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畫得好

喬治對於藝術的熱衷顯而易見。不過與他的哥哥不一樣，喬治並不想讓齊恩思為自己做一幅畫像。按照他的說法，就是「被框定了主題的繪畫都是沒有靈魂的」。

對此齊恩思深表認同。

在喬治離開后，齊恩思便進入了如自己早先預想一樣的、自由自在的生活狀態。

當不再受到打擾而進入平靜的持續后，時間便像是被拉入可怖的漩渦之中，轉瞬便被吞去，無影無蹤。

他的訓練計劃很快派上了用場，每天在海爾德和麗貝亞的指導與監督下穩步推進。魔法方面的進一步學習依舊持續，但大部分時間都被暫時性地擠了出來。

而在進行了這樣的時間調整后，齊恩思的日子變得十分充實。而在努力訓練之後，那位老人看齊恩思的眼神也好了許多，偶爾提點一兩句，不僅讓他了解到很多騎士訓練與戰鬥的注意事項，甚至能觸類旁通，學到很多對魔法修行也有大有裨益的知識。

很快，二十天就這樣簡單而枯燥地度過。

在二十天艱苦的訓練后，他果然大幅度提升了自己的體能，並且感受到了一層力量的界限，似乎有什麼壁壘在阻擋著他的身體，讓他無法掙脫枷鎖，進入下一階段。

至此，齊恩思已經到了成為騎士一階前的關卡。由於低階騎士還沒有涉及到力量的本源，故而不會有太難突破的阻礙。只需要調整身心，適應現有的力量，騎士一階便指日可待了。

雖然還沒有正式成為騎士，但這一段的特訓能達到如此效果，已經讓齊恩思心滿意足了。

故而當乘上馬車，即將踏上回家旅途時，齊恩思的心情著實不錯。

一開始，他此行的本意只是稍微躲一段時間，避開某些組織可能進行的調查和尋仇，順便幫弗拉爾一個忙，還他一個人情。

但這一段時間下來，他不僅在安排下提升了名氣，還認識了一些有趣的人，加深了自己與銀香草家族騎士的關係，了解了米利托城和藝術界的某些特徵。總的來說，收穫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

不過這次米利托城之行也不是完全沒有壞處。由於各種宣傳與巧合，他的名氣提升過於迅猛，就算現在騎士團已經以公爵名義發出了禁止騷擾的命令，那些狂熱的愛好者依舊有可能影響到他的正常生活。

而為了防止在歸途中被認出，他和護衛也進行了一些化妝與改扮。而所乘坐的馬車則是由迪姆森專門提供，其安全性能與其它豪華馬車不相上下，但體積較小，外觀看上去並不惹眼，不像是貴族的座駕。

而為了保證不被明眼人看出問題來，這輛馬車還犧牲了一部分舒適性，車內無法保持恆溫，坐著甚至有點顛簸。

不過春日和煦，氣溫不是問題。而藉助著馬車的起伏，齊恩思也正好可以訓練自己的某些細微平衡感。這些平衡感在日常中微不可查，但在與敵人劇烈拚鬥和對抗身體的緊急失衡時，它們卻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坐在馬車上，齊恩思一面感受著這些日子來身體的變化，在狹小的空間內活動著一些肌肉和關節。這樣在每天大量運動后的長段放空時間，不僅可以讓身體放鬆，還能徹底靜下心來，感悟各種力量的運用。

而身體的強大與控制力的增強，還讓他對精神力的把握更加細膩，對外界的感知也愈發敏銳。

故而在聽到馬蹄聲之前，他便已經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位騎兵的逼近。在判斷這位騎手的速度調整和動作變化后，齊恩思立刻明白這人是向著自己來的。

在不出幾步就有士兵守衛的官道上，齊恩思覺得出現歹徒的幾率並不高。但出於謹慎，他還是一面提醒護衛警戒，一面小心翼翼地拉開了馬車的木窗，露出一個小縫來。

而那位騎手也不掩飾，直接策馬上前，與馬車並駕齊驅。齊恩思往外看去，發現是一位自己見過的人物。

馬背上的，正是在應對光之主降臨時，出現的那位從屬於威弗爾公爵的、背著大劍的瘦削劍士。

根據那位死在自家門口的光輝王國人的小本情報，齊恩思曾推測這人應該是銀香草家族騎士「一」。

只不過這一次，他依舊沒有自我介紹，並且沒有背他那把標誌性的大劍。

卻見這人面不改色地望向齊恩思，微微點頭致意后，拉近了與馬車的距離。隨後他飛快地伸出一隻手探入窗內，迅速展開，一張羊皮紙便落到了齊恩思的大腿上。

做完這一動作，他一夾馬腹，胯下駿馬一聲長嘶后，加速跑開，沿著大道旁的一條支路迅速地消失了。

而在對方離開視線后，齊恩思對這位劍士的感知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與對方來時的感應完全不同。

不過既然是「一」，有這水平也沒什麼值得驚異得。於是齊恩思便沒有再去管他，將那張羊皮紙拈了起來。

這張羊皮紙看上去很是樸素，不像有什麼特殊支出的樣子。在羊皮紙上，潦草地書寫著一行字：

「畫得好。」

在這三個字之後，並沒有任何落款。但無需多言，齊恩思已經知道這一定是威弗爾公爵的留言。

齊恩思看著這一小張羊皮紙，翻來覆去地看著。隨後又調動精神力觀察、激發，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張紙真的只是一張普通的羊皮紙。而上面的字跡也只是普通的「畫得好」。

自己在米利托城時不進行聯絡，到了他要離開時反而派專人前來，只是為了帶一句「畫得好」？

真是任性啊……

齊恩思在感慨之餘，心中還萌生出一種喜悅。

原來威弗爾公爵讚揚自己的作品，是出於某種真正的藝術欣賞，而不是對他功績的補償。

自己的繪畫能得到有一國之君的認可，這是他從未想過的。而在此之前，齊恩思一直有種德不配位的惶恐感，覺得自己的作品並沒達到與當前受歡迎度相適應的水平，只是因為各種機緣巧合才能達到如此火爆的古怪情況。

而現在能得到這樣的評價，對齊恩思這種焦慮正好產生了巨大的緩解。之前埋藏在心底的重壓被減輕，心頭的一些桎梏也被破開了。

精神的輕鬆，讓他的身體也隨之放鬆。一些長期積累的疲勞感被釋放，細微的力量隨之填補到了原先體內存在的空隙中，並最終衝散了某些生澀而隱晦的阻礙。

當反應過來時，齊恩思立刻意識到。

他成為了一名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