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拜天峰上人為仙

諸葛塵在華天秘境逗留了一段時間，那些高塔當中的拜天宗弟子他沒去理睬，而是以劍氣將白髮老者的全部氣機消磨乾淨。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那些拜天宗弟子也會以為白髮老者是在閉關不出，而他們也不敢去打擾。

向著廢墟邊緣走去，諸葛塵一眼便發現了白髮老者的住處。從外面看上去倒是樸實無華，與市井百姓居住的地方一般無二。這讓他有些費解，交手下來，他總覺得白髮老者是個頗會享受的人。直到走入其中，發現各種傢具是用昂貴的沉神木打造而成后，他才總算嗅到了一位臻道劍修的氣息。

所謂沉神木，千金難求，基本上算是有事無價。其中蘊含的氣機，對於修行人來說大有毗益，哪怕是瀕臨走火入魔的邊緣，也能穩住心神，安穩破境。

諸葛塵上下尋找一番，總算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當中發現了一把鑰匙，若是他所猜測的沒錯的話，這便是進出華天秘境的關鍵。一座古戰場廢墟，豈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除非聖人親至，否則就連其位置都難以發現，更不要說破開屏障了。

拿到了鑰匙，諸葛塵將其收入芥子當中，心意一動借著鑰匙走出華天秘境，重返城頭。

此刻的白霜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自己的師傅能夠將諸葛塵斬殺。至於他是否會因此留下心魔，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一位比肩臻道的年輕劍修，他不是對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諸葛塵站在他身邊，輕聲說道：「一直在等我？」

白霜一個激靈，哪怕被繩子五花大綁，也被嚇得跳了起來。無比吃驚的看著白衣，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怎麼沒死？這不可能啊，我那師傅可是一位臻道境界劍修，在苦心經營的秘境當中，殺力毫不遜色與大臻道！」

「這有什麼沒可能的？」諸葛塵反問一句，開口說道：「本來我還打算留下你的性命，可既然你知曉自己的師傅已經身死道消了。那對不起，我也只能斬去你的人頭了。臨死之前，還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說出來，我給你這個機會，而且會盡量滿足。」

諸葛塵打了一個哈欠，抬起頭來看著頭頂圓月。此刻月色朦朧，鋪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瞧起來就好似一位人間仙人一般。不過他想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一座華天秘境，究竟在何處。城池依秘境而建，莫非秘境在天？

這般想著，諸葛塵取出那柄鑰匙以劍氣托在空中。果然在月色下，鑰匙飛天而去，一炷香後方才返回他的手中。

解決了心中疑惑，諸葛塵與白霜說道：「怎麼樣，想清楚了沒有？」

「我可以不死嗎？」白霜輕聲問道：「哪怕是背叛拜天宗也好，我只求能夠繼續活下去。修行人又能如何，跟自己的性命相比，其實一文不值，不是嗎？」

諸葛塵輕輕鼓掌說道：「自然可以，只不過有個條件，你不得不答應我。留在這座城池當中，爭取能夠取代坐鎮臻道的位置。把拜天宗的華天秘境變成我的，或者說成是你自己的。為了防止你背叛我，你我二人訂立天道契約，我主你仆。別多想，從此離開后，我估計不會再有返回這裡的機會。」

「不敢多想，能夠活下來已經是無比僥倖了。」白霜沒了先前的傲氣，開口說道。

「你倒是想的開。」諸葛塵輕笑一聲回答道，隨後他將自己的一縷劍氣自大袖當中牽引而出，放在白霜面前，由著他勾勒痕迹。隨著對方跪拜下去，契約生效。日後若是他作出背叛白衣的事情，哪怕只有區區一小件，都會立刻身死道消。

除非躋身聖人，來到與天道平起平坐的高度，否則終生都難以改變這樣的事實。

等到一切按照諸葛塵自己的計劃塵埃落定，他便躍下城頭，去往居住的那間客棧。並且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阿花與鴉藏身的位置，破開小世界屏障，步入其中。

阿花一見到他，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她心中清楚諸葛塵是為了去對抗那位坐鎮臻道，而且獨自一人，自然擔心不已。如今見到了毫髮無損的白衣，懸著的心自然落地。

