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人
丁廣趴在馬背上,肚子貼著馬背,只覺得馬在下坡,根據陽光的照射角度,心知他們在往南走。
丁廣很是希望有人能看見並搭救他們,但是這伙劫匪敢在這光天化日擄人,應該不怕被別人看見,自己三人實在是凶多吉少。
馬背顛簸,丁廣趴在上面只被顛得五臟移了位,好在肚子里沒什麼東西,不然全都得吐出來。
再過一會,他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畢竟他們三個已經累了一天半了,雖然明知此時兇險,但還是擋不住困意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丁廣在迷糊中感覺馬慢慢停下來了,耳中炒豆子般的「嘚嘚」馬蹄聲也漸漸消失。
他猛的驚醒過來,剛要抬頭,卻有一隻手壓在自己背上,示意自己不要動。
耳中聽得那「大哥」的聲音說:「就是這裡了,我們走小路近一些,但是這裡有隻熊,剛下了崽,凶得很,大家動靜小點,穿過這裡也就到了,注意不要碰到這附近草叢裡的捕獸夾。」
丁廣努力側過頭看了一眼,只能看見兩棵碗口粗的大樹並排長在一起,相隔不到半米,遠處似乎是個小山包,還想再看,但是脖子酸痛,堅持不了了。
低頭看路面,是泥巴路,還有幾道車轍印,但絕不是汽車的輪胎印,因為寬度很窄,看來確實是條小路,騎馬可以走,但是汽車來不了。
正如那「大哥」所說,不過幾分鐘,馬停下了,看樣子是到了,丁廣只覺得一隻大手拉著他的右腿往下一扯,他立刻從馬上仰面摔下,由於腦袋充血,丁廣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過了良久才慢慢驅散不適。
再一環顧,發現自己處於一個被群山環繞的小山坳里,面積並不大,只有大約不到一個足球場大小。
周圍的山也不是特別高,只有二十幾米的樣子,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沒有頂的碉堡,有兩個缺口,一個大點的,豎著一扇大木門,門寬三米左右。
另外在大門對面還有個小缺口,只有一米的樣子,卻沒有門,兩邊就是比直的山體,站著一個人守著,看來這個小門是有人長期固定把守著的。
丁廣三人在靠近小門附近被卸下,所以可以一覽全局,整個碉堡的人不過十幾人的樣子,碉堡四周有四排貼著山壁排列的木房,應該是劫匪們的宿舍,只是如果只有十幾個劫匪的話,好像用不了這麼多房子。
在最中央有一間大石屋,從中飄出陣陣清香味道,難道是食堂?
丁廣心中一喜,難不成劫匪還為他們幾個「客人」準備了飯菜?自己三人不吃不喝在外晃蕩了一天多時間,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三人平時都是吃貨,哪裡受過這種罪?
劫匪這一行人回來,碉堡中也沒有其他人來招呼,那個「大哥」對身邊幾個劫匪低語幾句后就徑直走開了。
「把衣服脫了!穿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個劫匪命令道。
丁廣驚怒不已,這幫劫匪自己穿得不倫不類的,居然還好意思說別人,再說,這大冬天的把衣服脫了是要凍死肉票嗎?肉票就沒有人權了是吧?
但在那劫匪凌厲的目光注視下,三人還是抖抖索索的褪下了全部衣物,只剩下了鞋襪還穿在身上。三人跟扒光了毛的雞鴨一般,捂著襠部可憐巴巴的擠在一起。
那劫匪翻了翻三人的衣服,似乎覺得他們的衣服翻起來太麻煩,於是「刺啦」幾下扯成碎布片,幾樣東西掉落下來。
從丁廣的衣服里掉出了一個小孩掌心般大小的扁平指南針,這是他為這次旅遊特地準備的,除此之外還有四張百元鈔票,現在是手機支付時代,但他還是準備了些現金以備不時之需。
吳華的衣服里只有一張卡,丁廣一看是張公交卡,此卡兩面已被磨得發白,光滑無比,一看就是老物件。
而耿憨的衣服卻有一隻手機,那是一隻功能機。其實三人都帶了智能手機,但在坐車時都玩得沒電了,於是留在了車上。唯獨耿憨因為工作需要,電話必須保持暢通,所以才額外帶了個功能機。
那劫匪斜眼瞥了眼地上的東西,似乎不感興趣,他把手中的破布往地上一扔,調頭就走了。
丁廣無比奇怪,吳華和耿憨身上的東西他不感興趣也就罷了,難道他看見錢也不要嗎?四百元錢確實不算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他們這樣做劫匪還想發財?做夢!
