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鹿侯
看著九個人躬身作揖退出清雅閣后,張思齊嘴角抹過一絲笑意,自言自語道:「這次招生有點意思。」
方桓九人退出后,又有十人進入清雅閣報名考試。
一直到臨近傍晚,張思齊才把今日來報考的學生全部記錄完畢,
報考者足有近千人,還只是今日來報考的。
青崖書院名氣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林叔兒,可以關門了。」張思齊轉頭對清雅閣二樓喊道。
「來嘞來嘞!」一個矮胖老者從二樓樓梯小跑下來。
林叔是清雅閣的掌柜,家中的小兒子在青崖書院當教習,所以青崖書院在清陽城招生才落在這清雅閣。
就在林叔即將關門時,一柄摺扇橫放在兩扇大門中間,阻止了大門合閉。
林叔愣了愣:「二位是?」
兩個年歲大概三十有餘的中年男子同時邁過清雅閣的門檻。
一個身穿淡黃色道袍,頭戴黃色束髮,手中敲打著摺扇,面容帶著和煦春風。
另一個披著紫色貂裘,領口上滿是純白色的絨毛,腰間配著一柄金柄寶刀,下巴上蓄著少量的鬍鬚,劍眉星目,不怒自威。
張思齊抬頭看了一眼,愣了片刻。
他怎麼來了?
隨即起身對錦袍男子拱手作揖道:「見過侯爺。」
「侯、侯爺?」林叔也愣了愣。
咱們鹿州好像只有一位侯爺吧?
神鹿侯陸炎!
「小的拜見陸侯!」林叔滾圓的身子立刻彎曲成九十度,不敢抬頭。
陸炎笑著伸出一隻手扶起林叔,轉頭對張思齊道:「張先生,好久不見了。」
張思齊也直起腰桿,笑道:「張某人可稱不起先生二字,侯爺旁邊這位是?」
張思齊自自付修為在同齡人中不弱,但是卻看不透這淡黃道袍男子何等修為,要麼對方修為勝過自己,要麼對方修習過收斂氣機的法門。
整個鹿州,除了青崖書院的山長以外,居然還有人能與陸侯並肩而行?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至交好友,與你算是本家,也姓張,張恭良。」陸炎笑著介紹道。
「恭良見過青崖張先生。」張恭良面帶笑意,手執陰風扇拱手道。
張思齊急忙還禮,對林叔道:「林叔,麻煩你去取兩張椅子來。」
「誒誒,好。」
林叔雖然矮胖,但是動作卻不慢,立刻跑上二樓拎了兩張椅子下來。
陸炎和張恭良落座后,林叔又殷勤奉上茶水。
「侯爺今日來這小小的清陽城,不知所謂何事啊?」張思齊問道。
「確實有事,不過只是一樁小事。」
「在下洗耳恭聽。」
「張先生今日招生,學生名單里可有一個名叫方桓的?」陸炎捧著茶杯,漫不經心問道。
張思齊點頭:「確實有一個名叫方桓的少年。」
「能否請張先生給陸某一個面子,無論這方桓六藝考核成績如何,都讓他加入青崖書院?」
張思齊皺了皺眉道:「侯爺這可實在為難在下了,書院有書院的規矩,徇私舞弊之事,張某萬萬做不來。」
「張先生能否再通融一二?」
「不知這少年與侯爺有何關係?」張思齊詢問。
「實不相瞞,第一,這方桓是恭良的師弟。」
張恭良在一旁笑著點頭。
「還有第二?」
「有!第二,按照輩分,方桓應該稱本侯一聲五叔。」
張思齊瞳孔微縮,心中驚詫不已。
神鹿侯陸炎沒有兄弟姐妹,天下盡知!
這位侯爺小時候是個孤兒,被太師陸靈機收養,取名陸炎。
太師陸靈機有四名弟子一名義子。
四名弟子分別是:當今聖主李元民、神威侯張淮信、神武侯耿星河、神機侯卜天舒。
按照輩分叫陸侯一聲五叔……
張思齊心中急轉,臉色上盡量保持平靜道:「可這孩子姓方。」
陸炎笑笑:「隨了我嫂子的姓兒。」
張思齊沉默片刻,道:「是不敢跟父親一個姓么?」
陸炎沒回答,只是慢悠悠飲茶。
「張先生,我這小師弟品行純良,只是在這儒門六藝上,恭良疏於教導,成績可能會有所不佳。既然張先生覺得此時為難,不若我們換一種方式。」
「換一種方式?」張思齊面帶不解看向張恭良。
「青崖書院的規矩是,只收通過考核的弟子,既然張先生不能壞了規矩,那咱們就從考題上下手。」
「你是讓我降低考試難度?」
張恭良笑著點頭。
「不行,若是難度降低了,今年招生不知要比往年多出多少學生。」
陸炎放下茶杯,淡然道:「張先生,不如傳封書信回去,問問你家山長,告訴山長方桓是我陸某的侄子,不姓卜也不姓耿,更不姓李,看看你家山長樂不樂意看在方桓父親的面子上將他收入門牆。」
張思齊默然,不姓卜不姓耿,更不姓李,那這少年父親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
「哦,對了,若是張先生傳書信回去,最好在信里提一句,方桓是我張恭良的小師弟,我張恭良無名之輩一個,但是我家師尊與青崖的山長似乎有過一面之緣,山長應該記得。」
張思齊深呼了一口氣道:「在下知曉了,二位請回吧,林叔,送客!」
這是要赤裸裸的攆人啊?
林叔嚇得不敢動彈。
人家可是鹿州之主,神鹿侯陸炎,他一個小小的書齋掌柜哪敢攆啊?
陸炎和張恭良並沒有動怒,而是識趣的起身,拱手后告辭離去。
張思齊猶豫再三,還是提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下方桓二字,然後字斟句酌寫了一封書信,對清雅閣掌柜道:「林叔,麻煩你幫我把這封書信寄回書院。」
林叔上前雙手接過信紙點了點頭。
走出清雅閣后,陸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跟這幫讀聖賢書的人打交道真累,骨子裡的迂腐不化簡直了……」
張恭良笑道:「其實這樣的讀書人多些才好,若是沒有這樣的讀書人,侯爺你如何能治理這一州之地?」
陸炎撇了撇嘴,換了個話題道:「你就不怕我侄子回頭厲害了,對付你這個當大師兄的?弒師之仇啊!」
「侯爺,你覺得恭良的八鼎巔峰修為是擺設么?而且估計再有半年,應該也就突破九鼎了。」
「半年?這麼快?那你豈不是很快就要追上本侯了?」。
張恭良搖了搖頭道:「不是很快追上,我到達九鼎之時,就算侯爺你這位半步武聖也奈何不了我,一旦我到達九鼎巔峰,侯爺你……」
陸炎臉色黑了黑,擺了擺手道:「行了,不提這個,傷感情,走,找個地兒我請你吃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