,又妥善處理了死者的身後事。便著手安排秘密回去的事情,他來時軍事是秘密交給付原萩和天維鈺處理的,軍中並沒有幾人知道他不在。如今勝局已定,正是瑣事最多的時候,必須馬上趕回去。其間有人幾次送來食物,他都謝絕了。蘇縝奇怪,他也笑笑不答。
等他這裡忙完,已是三更時分。剛出了議事的船艙,門口等著的一個身材高挑,眼睛碧綠的美貌侍女便上前來跟他行禮,打了燈籠引他去初晨的寢艙。
彥信依稀記得這個侍女是和羅二一起送信的,便問道:「你是叫碧絲的?羅二呢?」
碧絲答道:「回爺的話,奴婢碧絲,現在夫人身邊伺候。羅二爺的去向,奴婢不知道。要不,您等等,奴婢去問問?」
彥信還沒開口,就見暗影里走出一個人影來,正是羅二,羅二躬身行禮:「請問爺有何吩咐?」
彥信看看羅二和碧絲,心中有數,淡淡一笑。
待進了初晨寢艙,碧絲先就退了出去。彥信見初晨側身睡著了,屋裡冷清清的,桌上更是只有一盞昏黃的燈,茶水半點全無,他想象中熱騰騰的夜宵更是影子也沒有,口乾肚餓,疲倦煩躁,不由肝火大盛,看著初晨的背影,想著她吃了這許多苦,偏又發作不出來。
他一進來初晨就聽見了,偏裝睡不理他,看他到底要如何。只聽得彥信在屋裡轉了一圈,故意弄出許多聲響來,她只裝作沒聽見。
床鋪一沉,彥信坐了下去,故意對著她耳邊大聲喊道:「碧絲,給爺弄點熱茶和吃的來,爺忙亂了一天,還什麼都沒吃呢。」喊了第一聲又喊第二聲。
初晨忍不住「咕」的一聲笑起來。
初晨這裡笑音未落,彥信已經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惱羞成怒:「小妖精,裝睡看我笑話是不是?」
初晨揶揄:「我哪兒敢呢?我這還是待罪之身呢。」
彥信嘆氣:「你為何如此小氣?逮著我一個錯處就不依不饒地,這樣將來我不是一輩子都要被你壓得死死的么?」
初晨不饒:「也不知是誰小氣。我在那裡擔驚受怕許久,他見了面不問一聲兒,偏忙著在那裡拈酸喝醋,還說是心裡有我,也沒見過這樣的。」
「行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還不是怪你,你為什麼不吃我燒的菜,偏要去吃他做的那勞什子的爛面。我看著就來氣,還要天天裝孫子,他打我也不敢還手。」
「你做的那是什麼菜?人蔘滋補鴨?有這個季節吃那東西的?再說人家那時候不是正難過么?看見那東西就想起你來,哪裡吃得下去?」
「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再說又要生氣了。」彥信抱緊初晨,低聲道:「我後悔了。」
「唔?」初晨被他不安分的手弄得全身無力,思緒開始混亂起來。
「我後悔讓你來冒這個險。接到消息的時候,我突然明白,如果生命中沒有了你,再美的風景也失去了色彩。以後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是死是活我們都要一起,好不好?」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誰不知道你就是一個口是心非,虛偽,貪心的傢伙。」他心中真的有她,始終也沒有放下她不是嗎?她又何必和他斤斤計較,事事認真呢?古人說難得糊塗,果然是有道理的。
「我餓了。」
「我去給你拿吃的,早給你準備好了呢,現成的。」
「不要去。」他像一隻八爪章魚緊緊纏住她。惡意地用下巴在她胸前的敏感上摩擦,引得她一陣戰慄。
「你不是餓了么?」她低低喘著氣奇怪的問。
「唔……,笨蛋……」他深深吻住她,「是另一張嘴餓了。它都快要餓死了,餓了快一年了。」
