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子眷母愛初露身(1)
王通治等八位高手在火海中盤腿而坐,真氣加持,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光幕。但看他們齜牙咧嘴,面容苦皺,顯然痛苦已極,已到頂點,這光幕的防護雖擋一時之災,卻也實難抗住這火焰高溫的灼燒。
「紫睛水金鱗」倒地不起,一動不再動,火焰失了源流,慢慢熄滅了去。他們這些人頓時感覺氣溫驟降,睜開了眼,只見「紫睛水金鱗」俯卧在地,周圍黑骨成堆,灰燼瀰漫,濃烈的糊焦味惡臭難當,在清風的吹拂下四處飄散。
八人卸去真氣,一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當真是大難不死。這火焰若是在燒得一時三刻,即便如王通治的修為怕也難以忍受過去,幸得上蒼眷顧,他們耐住了煎熬。
可「紫睛水金鱗」神威猶在,他們驚悸不消,心裡突突亂跳。曹錕顫聲問道:「這……這什麼情況?它……它又裝死不成?」
王通治目光眈眈的凝視著「紫睛水金鱗」,搖著頭鬆了一口氣,說道:「不,看來它這次是真的死了。」他修為高深,洞察入微,真力窺測下已感覺不到「紫睛水金鱗」一絲的獸性元氣,確然全無了生命的跡象。
一朝受驚,十年心悸。曹錕兀自不敢相信,猶疑問道:「當真死了?」
王通治手支著地站起身來,走到「紫睛水金鱗」的屍體前,往那屍體上重重拍了拍,微笑道:「你看如何?」
曹錕等七人才算安下心來,先後站起身,腳步虛浮的走到「紫睛水金鱗」身前。望著這屍身,曹錕啐了一口,恨聲罵道:「該死的畜生,險些了結了大爺,讓你嘗嘗滋味。」他提運真氣,彙集手掌,剛想發招,卻見真氣已提不起幾分,只好咬著牙恨恨作罷。
「紫睛水金鱗」臨死之前威力大顯,讓他們全軍覆沒不說,還險些斷送了他們八人的性命,他們如何能不惱羞成怒?誰不想將它大卸八塊,以出胸中惡氣。只是此時他們都已真力大耗,疲累不堪,有心無力再難與這死獸較勁。
呼雷慶性情耿直,雖氣血不足,可仍難忘前仇,怒視著王通治道:「王通治,咱們還沒完呢,接著來,老子可不怕你。」作勢便要進招。
褚城郭,楊萬里,鮑隆聽呼雷慶一言提醒也急忙引招坐待,想雙方既已撕破臉面,如何得以善果?
曹錕臉色一沉,跨前一步道:「打就打,就憑你們四個,不自量力。」
王通治急忙擺手說道:「且慢,四位兄台請聽在下一言可否?」
呼雷慶道:「你又有什麼詭計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吧,爺爺恭候在此,哼。」
王通治年長他二十餘歲,可以說是他的前輩,他言語不恭,張口爺爺,閉口老子,實是無禮至極,但王通治卻不著惱,微微而笑的緩緩說道:「之前是在下的不是,在此向四位仁兄致歉了。」說著一揖到地,極是虔誠。
他這樣的作態反叫四人更加不放心了,神經具是緊緊的綳著。
王通治似是看穿了四人的心思,微笑道:「四位請放心,在下確是真心實意同你們交好,絕無他意,之前的誤會就當是我們的不是,還請你們見諒。」
呼雷慶四人仍不敢放鬆,都在想:「他究竟又想耍什麼陰謀。」
只聽王通治接著道:「今番咱們十七家結盟而來全是為了這畜生,如今只剩下我們八家,而這『金鱗甲』剛好有八片,看來此乃天意,不如咱們一家一片均分了,四位意下如何?」
褚城郭,呼雷慶,楊萬里,鮑隆互相對視了一眼。褚城郭心想他絕無此等好意,只怕是有所顧忌才會如此,且讓我試他一試,說道:「通治兄勝券在握還如此慷慨,小弟們當真受寵若驚,明人不說暗話,大家都是有臉面的人物,你有什麼條件就說出來吧。」
王通治笑道:「知我者城郭兄也,那我就直言了,此番事變雖說是我等的不是,但在此的又有誰沒有做過虧心的事?利益當前我毫不避諱,這『金鱗甲』的妙處人所共知,當然都想多佔多得,我們用些手段也無可厚非,城郭兄,你說呢?」
褚城郭心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他們都是一方豪強,利益驅使下仁義道德總是排在末位,但王通治卻並未說到重點上。褚城郭似冷笑又似譏笑的道:「你有什麼話就不要拐彎抹角的了,現在就我們幾人,你就直說吧。」
王通治道:「那我就直說了,我們十七家同約而來,如今只我們八人活著,此間的事情若是聲揚出去,對我四家的信譽必是大大的打擊,定為武林同道所不齒,所以煩請四位對此間事守口如瓶,決不能對外人言,你們意下如何?」