然而諸葛塵卻微微後仰，便是一口鮮血吐出。

「公子你怎麼了，傷到哪了？趕緊坐下歇息。」阿花連忙說道。

而鴉也是搬來一張椅子，放在諸葛塵的身後，攙扶著他坐了下去。

諸葛塵輕輕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他所受傷勢，倒不是因為那位坐鎮臻道，對方的殺力雖高，但不至於把他逼入此地。真正的原因，在於他「不自量力」的與一位人仙借劍。

哪怕李驚雲精準的把握住了借劍的時機以及力道，但對於不過竹籃打水偽境的諸葛塵來說，都不是能夠輕鬆接下的。能夠只是如今的傷勢，已經萬幸。畢竟那可是人仙，如今也才只有四位而已。

不過一場借劍下來，能夠將輪迴路這樁妙術十拿九穩的握在手中，也是一件意外之喜。真要像賬房先生一般盤算起來，真不見得有多虧。至少諸葛塵，是這般認為的。

只是下次再有這般情況，可不能如此衝動，只想著能否意氣風發了。真要一個不慎毀了自己的大道前程，可是一輩子都會與這四個字再無瓜葛。莫非這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諸葛塵與自己心生說道，不免笑出聲來。

阿花有些奇怪的看著他，湊上前來，將手放在了白衣額頭，滿臉疑惑的開口說道：「沒生病啊？莫不是被打壞了腦子？公子你看看我，我是阿花，是你的道侶啊！」

女子狐妖話音剛落，諸葛塵便伸出一根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我就算腦子再壞，也知道你是誰，我的道侶是誰。趕緊收拾一下，去往秘境尋覓福緣。我還得在那邊破境竹籃打水，而且萬一一個不小心，讓我躋身臻道境界了......接下來可就有的拜天宗頭疼的事情發生了。」

阿花捂著自己的額頭哭喪著臉說道：「公子真是的，真要失憶的話，也不給我這個機會。難道真是阿花這等庸脂俗粉，公子看不上嗎？」

諸葛塵瞥了對方一眼，沒敢搭話。畢竟面對那張讓一切黯然失色的容顏，沒幾人會不動心。

......

拜天宗宗門之上，高峰聳入雲霄。而那座在整個西幽最為神氣的拜天峰，今日開鋒，而且是十年來的第一次。因為今日那位宗主已經說出自己要破關而出，這如何能夠不讓宗門上下為之沸騰？

宗主每次閉關，皆為死關，境界不能攀升絕不出關。然而上一次宗主破關是什麼境界？偽聖。更進一步，那便是聖人。

聖人境界的劍修，天下多久沒有應運而生這般人物了？

每一位拜天宗弟子都因此而興奮不已，在他們心中，自家宗主已經是這座天下身處殺力最巔峰的那位修行人。即便是成名已久的苦海院主，肯定也不是一合之敵。那為何還要留在貧瘠的西幽？去往雲夢多好，反正對於宗門來說都一般無二。無論他們身處哪一座王朝當中，都會是當之無愧的巔峰存在。

聽著身邊拜天宗弟子七嘴八舌的討論，站在最前方的那位西幽的年少皇帝愁眉苦臉，只不過在身旁太監的提醒下，很快有轉變了自己的神情。雖然肅穆，但眼底卻帶著一絲討好。

對於絕大多數西幽百姓來說，他這位傀儡皇帝，當得還算稱職，至少按照拜天宗的規矩辦事，雙方沒有撕破臉過。自然也就不會有民不聊生，可實際上卻是一邊倒的戰事。

近百年來，到他這裡，已經是第六位皇帝了。雖然還是陳這個姓氏，但整個皇室可以算得上是大換血。由主脈變旁脈，由嫡系變庶出。他能夠安慰的坐在椅子上那麼這麼久，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聽話，而且是言聽計從。

或許是投桃報李，亦或是憐憫。拜天宗對於這位少年皇帝也願意給予自己為數不多的寬容，甚至不允許宗內弟子前往皇宮打擾少年皇帝的休息，可以說很不錯了。至少他不需要擔心哪日被吵醒，難以入眠。

他當然想要擺脫這樣的局面，至少成為人人尊敬的皇帝。可只是想想，他就覺得一陣無力。還不如這般，至少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