這時吳華突然蹲下身子,撿起他的公交卡插到鞋幫里,又揀出一塊較大的破布來圍在腰間,算是穿了件小短裙。
見一旁的劫匪沒有反對,丁廣和耿憨也都小心翼翼的撿起各自物品塞在鞋子里,同樣找了塊破布系在腰間。
一陣微風拂過,三人「裙擺」飛揚,三個光溜溜、亮晃晃的大白屁股若隱若現。
這時一個劫匪走到丁廣面前,偏了偏頭示意跟他走,看來耿憨和吳華也會被其他人帶走。
丁廣頓時有些著急,自己被綁架到這詭異的地方,三人成了相互的依靠,這一旦要分開,丁廣覺得深深的不安。
但他也明白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得跟上那土匪。
那劫匪把丁廣領到中央的石屋,也就是丁廣心中的食堂,石屋的門正對著這個碉堡的大門,在大門守衛的幾個土匪可以一眼看清楚石屋裡的情況。
進得屋內來,丁廣只覺得熱浪撲面,他發現石屋內部高度挺高,用粗大的黑色石材搭建了兩層,兩層的高度都是大約為兩米左右。
上層的地板中央有一個大洞,被放置了一口大鍋,香味就是從那口鍋里散發出來的。而下層的地面上有一個直徑尺許的地洞,從裡面飛出一條條火舌,溫度奇高。
丁廣大概明白了,這是在利用地熱熬煮什麼東西,由於溫度太高,那大鍋不能直接放在地面上,不然鍋都會熔化掉,丁廣只在裡面站了一會就覺得熱得受不了。
那領路劫匪抬頭對著二樓喊道:「張藥師,輔助你煉藥的人帶到了,你來跟他交代一下吧」。聽這劫匪的口氣,對這張藥師的態度還不錯。
這時在樓梯口出現了一個人,此人骨瘦如柴,尖嘴猴腮,光著上身,穿一條髒兮兮,皺巴巴的褲子,頭髮散亂,如同瘋子一般,丁廣心想,此人如此臟,做的飯菜能吃嗎?
這位張藥師神情頗為倨傲,冷冰冰的看了一眼丁廣,然後「嗯」的一聲,算是應了劫匪的話,劫匪也不生氣,咧嘴一笑就走了出去。
丁廣局促不安的等待著這位張藥師派遣「工作」。張藥師卻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盯著那口大鍋,彷彿忘記有個人站在了他下面。
丁廣受熱不過,只得往石屋門口挪了一點,他只覺得自己右半邊涼爽,而左半邊火辣辣的疼。
過不了多久,丁廣又轉個身,讓自己的左半邊也涼快一下,他覺得自己像極了烤箱里的烤雞,而且還是自己主動翻邊。
見那張藥師始終不開口,丁廣乾脆站到石屋外了,卻見耿憨拉著個板車過來了,車上堆滿了各種植物,有乾的有新鮮的,還有一大桶水,拉到石屋時,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丁廣剛要說話,就聽見石屋裡張藥師大聲喊到:「快搬上來,快!」語氣急促,丁廣知道耽擱不得,一把抱起幾株植物就往樓上搬。
到樓上一看,見張藥師坐在一個石墩上,緊盯著鍋里碧綠的汁液,鍋壁足有一寸厚,但是那些碧綠的濃稠汁液仍在不停沸騰著,樓上的溫度比樓下更高,這個張藥師坐在這裡居然毫無感覺,他是不是有病啊?
見丁廣抱著藥材上來,張藥師指著旁邊,說道:「放在這裡。」
丁廣依言放置好藥材又下樓取藥材,到門口時,耿憨已經離開了,本來還想聊幾句,看來是不可能的了,這裡的管理看起來很隨意,其實自有其章法在裡面,現如今劫匪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丁廣把藥材搬上去以後,就著水桶暢飲了一番,水的味道甘甜,他感覺自從來這裡后從來沒有這麼舒爽過。
把水桶也搬到二樓后,張藥師又陷入了沉默,丁廣有心想跟張藥師說幾句話,套套情報,但張藥師始終一語不發,丁廣見狀,只得退出石屋,但他也不敢離開太遠,就在石屋門口附近找地方坐下,倒也沒人搭理他。
對於目前的情況,丁廣暗中覺得不安,首先,三人被分派了不同的工作,幾乎見不到面。而各自的工作看起來並不十分繁重,至少他自己的工作比較輕鬆,只是環境惡劣些罷了。
這樣的工作隨便找幾個人都能幹,為什麼還要從外面擄人來做?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伙土匪在做一件違法犯罪的事情,那鍋里的葯汁難道是毒品?
丁廣不確定,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劫匪絕不會輕易放了他們三個,不然這個消息就會被泄露出去,只是目前看來,他們還沒有生命危險,不然劫匪又得出去擄人,他們也嫌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