呼雷慶稍稍猶豫了一下,接話道:「那他們那些人都死了,這該怎麼說?」
王通治道:「這個好辦,只說他們是在屠戮『紫睛水金鱗』的過程中被『紫睛水金鱗』所吃,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又有誰會知道呢?」
呼雷慶似覺有理的點了點頭,又道:「這個容易,只是我們有什麼好處呢?」
王通治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么,這『金鱗甲』由我們八人平分,一人一片,怎麼?難道這樣的好處還不夠?」
呼雷慶看向褚城郭,楊萬里,鮑隆三人,徵詢他們的意思。
只聽楊萬里道:「這樣的條件確實很誘人,我們本就是為了這『金鱗甲』而來,只是你『天道宗』勢力龐大,倘若日後你報復於我們該當如何?」
王通治道:「這個楊兄大可放心,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王某絕不會報復於你們。」
楊萬里淡淡一笑,道:「空口無憑,還請四位立個誓言。」他深明王通治狡猾多智,曹錕心狠手辣,經此一役他如何還敢輕信他們?只能以威誓相逼,這樣才敢放心。
王通治看向曹錕,曹錕臉色沉冷的點著頭「嗯」了一聲,他雖然心中不甘,但值此之際已無力再斗,只好首肯。
王通治道:「這樣甚好,那大家都立個誓言,免得介懷。」
在這對話的半刻鐘時間,褚城郭一直在臆猜王通治的心思,他才明白,原來是因為大家都真力消耗過度,王通治生性謹慎,怕不敵才不得不做出退讓。
他卻不知道他只猜中了王通治一半的心思,王通治實際所擔心的並不完全是怕敵不過,以他此時所余的功力尚能應戰,只是在先前的打鬥中他已看出褚城郭的功力已今非昔比,呼雷慶也是膂力強橫,儘管比之自己不及,但和曹錕,姜安泰,章成壁相比卻就難說了。
他們四人互相服了對方的密門毒藥,倘若有一人閃失,其餘三人可是難以救治,死路一條。王通治惜命如金,他可不願以身試險,心想:「暫且穩住局勢在說,來日方長,等回到中原何愁尋不到機會作為。」
八人約誠已定,互相舉掌盟誓。王通治,曹錕,章成壁,姜安泰發誓絕不為此間之事報復四人;褚城郭,楊萬里,呼雷慶,鮑隆誓言絕不將此間的事向外泄露半言。八人都是在誓言之前加了「此間事」這個先題條件,而褚城郭等人卻未解清王通治在說「此間之事」四個字時的語氣心思。
天祈,月靈,唐玉,紫瑤見八人舉手朝天,行止怪異,咕咕叨叨的也不知說些什麼。「紫睛水金鱗」已死,唐玉早已是心搔難耐,問道:「冰美人,現在可以動手了吧?」
天祈,月靈亦是瞧向她。但見她略一沉吟,說道:「上吧。」剛要動身,只聽「窟通」一聲,四人齊扭頭向「月牙湖」望去,只見湖心泛起老大一個水花,捲起了一層波浪,當是又要有大動靜,四人不言而合的都住了身。
王通治八人聽見響聲也嚇了一跳,急望向響聲來處,見湖水連波,層浪疊交,涌岸推動,都是心裡猛一發毛。姜安泰失聲叫道:「怎麼還有一個?」
他們都被「紫睛水金鱗」害了大苦頭,險些喪命,宛是心悸之極,若是真在來上一隻,那他們可真是「閻王不請自己去了。」
王通治無微不至,處驚不亂,不愧是老江湖,他見這動靜和「紫睛水金鱗」剛出來時天差地遠,心神即安,說道:「先不要慌,可能是條大魚。」
七人身子顫索的大睜著眼瞧著湖面。片刻,只見一個鍋蓋大小的圓球狀物探出水來,慢慢的浮水而出,可見全身,只見它體長四尺,渾身皂青,頭生犄角,銅眼靈動,外形竟和「紫睛水金鱗」一般無二,只是太顯嫩小。
王通治等人和天祈,月靈四人都是獃獃的望著這個小東西,一時間痴痴如醉,驚奇蒙心,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小玩意真是始料不及。
王通治忽地從迷醉中清醒,「哈哈,哈哈」大笑了四聲,剛想歡語,突又沉下了臉色,心中興奮激蕩之極,暗道:「還有這麼個小寶貝,這一遭真是不枉此行啊。」
楊萬里眨了眨眼睛,木木愣愣的道:「這……這是小……小『紫睛水金鱗』呀。」
褚城郭接話道:「看樣子還是個寶寶。」
八人正詫異之際,只聽那小「紫睛水金鱗」望著這裡叫喚了一聲,嚶聲靈脆,蒼涼入耳,便見它四蹄交纏的拍打著湖水,身子一拱一伏的急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