初晨忍不住想笑,他這算不算是變相的向她解釋他沒有碰其他女人呢?她把頭埋入他胸前,一口叼住了他胸前的紅果,成功地引發了一場空前激烈的戰爭。
纏綿之後,他輕輕拍打著她的玉臀,呵呵直樂。
「你笑什麼?」初晨趴在他懷裡昏昏欲睡。「我讓人給你取吃的。」
「我在想,其他人都在嫉妒我。」
「嫉妒你什麼?」
「嫉妒我老婆漂亮能幹,嫉妒我老婆對我死心塌地。」
「呸,你有病。別人的老婆就不漂亮能幹啦?你是自家的人,哪怕就是一塊瓦茬,你也看著是塊寶玉。」
「你承認你其實是瓦茬啦?」他見她瞪大眼睛瞪著他,呵呵笑道:「怪不得我越看越覺得你怎麼就是一塊瓦茬呢?」
她冷哼:「你以為你了不起啊?你自己不也說別人是神仙,你是油膩膩的小人么?你有做廚師的潛質,不,你根本就只適合做廚師,還是末流的。」
「治大國如烹小鮮,我可不就是一個廚師么?現在要先把你這盤嫩海菜煮熟了吃下肚。」他不依地懲罰她,在她的敏感地帶上下挑弄,弄得她嬌喘連連,連聲告饒,他得意地說:「我是末流廚師么?」
「不是。」她摟緊了他的脖子,主動吻上去。「在我心中不是。」
兩人又纏綿好一歇,彥信這才起來吃了些東西。臨睡的時候,初晨聽見他低聲問了一句:「蕭摩雲和我誰長得更好看?」他的聲音很低,幾乎要聽不見。
她疲倦地揉揉眉頭,還真是沒完沒了,摟緊他:「你更好看,他比不上你。」
他不高興:「你騙人。我自己也有眼睛。」
「看男人要女人看的才作數,你看的不準。」她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輕輕說了一句:「有你在身邊,真好。」很快發出平和有節奏的呼吸聲。
彥信微微一笑,把頭挨緊初晨的頭,沉沉睡去。
天尚未亮,初晨還在熟睡,彥信輕輕把手臂從她頭下拿出來,給她壓好被子,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悄悄出了艙門,剛出了門,就有等候已久的暗衛上前稟報:「爺,萬龍島來人了。」
「不見。讓他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彥信現在最恨的就是萬龍島的人。如果不是白老爺子在中間搗鬼,初晨也不會吃這麼多的苦頭。而且,萬龍島現在來人,目的就顯得相當明確。他這裡剛和羽池聯手,雙方合作上了正軌,各有成效,並不需要萬龍島來橫插一腳。
「姐夫真的如此決絕么?」白鳴燦笑著從陰影處走出來。「我以為咱們好歹還是親戚。」
彥信本來就怕白老爺子派白鳴燦夫婦來,不管如何,自己到底欠了陸宛凝一個人情。所以他乾脆不見,誰知道白鳴燦也狡猾得很,居然尾隨暗衛找到這裡來。
暗衛見白鳴燦突然冒出來,已知自己失職,跪下道:「屬下失職,當以死謝罪。」乾脆利落地舉起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彥信冷哼一聲,並不制止。白鳴燦臉色變了變,出聲制止:「姐夫這是做給我看。這樣倒是我害了這位兄弟了,不如取我一個手指換得這位兄弟的責罰如何?」
彥信一揚手令暗衛下去,笑道:「你既然喊我一聲姐夫,咱們倆自然是親戚,這一間屋、一頓飯、一碗茶的情意我還是有的。」
他先就把白鳴燦的路給封死了,只言明他和初晨、白鳴燦與陸宛凝兩人才是親戚,彼此的情義,也僅限於此,其他人和事呢,就免談了。白鳴燦苦笑不已,他早知此行任務艱巨。白老爺子騙初晨倒也罷了,但他後來從福伯那裡聽說的那件事情,卻是白家做得太不地道,險些害了初晨。今日得此冷臉,也是情理之中,不被亂棍打出去已是給他留了極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