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這個城市的雨就這樣下著，好像根本沒有停的意思。看著窗外綿綿不斷的雨水，衛璟在這街上一圈又一圈的繞著，放慢了速度，認真的看著路邊經過的沒一個人，生怕一走眼就會錯失她們。

王偉在電話中說，她們就在這附近的街區出現過，他現在正帶著一批人過來。

兜了幾次，衛璟差不多都已經把這附近的街道都熟記在心裡了。只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在街上兜圈，卻一無所獲。整整大半天了，從今天早上直接從機場過來到現在，衛璟竟連一口東西也沒有下肚，直到看見街道兩旁的燈光開始亮起來才發覺自己的胃一陣扭曲的痛。

車子剛好開到街口的一個轉角，那裡有一家茶餐廳，衛璟停好車，挑了一個靠落地窗的位置，這樣可以方便看到窗外面的行人。

飯端了上來，衛璟還是沒有多少食慾，但胃卻餓得一陣痙攣。匆匆扒了幾口飯，灌下幾口水，才撫平了那陣難受。

雨還沒有停下來，街上的車子也亮起了車燈，透過雨幕，這個城市也開始流光溢彩了起來，看上去比白天的時候明艷了不少。

在他的位置可以看到那個紅綠燈的路口，斑馬線上，人群流走了一撥又一撥，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彷彿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們停留的。

紅燈又再亮起，人流停滯了在馬路的邊沿，那麼多的人頭，黑壓壓的一大片，衛璟看來，只覺得頭腦一陣眩暈，茫茫人海，她們會在哪裡呢？是留在了這座城市？還是僅僅是一個過客？如果這樣，他還可以去哪兒尋找？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兩隻手，用力的揉著兩側的太陽穴。

「媽媽，今晚我想吃酸菜牛肉飯。」悅悅放下手中的故事書跑到曉下的身邊。

「可是媽媽沒有買牛肉哦。」曉夏正在桌上寫著過年需要的購物清單。

「不用買的，媽媽。」悅悅搖搖曉夏的手說。

「哦？為什麼？」曉夏停下手中的筆。

「因為街口那家餐廳有啊。」悅悅狡黠的眨眨眼睛。

「你個小鬼頭，想出去吃飯直接說得了，用的著這樣拐彎抹角嗎？」曉夏用手中的筆敲了一下悅悅的頭。

「我不就是怕媽媽不答應嘛。那媽媽你現在快點換衣服好不好。」悅悅用那粉嫩的小臉蛋蹭著曉夏的脖子，惹得曉夏一陣發笑，她總是這樣，一高興就喜歡往曉夏懷裡鑽。

臨出門的時候，曉夏看看天，雨還在若有若無的下著。撐著傘，拉著悅悅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水窪，幸好那家餐廳就在小區門口的那條街上，不用過馬路。走到門口的遮雨蓬，曉夏放開悅悅的手，一邊收傘，一邊叮囑悅悅小心地上的水，但小傢伙沒跑兩步卻停了下來。

「媽媽……」小傢伙撲閃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像有點驚疑的看著她，然後指著餐廳落地玻璃前的那個正在閉目養神的男人。

他，是他嗎？他不是應該在恆遠當著他的總裁嗎？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一家小餐廳里，而且，還滿臉疲憊的樣子，在她的想像中，他應該是春風得意的。

那個男人閉著眼睛，雙手正揉著太陽穴，隔著一層玻璃，那玻璃反射著霓虹的亮光，那張臉一下又不真切起來，怎麼會是他呢？絕對不會是。她笑著搖搖頭，拉起悅悅的手。

「媽媽，那是不是爸爸？」悅悅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曉夏怔了怔，再次看向那個男人，他已然睜開了眼睛，發獃一般，透過玻璃，望向窗外。在那閃光的玻璃之上，她也看見了怔怔發獃的自己。

但不過幾秒的時間，那人卻猛然的站起，想要向門口衝來。曉夏心裡猛了一個激靈，一手把手中的散扔掉，直接抱起了悅悅，以百米跑的速度轉頭又左拐。她都來不及去想自己為什麼要跑，只是聽見心底的一個聲音，固執的喊著：快，離開他。

悅悅被這突如其來的奔跑夏得不知所措，只是緊緊的抱住曉夏的脖子，緊閉著眼睛，一聲也不吭。

來時小小的一段路，像是突然變得那麼漫長，長到彷彿沒有盡頭。

當腳步沉重得邁不動時，還好，已經到了小區的門口。回頭一看，沒有人追來，心裡一松，手也鬆了下來。卻不知為何又有一陣莫名的失落。

停下來，喘了好大的一陣氣，曉夏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是那麼有爆發力的。

「媽媽，你為什麼要逃跑？」悅悅仰起臉說道。

「為什麼？」曉夏搖搖頭，誰知道為什麼，可是幾秒鐘后反應了過來：「媽媽是跑，不是逃跑。」

「那媽媽為什麼看見爸爸就要跑？」悅悅不依不撓的問道。

我為什麼要跑，為什麼呢？我可沒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啊？一直都是那傢伙在混蛋。林曉夏，你，簡直太丟臉了。好不容易喘順的氣又開始起伏。

看著悅悅求知慾旺盛的眼光，曉夏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然後趕緊拉著悅悅進了樓梯。

衛璟衝出門口之後，朝著她們跑的方向也跟了過去，卻一路上也不見她們的蹤影，要不是那該死的夥計攔著他結賬，他怎麼可能讓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跑掉？

他一直走著，一路上有不少的橫街窄巷，還有幾個老舊小區，她們究竟在哪？

衛璟茫然環顧四周，一整天的疲累讓他心間升起一陣煩躁，雙手狠狠的捏成拳頭，就算把這飯個底朝天，我也要把你找出來！該死的女人，居然見了我就跑！

一個小孩從他身邊經過，然後又不斷回過頭來看他。

「媽媽，那個怪叔叔好可怕。」

「別亂說話，有的幼兒園今天就放假了，你們老師有說放假的事嗎？」旁邊的家長拉著那小孩快步了離開。

衛璟低頭看看自己，領帶歪歪斜斜的掛在身上，頭上身上都是濕的，鞋子上全事斑斑駁駁的泥水印，狼狽不堪。

看著那小孩遠去的背影，衛璟腦里突然閃過一絲亮光，也許，在哪可以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