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挽回
馮嘉宇名言: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沒有準備怎麼辦?現場編一個!
馮嘉宇名言二:只要我演得好,編的就是真的!
客房服務推著小推車在603房門前等著馮嘉宇。
馮嘉宇剛來到房間門口,客房服務就按響了門鈴,說明來意后,房門很快打開,客房服務員拿著白綢巾扶住紅酒正要往裡送,馮嘉宇已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擠開小推車,拉著夏可人,闖進了房間里。
「先生,你不能進去!」客房服務員嚇了一跳,連忙阻止,話音還沒落,前邊馮嘉宇回身一推,房門砰地一下緊緊關住了。
客房服務員險些拿不住酒,趕緊通知前台經理。
房間內,寬大的落地窗前鋪著一塊暗灰色絨地毯,前邊是一個低矮的四角小方几,方几兩邊各有兩張皮藝沙發,單丹丹和孟總正對坐在沙發上。
孟津一臉淡然目光冷冷的看向站在門前的馮嘉宇,單丹丹則十分訝異,吃驚得站起身來。
「是你。」孟津的眼神移到馮嘉宇身後的夏可人臉上,面容鬆了松,出聲到。
見來人似乎與孟總認識,單丹丹這才重新坐了下來,長舒口氣,剛坐穩,就聽對面孟總接著道:「你剛剛說什麼?」
「哦,我是說,工筆畫使用盡其精微的手段,取神得形,以線立形,以形達意。」單丹丹剛剛正在為孟總解釋,這突然闖進來的人打亂了她的話,「孟總您這幅工筆美人圖,美人身後梨花用的是分染筆法,分染筆法是基礎,我本來也是會的,可這畫卻特殊,畫紙用的是生宣,生宣吸墨更強,用來畫這工筆畫,還用分染的畫法,我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單丹丹雖然覺得孟總不過問門口站著的兩人很是奇怪,不過她仍然當著兩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把自己的心裡話一一說了出來。
不等孟津開口,馮嘉宇搶先一步往前,出聲說:「所以孟總,您不如再給我們一個機會吧!」
單丹丹眼一眨,這才明白過來,這兩人也是來修畫的。
孟津聽見馮嘉宇說話,側過臉,卻並不看他,只是看著在他身後被光影模糊了面容夏可人。
「是你想要機會?」孟津開口。
馮嘉宇忙把夏可人拉到前頭來,夏可人垂著眼,輕輕點了下頭。
孟津微微揚眉,那天她那副志氣高傲的模樣他可記得清清楚楚,說不修就不修,扭頭摔門就走,怎麼這麼快又想要回頭了?
夏可人默然著,回想到蔡總監的話,心中本就有了內疚,何況拿孟津的畫錄了視頻也確實是自己的錯,口一松,緩緩開口:「孟總,上一次是我太衝動了,我向您道歉,關於您那幅畫的視頻我們已經全部刪除了,而且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錄與那幅畫相關的視頻或者照片,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說完,沒忍住,又添了一句:「也是再給那幅畫一次機會。」
這話說得,像是除了她夏可人再沒人能修得好這幅畫一樣。
「你能修好那幅畫?」單丹丹吃驚,這女孩子看著不過才二十齣頭,年紀輕輕,看著有些眼熟,不過仔細想了想,確實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怎麼竟有這麼好的本事,「你可知道那畫很是特殊?」
「知道。」夏可人嗓音大了起來,「孟總那幅工筆美人圖用特種凈皮宣紙畫成,美人主要是用中鋒勾染手法,線條輕重有度,疾徐分明,既嚴謹工整,又有豐腴跌宕之美。而美人身後的梨花更是一上一下同時運用兩支筆,一支筆蘸色,另一支筆蘸清水,色筆著色后,再由水筆將顏色洗染開,手法利落色墨相宜,使得粉白的梨花如煙似雲,霞霧般由濃到淺,氣韻生動。」
此話一出,單丹丹就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子是個行家了,她隨即起身,讓坐給馮嘉宇和夏可人兩人,向孟津道:「孟總既然有這樣的大師在,也不用我了。」
說完想要離開,走到門口,又返回來向夏可人說:「我姓單,名叫單丹丹,在博物院美術修復組工作,不知道是否方便要你一個聯繫方式,以後可能還有機會再見。」
他們修復組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如果能認識一些有本事的國畫大師,那就多了一個請教學習的人。
