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這又是什麼情況
一陣又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感衝擊著緹恩的四肢百骸,令她沒辦法繼續安睡,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簡潔的天花板,嗯?
她那騷包金主酷似某種鳥類——尤其喜愛亮晶晶的華麗裝飾,顯然這裡並不是那冤大頭的某一處金屋,那這是哪兒?
吃力的轉動眼球,沿著身上的管線望向床頭的監護設備,慢半拍的混沌腦袋終於反應過來,這裡是醫院,對了,在此之前,她一不小心失足墜樓,居然又沒死,呵……這條賤命果真夠硬啊!
離她病床最遠的小沙發上,蜷著一個高大身影,以手撐頭正在打盹。
定睛一看,呦呵,謝南城?
這貨人前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人後是英姿勃勃的掠奪者,此刻竟然髮型凌亂,鬍子拉碴……相識三年,還是頭一次見識到這麼邋遢的謝大總監,大概是在做夢吧?
感覺有點累,想要翻個身,剛一動,立馬體會到什麼叫撕心裂肺的痛,原來竟不是在做夢!
視線再次轉向小沙發,那個頹唐的傢伙還在,緹恩艱澀的彎彎嘴角,暗忖:不管怎麼說,好歹跟了他整三年,人心又不是鐵打的,即便是阿貓阿狗,處久了都有感情,何況她還是打破他包養存續期時長紀錄的地下情人,看她差點一命嗚呼,他多少會有些心疼吧?
之前迫切的想要見他一面,可是遍尋不到;已經決定此生別過,竟又偏得個共處一室的機會,她和他還真有孽緣!
既然見著了,還是要回留學材料和護照吧,也好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多次嘗試,緹恩終於擠出一個微弱沙啞,拉破風箱似的「城」字,居然就把那平常抱著她睡得像死豬似的傢伙輕易喚醒。
一雙充血的眼睛眄過來,撞上她的視線,瞬間迸出顯而易見的嫌惡,甚至隱隱透出一絲恨不能生啖她肉熱飲她血的狠戾,好像她刨了他家祖墳似的。
緹恩頂著強烈的壓迫感,與謝南城對視將近一分鐘,到底撐到謝南城先眨眼,她才移開目光。
「呵……」一聲輕蔑的嗤笑過後,謝南城慢慢站起身,撣撣衣服上的褶皺,居高臨下睨著她:「女人我見得多了,其中不乏耍心機玩手段引我注意的,我欣賞她們為了爭取自己的幸福所做的努力,只有你,所作所為矯揉造作的令我作嘔!這次算你命大,好自為之吧!」說完扭頭就走。
緹恩感覺心口又是一陣劇烈地抽痛,等她咬牙挺過去,謝南城早已無影無蹤,緹恩眨眨眼,滿腦子問號:這又是什麼情況?
大腦正常運轉后,逐漸理清頭緒,嗯,雖說她沒去刨他謝家祖墳,可她身為他得力幹將兼地下情人,卻在他大喜之日鬧出跳樓自殺的社會新聞,這不是觸他霉頭嘛?
萬一哪個多事的狗仔深挖下去,敗壞他謝南城的錦繡前程,可是比掘他家祖墳更叫他不能忍!
何況,像他那麼熱愛床上運動的傢伙,娶得如花美眷,正待洞房花燭爽歪歪之際,結果她這個老情人,沒送結婚禮物也便罷了,竟還丟給他一枚驚嚇彩蛋。
如此一來,對外要應付難纏的悠悠眾口,對內要哄慰絕不吃素的嬌妻,必定十分狼狽,再對上她這罪魁禍首,哪能有好臉?
理解歸理解,但他們立場不同,譴責和鄙視是不可避免的,緹恩默默問候過謝南城的祖上,在疼痛的間歇,開始盤算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她這一失足,估計半年留學費摔沒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早就習慣勤工儉學的生活,大不了辛苦一點……
眼下的關鍵問題是:稍稍一動,就疼得她齜牙咧嘴!即便遭遇「大難不死」,她也不奢望什麼「必有後福」,只求別落下什麼終身殘疾就好。
所以說,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的行為,最是愚蠢了,她從不那麼干,可卻總是被動受傷……大概,老天特別不待見她吧!
「依依——」一聲溫柔輕喚,令緹恩猛地睜開剛剛閉上的眼睛。
常人在突然聽到一個名字時,多半會下意識的往自己所熟悉的人或物上面聯想:依依……誒,再依依——啊?
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癱在病床上的緹恩,只能瞪大眼睛,看著一眾人等泄洪似的湧入病房。
雖說場面稍顯混亂,不過緹恩的目光在第一時間就鎖定為首的那對衣著考究,卻形容憔悴的夫妻身上。
關於謝南城和再依依婚禮的報道,除去珠聯璧合的男女主角,鏡頭最多的就是這對夫妻——再泊鈞和秦淑離,再依依的父母。
呃,秦淑離衝過來了,並朝她伸出那雙保養得宜的手。
動彈不得的緹恩下意識閉上雙眼——小時候看的那些電視劇,常有原配率領親友團闖進楚楚可憐的小三家中,蝗蟲過境一般打砸摔丟……
她墜樓導致的連鎖反應,使得謝南城金屋藏雀的行為終於敗露了么?但電視里那些「受害者」好歹是男主角的「真愛」,被揍也不屈,哪像她,一個保准掰了的見光死床伴,摔破腦殼就夠倒霉的,破財之後又躺槍!
誒誒,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要追究也該去找謝南城近期最被八卦小編看好的緋聞前女友陸翼遙和緋聞現女友方煒彤啊!何況,以再泊鈞兩夫妻的社會地位來說,犯不著捏她個軟柿子來立威,所以,他們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思及此,緹恩不由偷偷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結果馬上就被秦淑離守株待兔的迫切視線捕捉到,接著停在半空中的手也跟著落下來。
出乎緹恩意料,居然不是狠辣的巴掌,而是溫柔的撫摸,那感覺就像她養母臨終前,停在她被養姐蘇爽揪著頭髮撞到牆上而受傷的額頭上的那隻手——充滿歉意和憐愛,叫她眼眶瞬間酸澀。
「依依,你嚇死媽媽了,謝天謝地,終於醒過來了!」
緹恩一愣:「再,再夫人,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