約莫半炷香過後，拜天宗宗主出現在眾人面前。那是一個頗魁梧的漢子，一身腱子肉，腰間懸挂一柄佩劍。很難想象，一宗之主，一座王朝幕後的掌控者，竟然會是這般的其貌不揚。不說如同諸葛塵一般神仙風姿，起碼也得有著一股捨我其誰的氣勢。

無論哪處江湖當中，以貌取人的情況並不少見。畢竟誰都願意相信境界不低的仙子，就應該是容貌絕佳的女子。可以說少年在懵懂之際，便已經有了自己的觀念。希冀著有朝一日走入江湖，有仙子作伴，被旁人稱為神仙眷侶。

拜天宗宗主步步走來，當他走過少年皇帝身邊的時候，便聽見對方恭敬說道：「宗主在上，受朕一拜。」

拜天宗宗主笑著開口說道：「皇帝陛下不必如此，您若是這麼做的話，豈不是讓做臣子的我惶恐萬分？」

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得體，任誰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哪怕人人皆知西幽掌握在拜天宗宗主，而不是少年皇帝的手中，可他仍舊願意行臣子之禮節。境界如此高，地位更是尊貴的宗主能夠這般，確實讓人如沐春風。

只不過他下一句只有年少皇帝能聽見的話，卻只能讓人感覺如墜冰窟，透體寒冷：「下一次在我面前若是再敢自稱為朕，小心性命不保。區區傀儡皇帝罷了，也敢拿捏架子，不知道在自己前面死的那幾個皇帝，就是因為不懂得掌握分寸？」

少年皇帝趕忙點頭，小聲說自己今後一定注意。他絕不會是西幽的君王，只是拜天宗看他可憐，上次給他的。

拜天宗宗主一笑，開口說道：「這才對嘛！」

他在人群當中走過，享受著無數人的崇拜眼神。哪怕已經是偽聖境界，他仍舊痴迷於此。站在高處，他開口說道：「抱歉諸位，沒辦法帶你們離開西幽這片荒蕪的土壤。」

底下因為這句話議論紛紛，嘈雜不已。可隨著拜天宗宗主一句安靜，瞬間鴉雀無聲。

「我沒能躋身聖人境界，如今仍舊是偽聖。那道瓶頸太難攻破，以至於我這次信心滿滿，都沒有能夠一舉破境。」拜天宗宗主刻意停頓一下，似乎是要去感受宗門弟子們苦惱的情緒。一直以來，他都是拜天宗的「仙」，獨一無二且至高無上。就算心血來潮，暗地裡培養出幾個敢於造反，也在他的鐵腕下身死道消。

「不過好在，我已經有了想法。相信下一次閉死關走出之後，必將是以聖人姿態。所以大家無需擔心，拜天宗不會在西幽呆太久。我的承諾，從來都不只是承諾，而是現實！」他大手一揮，以氣吞山河的豪邁說道。這一刻，人們或許才會清楚，為何他會是宗門宗主。一位偽聖境界的劍修，殺力比肩聖人。

他站在頂峰，一如自己的地位。舉手投足間讓人不禁俯首稱臣，破天荒的，他想起了自己從前的事情。

那年年少，拜天宗宗主還是個才入江湖的雛兒，走在路上遇到了一夥趕路人馬。走在前方的人出言不遜，讓他趕緊滾開，他也照辦。只是當馬車從他面前走過，帘子掀開，有一名算不上絕色，但卻讓他覺得小家碧玉十分可人的女子探出頭來，有些膽怯的東張西望。

那一刻，他心動極了。

誰家兒郎不少年？

拜天宗宗主輕輕一笑，將這些不應該出現在他心境上的念頭摒棄。他心知肚明，如今的自己，越來越不像是「人」了。清心寡欲，只追求境界上的攀升。

為得是什麼？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若是不這樣做，那麼連現如今「仙」的尊稱也會丟失。

「原來我是這樣的人啊。」拜天宗宗主自言自語，隨後飄然離去，走入自己閉關之地。下一次他走出的時間，恐怕連自己也難以預料。不過也好，聽說那個攪得雲夢皇都天翻地覆的年輕人來到西幽了？正好給他足夠的時間，等他出關一併解決。可千萬不要雷聲大雨點小，讓他失望。最好能夠一路殺上拜天峰，逼迫他提前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