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夾著尾巴走

周麥生以為是林大軍的事，陸晴川去青原，不就是處理他的事嗎？「這缺德玩意，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他是一根筋的人，陸晴川認為跟他討論林大軍的事沒有任何意義，「是這樣的，青原市收到了讓知青回城的通知。」

「那與咱有啥關係？」話一脫口，周麥生一怔，「你的意思是，很可能咱們這邊的知青，也要回城了？」

陸晴川點頭，別個地方下了通知，肯定過不了多久，流雲也得收到通知了。

要是放在前幾年，周麥生巴不得上頭儘快把那些知青弄走，他還得放幾掛鞭炮慶祝一下。可如今，所有的知青，哪個不是挑大樑？讓知青回城，那等於拆了他落煙坪半邊天啊！

周麥生碗一扔，「我得去鄉里找三哥和周鄉長商量商量。」

說著，打起電筒就跑了。

陸晴川乾脆就睡在了周麥生家。青天白日的，兩個伢子可以躲過馬南湘，一到晚上，伢子們睡得死，萬一馬南湘來了呢？

她專程在青雲市打聽了一下，就算是結了婚，生了伢子的知青，只要願意，一樣可以回城。也就是說，馬南湘也可以迴流雲了，好不容易才將她跟林大軍綁到一塊兒的，不能就那麼散了啊！

早上起來，陸晴川已經找到應對的辦法了。給倆伢子做好早飯，周麥生回來了，看他那拉得長長的臉，就曉得沒找到應對的辦法。

「周隊長，你打算幾時把消息告訴知青們？」陸晴川給他盛了碗飯，農村鄉下，天天要上工的，一天三餐全是吃飯。那些時常吃粥的，是因為家裡頭窮，只得哄哄肚皮。

周麥生唉聲嘆氣，他巴不得把這消息捂得死死的，腦子進屎了才放知青回城呢！不過，周保生跟周煌輝讓他先給大家透個風，可他不樂意啊！

「能瞞一天是一天，要不然，他們還哪有心思干工？」

「能瞞一天只得一天啊，我們不如先把消息散布出去，他們有選擇的機會，我們也有充分準備的時間。」陸晴川勸道。

周麥生仔細琢磨了一下她的話，好像有道理啊！事先有了準備，總比匆匆忙忙的一大堆人突然撂挑子不幹，抓灰不是，抓火也不是的好。

決定剛做出來不久，還沒來得及執行，謝老八跟黃二狗就趕到了，這兩人倒是一臉喜氣。

「老周，好消息啊！」

周麥生拉著臉子，沒好氣地說，「什麼好消息？」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由謝老八開口了，「昨天我外甥家有事，我去了趟，結果，他們那個市，出了通知，讓知青回城呢！想到那些光吃不幹的要走了，我硬是興奮得一通夜沒合眼。」

想不到通知下發得這麼快，大概很快就輪到流雲了。周麥生心裡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好什麼好啊？」

謝老八終於找到癥結所在了，這些生產隊的知青是下鄉來過好日子的，但落煙坪的全是能人啊，個個擼起袖子加油干，怪不得周麥生不爽快了。

碰了一鼻子灰，倆貨是雄糾糾的來，夾著尾巴走。

事到臨頭了，周煌輝跟周保生又沒給出指示來，周麥生反覆思考了兩天，又來畜牧組找了陸晴川，「小陸啊，我得你說得有道理。平時你跟他們走得近，這事就拜託你了，要走要留，隨他們吧！」

這事越早辦越好，廠子里的那一幫子，周保生會處理的。錢志彬上個月回了流雲市，為上學做準備。目前尚在生產隊的，有江純生、莫紅英、王威、白明月、馬南湘、張小花，以及這三年來的兩批，總共三十一人。

落煙坪條件好，分的人數自然比其他生產隊多，橫豎養得起。

後面來的知青，雖然比不上陸晴川那批，總體來說，比其他生產隊的要強出很多，畢竟有榜樣在那裡嘛！最出息的一個叫趙慶，被安排了生產隊協助王有財，頭腦出眾點的，被安排到了學校，勤快點的，安排到了畜牧組，其餘的隨大流上工。

陸晴川首先找了江純生，開口便說：「純生哥，恭喜恭喜啊！」

江純生莫名其妙，「有什麼好事嗎？」

「據說上頭已經允許知青回城了，有不少地區已經收取了通知，應該很快就輪到我們這裡了。」陸晴川邊說邊留意著他的神情。

江純生似乎對這個消息提不起多大勁來，回城的人那麼多，他一沒後台二沒錢，哪個給他安排工作？不如留在落煙坪當個校長的好，莫紅英隊里也特殊照顧著，拿的工分卻一分不少，多好！

「晴川啊，是非得規定我們回城嗎？」

陸晴川擺擺手，「不是，自願的。周隊長叫我統計一下人數，你看要不要考慮考慮？」

「不用，」江純生想明白了，「我跟紅英就留在這裡，不回城。我給你把那幾個老師喊來，省得你來回跑。」

新來的那幾個老師，聽說回城，原本是很興奮的，嘰嘰喳喳地搶著報名。

可是，他們親愛的校長大人兜頭就是一盆冰水，「醜話我說在前頭了，要是你們回城沒分配工作，再想回來，我可不接收啊！」

幾個人當場石化了，是啊，在城裡要是沒工作，他們吃啥喝啥？至少在這裡，頓頓管飽，每個月還能吃上一次肉，一個月兩塊錢工資存得好好的，一分不用動。

大家一合計，算了，還是留下吧！

「王威哥，你呢？」陸晴川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王威不帶想的，「聽老胡的，他走我走，他留我留。」

結果基本上在陸晴川預料之中，她把小本子遞給江純生，「考慮清楚了，就在後面簽上名。」

江純生第一個簽了，遞給了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