或許能改變一幅百年老畫的命運。
夏可人還沒開口,馮嘉宇倒先搶著將名片遞了出來:「可以可以,這是我的名片。」
然後指了指夏可人,又接著道:「這位是夏可人,為我們四季齋工作。」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四季齋。」單丹丹接過名片,四季齋她從小就知道,是開了有些年頭的老店,甚至聽說是百年老店,清朝末年就已經開在了積墨巷盡頭裡。
不過這老店式微,因為學國畫的人越來越少,也因為馮嘉宇自己學藝不精,傳到馮嘉宇手裡之後,四季齋的名頭已經大不如前。
孟津沒有留單丹丹,等人走後,他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兩人坐下說話。
夏可人坐下后,在窗前分明的亮光下才發現,孟總耳鬢邊的傷痕仍然依稀可見,只怕這疤會一直跟著他了,不自覺的就掐了自己手心一下。
孟津抬起眼來,正好對上夏可人的目光。
這個女孩子看著像是一塊冰,平時里恨不得能說一個字就不說兩個字,可一遇到國畫就變成了一團火,旺盛燃燒,滔滔不絕。
孟津有一瞬恍惚,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當初……是不是也如同這個女孩子一樣……
看著她聊起國畫時眼底里清澈又灼灼的光,似乎就看到了隔著遙遠時光里,父親當初的目光。
「夏可人,你想接著修畫可以。」孟總忽然開口,「有個條件。」
「您說!」馮嘉宇迫不及待。
孟津剛要開口,房間里的座機響了起來。
是前台經理,詢問需不需要派保安上來。
孟津很快掛了電話,坐回沙發時,臉上的神色有了些變化,語氣一挑,直接問道:「聽說,你是我妻子?」
夏可人背脊一僵,馮嘉宇連忙打著哈哈:「誤會誤會,孟總,這都是誤會!」
孟津看著對面,夏可人白皙的臉頰上慢慢浮起薄薄的一層粉紅,染得微微閉合著的眼角像是初初綻放的桃花。
按以往他該生氣才對,眼下卻只覺得有趣,甚至暗自覺得,這個夏可人,不該是清清冷冷露珠一樣的女孩子,她應該是桃花落下結出的軟甜桃子。
孟津對她更加好奇。
「你們先回去吧,蔡總監會把畫送到四季齋的。」孟津開口。
馮嘉宇一怔,連夏可人都覺得事情太過輕鬆容易。
「孟總,那您的條件是?」馮嘉宇去問。
「先留著,以後再說。」孟津本來是有個條件的,可他臨時改了主意。「怎麼,有問題?」
「沒有沒有!什麼時候說都行,我們一定做到!」馮嘉宇拍著胸脯保證。
……
兩人一出酒店,馮嘉宇就喊著要大餐一頓慶祝這失而復得的生意,夏可人經過這一陣鬧肚子也餓了,隨即找了家火鍋店。
鍋一燒燙起來,馮嘉宇就忙著給夏可人又是夾菜,又是添水,看著夏可人倒像是老闆,他是下邊阿諛奉承的狗腿打工仔。
馮嘉宇心裡彎彎繞繞好幾轉,只覺得這個孟總八成是看上夏可人了,不然這事情怎麼能這麼順利?不然怎麼夏可人假冒孟總老婆,他都只是問一句就不提了?
馮嘉宇甚至覺得,孟總接完那個「告密」的報告電話回來時,臉上分明換成了一副開心自得的神色,雖然微乎其微,可馮嘉宇最會察言觀色!
就算孟總現在還沒看上,那以後十之八九也是會看上的!
「可人吶,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馮嘉宇端起了杯子,「以後我們倆不管是誰,要是發達了,可不能忘了對方!」
夏可人面無表情,連杯子也沒端:「馮老闆,我們只是簡單的雇傭關係。」
「別這麼說!」馮嘉宇硬是把杯子伸過去,碰了碰夏可人面前的杯子。
他腦子裡一轉,是不是平時對夏可人還不夠好?馮嘉宇放下杯子撓了撓頭:「可人吶,你喜歡國畫,也想宣揚國畫,我又是做裝池店的,我們倆目標一致,都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國畫,喜歡上國畫,甚至是學習國畫。」
夏可人看著馮嘉宇。
馮嘉宇接著說:「雖然答應了孟總不拍他的畫了,可你還是可以拍關於國畫的其他視頻呀,比如講解國畫用具,比如教授國畫入門等等!我們還是可以拍攝視頻放網上去呀,上次你那個視頻,可火得很!」
馮嘉宇相信,投其所好,再共同創造,他一定可以和夏可人這棵搖錢樹成為有福同享的朋友的。
沸騰的火鍋騰起陣陣霧氣,水霧朦朧里,夏可人心頭一動,眸光亮了亮。
火鍋店裡格外嘈雜,撲騰的火鍋,大聲交談嬉笑的客人,外頭由遠及近的汽笛,所有的聲響都在這一刻靜默了,夏可人聽見了自己心裡的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