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玄土的疑惑
他的皮膚開始變成了透明的顏色,然後那些血管的脈絡與內臟就清楚的出現在我們面前,我看到那幻沙的手中正流淌出一種鮮紅的似乎是血液一樣的東西。慢慢的順著那似乎已經乾涸的血管脈絡,一點點的,流向了他的全身。
他全身的血管就像是一瞬間恢復了生命一般,變得鮮活起來。那些乾癟的脈絡一瞬間就活了起來,並且向著心臟的位置輸送著什麼東西。
突然,那革少雲原本已經變得鬆散的接觸的位置開始發出一些細碎的聲音,就像是全身的骨骼在重接的打碎並且結合起來一樣。
幻沙的臉上現出驚奇的神色,她先是皺著眉頭收回了探在革少雲額間的手指。然後手掌出現出一片黑色的光來,慢慢的放在了革少雲的胸口的位置。
「有意思。」她的火紅的嘴唇輕輕的翹起,然後手掌突然發力。我只見到一片刺眼的白光襲來,一時間,只能用手遮住了雙眼。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聽到了革少雲的嘶吼的聲音。
他醒了!這是我當時的第一印象,所以我待到白光暗淡下去,馬上去查看了革少雲的狀況。只見他的渾身都留著細碎的汗珠,雖然雙眼仍舊緊閉著,但是周身卻實實在在的閃著淡淡的白色的光。
「我解開了他的真魂力量的封印。」玄土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我回頭看去,只見幻沙已經不見,面前只有那形如枯槁的玄土,仍舊坐在那裡。
「真魂封印?」我的心中一緊,「莫非他之前的力量?」
玄土就點了點頭,「之前怎樣我不知道,但是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后羿後人了!醒來,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你們可以在那裡休息,直到他的醒來。這期間,你可以想想曾經承諾過我的,我想要的那個回答。你放心,我會來找你的。」
玄土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然後重新化為了一座巨大的石頭山,我就回頭與生苦對視了一眼。我本來想說什麼,但是生苦對著我搖了搖頭,似乎是在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他可能是怕玄土聽到些什麼對他不利的話來,所以也就閉了嘴。
生苦說道,「既然魔醫玄土已經這麼說了,那麼我猜測革少雲也就一兩天內就會醒來了。他既然說找你還有事,那麼,我們不如就先住在那裡。就算九嬰再怎麼該死,實則我們也不怕耽誤這點時間。」
左良就背起革少雲,眾人前後的走到了那不遠處的木屋之中。這木屋我還是有些印象的,我甚至還記得的那一襲紅衣的幻沙在那空地上偏偏起舞的樣子。
但是突然之間覺得哪裡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那記憶的線頭一閃即逝,讓我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掌控。我皺了皺眉頭,只在那小院子的陰涼之處坐了。
左良與嘹唳正在廚房研究做飯,生苦就走到了我的身邊。
「我知道你現在在糾結什麼。」生苦坐了,眼睛卻沒有看著我,我也隨著他的視線在看著左良他們二人忙活著,似乎很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
「你知道嗎?那玄土到底為何會對我說那樣的話?我和他有過什麼樣子的約定?可是在我的記憶中,我明明只與他見過一次,還是在那時之界的世界中。你覺得,他會把時之界中的記憶,帶到這裡來嗎?」
生苦就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個我不太清楚。那時之界我也是進去了那一次而已。不過,時之界本就是一個時空隧道,它能把人帶到自己最想回去的那個時候,直到自己的能量用光。」
「能量?」我看著他的臉,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生苦就點了點頭,「其實我也解釋不好這些事情,但是從你在時之界中的表現,這是我發現的一個事實。就是說,回到時之界的時間,是根據耗損靈力來完成的。就像是你後面越來越虛弱是一個道理。所以,當你身體損耗過於負荷的時候,你也就離開了那裡。
可是,我卻是在重明族長那裡發覺,我們曾經見過的那些人,可能因為什麼原因並不會對我們這些後面的參與者保留任何的記憶。
就好比,我們在觀看一部電影,我們知道那裡面人物所發生的一切,甚至很多時候還會扮演參與者的身份。但是對於那些電影中的人而言,我們僅僅也只是觀眾而已。」
「那麼,玄土記憶中的我,可能就不會是我,對吧?」
生苦沉吟了一下,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可能吧!我對時之界和對玄土的了解一樣淺薄,所以這個問題我現在還無法回答你。」
我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那玄土到底要問我些什麼。」
很快,我們一行人吃了飯,大家都休息去了。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夜竟然睡得很安穩。可是那種奇怪的感覺突然使得我從夢中驚醒,我起身推開窗子,就正見到玄土站在院子里望著我房間的方向。
當我看清是他的時候,我的心就慢慢的安定了下來。不知道為何,我的潛意識中卻一直覺得玄土不會真正的傷害到我,我下了床,來到了他的身邊。
「想好了回答了么?」玄土帶著我穿過那片濃密的樹林,然後停下來問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很是謹慎的問他,「可是我並不知道你要問我的是什麼。」
玄土就坐了下來,「你果然忘記了。」
我也坐了下來,「你似乎早就知道我會忘記。」
玄土就乾笑了兩聲,「這也是你告訴我的。」
我一愣,「我說的?那我是什麼時候和你說的?」
玄土就抬起頭來,這回還谷中本大部分都是幻象,所以夜夜星光熠熠。他似乎想起了這一點,自嘲的低下了頭來。
「上一次見你,你用竹子扎著一個筏子。但是卻不是划船而來,我這回還谷中,其實也並無水路。不過你的筏子上卻躺著一個人,一個男人。奄奄一息的男人。
當時,我本不想救他。我有我自己的煩惱,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則。可是,那捆綁在竹筏上的繩子已經勒的你的肩膀都流了血,也就是那一瞬間,我同意了你的請求。
那個男人似乎是遭到了天雷的襲擊,輕者七日內命喪黃泉,重者魂飛魄散。這是一種天譴,我看得出來。
可是,你拚命的求了我,所以,我說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問我,倘若你回答了,我是否就會救他。當時你的眼神很是堅毅,所以我一時間竟然就這樣答應了。」
「你,你問了什麼?」我其實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他說的跟生苦當初和我講的其實是一件事了。因為那時候生苦病重,他的愛人為了救他不惜帶著他冒險的進入了這裡。
所以,一切似乎解釋的通了。這玄土的確是認錯了人。可能在他的記憶中,只對那個生苦有著很深的記憶,因為對於生苦,他是費事營救的,但是對於那個女人,可能也就只是匆匆一瞥。所以,當千年過去了之後,當他再次看到生苦的臉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把我和他聯繫在了一起。
所以,這本是一個關於生苦與他的愛人之間的故事。知道了這個之後,我就略略的安了心,但是內心中仍舊是對那個從未登場的生苦的愛人說了句抱歉。心說為了救革少雲,我也不得不佔時頂了你的位置,你可不要怪我啊!
這時,就聽到玄土繼續說道,「我問她,怎樣才能知道自己是真正的愛一個人。」
我本以為是什麼高深到不得了的問題,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竟然會這樣的淺顯而單薄。我笑了笑,心說這樣的問題,想必也不會有什麼高深的回答了。
果然,就聽到玄土繼續說道,「你當時的表情和你現在的一樣。你只是回答我說道,當你覺得對方比自己重要的時候,那就是愛。」
我笑了笑,對於他看透了我的內心而略略有些尷尬。「你就因為這樣的一個問題,就答應她治好了男人?」
「是的,我一直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玄土似乎也想笑,但是他的面容真是太過蒼老了,輕微的肌肉拉扯都會使得他的這張臉顯得異常的乾癟和枯朽。
有一瞬間,我甚至想問他為何區區百年之間,他竟可以變化的這樣巨大。
「那麼,你現在又有疑惑?」我不由的想起玄土一直都要問我的那個問題。
「非也~」玄土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睛,他的身體本就很巨大,此時就這樣居高臨下的,讓我很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是你,那時候對我說的。倘若千年之後再次遇見你,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都一定要問你這個問題。你說,這是一個可以解除你疑惑的封印。」
我心頭突然一怔,「封印?」
玄土就點了點頭,「你說你預見到自己的死亡與重生,但是很多事情你不想放棄。所以你要給自己設置一個封印,以便於將自己當時的記憶封存。」
我不由的更加疑惑了,但是他的那句「預見」,卻是讓我很是在意。我心中不禁暗道,莫非這生苦的愛人,竟然是個先知?
那麼她所設置的那個所謂的封印的理由又是什麼呢?我越想越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就想要和玄土表明我並不是那個他記憶中的女人。
不過馬上,玄土就接著說了下去,「這個問題就是,縱然過了滄海桑田,是否能夠海枯石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