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賞惡罰善

第6章 賞惡罰善

方桓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淚珠滑落。

「娘,孩兒來找你了。」

然而,下落中的方桓並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烈火焚身的痛楚,而是感覺有一股氣流將自己托起,然後自己就又被丟回了懸崖頂端。

怎麼回事?我沒死?我怎麼又回懸崖上了?

老道士跟劉向也面露驚異地看向方桓。

剛才他們清楚的看到,一股黑紅之氣從三足鼎中衝出,裹挾著方桓給扔了回來。

老道士又急忙轉頭看向懸崖底部。

血紅色的鎖鏈不停在黑色石碑上快速游曳,石碑上流轉的符文隨著鎖鏈的游曳飛速消失著,當石碑上的符文完全消失的時候,石碑頓時就炸裂成一團煙霧。

「砰砰砰!」

一塊塊石碑相繼炸裂開來,每一塊石碑炸裂后,三足鼎周圍流動的岩漿就會冷卻幾分。

劉向和方桓聽到石碑炸裂的聲響,也都趕緊低頭看向崖底。

最終,石碑全部炸裂,而流動的岩漿也都完全冷卻成深褐色的岩石,不再散發灼熱。

三足鼎中吞吐的黑紅色光焰也不見了,三足鼎靜悄悄的屹立在崖底。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劉向喉結微動,眼神中透露著迷惑不解。

老道士捻須道:「應該是血祭的人數夠了,算這小子命大。你在這裡等著,為師下去取寶,這鼎可是個了不得的法器,只要帶回宗門,你我師徒便立下大功,到時候掌門對你青眼有加,你還怕得不到更多的資源修行么?」

說完,老道士縱身一躍,向崖底衝去。

「你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方桓問道。

劉向眼神躲閃,低聲答道:「師父之前遊歷的時候,在這裡發現了這尊鼎,想把它帶回去獻給宗門,但是奈何此處被設下了封印,必須開啟封印才能得到這尊鼎,師尊回去苦心研究一年,終於在一本古書上看到了可以用血祭之法破除封印,所以……」

「所以你們就騙村子里的人,說要帶他們的孩子回仙門修行,實際上是為了帶他們來這裡用他們的血開啟這裡的封印?」方桓心中怒火升騰。

村子里的孩子跟他關係並不好,從小就經常欺負他,但剛才方桓眼睜睜看著這些孩子在烈火中化為焦炭,還是於心不忍。

劉向默然。

「原來所謂的仙門就這德行,呵呵呵,如果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你爹娘估計會被村民們生吞活剝了吧。」方桓帶著冷笑說道。

「他們……不會知道的……永遠!」

頓了頓,劉向繼續說道:「師父說了,為求長生之路,他人盡可以死!修行這條路,不可能一帆風順,難免會有犧牲。」

劉向已經瘋了,被仙門的仙人教瘋的。

以前的劉向雖然像個痞子,但是好歹還是有人情味兒的,龍尾坡的孩子被其他村子的孩子給打了的時候,劉向會去為同村的孩子找場子。

但是現在的劉向,看起來身姿挺拔,言語有禮,身手不凡,頗有仙門弟子風範,可根本無法分辨是非對錯,能做的就是對師父的言聽計從,對一起長大的夥伴們痛下殺手。

方桓沒再說什麼,多說無益。低頭繼續盯著崖下的三足鼎。

老道士身影飄落,踩踏在岩漿冷卻后凝固的火山岩上,一步一步走近那尊三足鼎。

三足鼎體型巨大,老道士的身高只有三足鼎一足的高度。

鼎身縈繞著淡淡的赤色流光,顯得神異不凡。

老道士眼神中充滿了貪婪和驚喜,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去觸摸三足鼎。

花費了足足一年的時光尋找破解封印之法,如今得償所願,心中怎能不激動?

然而,就在老道士手掌即將觸碰到三足鼎的剎那,巨大的赤銅三足鼎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連帶著整個地面都搖晃不止,遠隔百丈的劉向跟方桓也能感受到巨大的震感。

山崖上不少石壁也被震得撲簌下落。

感覺到不妙的老道士立刻縮回了手,穿著麻鞋的腳在地上一點,飛速後退。

下一刻,巨大的赤銅三足鼎轟然炸裂!

老道士急忙以道袍大袖覆面,擋去激射而來的碎銅。

還在懸崖頂端的方桓和劉向則看到:在三足鼎炸裂的瞬間,一道黑紅光芒從鼎中飛射而出!

黑紅光芒速度奇快,眨眼就越過了百丈懸崖,最後直衝沖地射入了方桓的額頭。

方桓暈了過去。

劉向則是吃驚地看著方桓,不明所以。

老道士躍回懸崖頂部,道袍大袖被方才四散飛射的碎銅劃破了不少,原本高束的道冠此刻也有些歪斜,顯得回頭土臉,狼狽不堪。

「剛才是怎麼回事!?」老道士的聲音帶著怒意。

一向畏懼師父的劉向,指了指已經昏厥過去的方桓,磕絆答道:「剛才,那個鼎炸開之後……有一道黑紅色的光從鼎中衝出來,然後就進了他的身體里。」

「光?」老道士眉頭一擰,抬起一隻手凌空抓向方桓。

方桓的身軀立刻不由自主地浮起,向老道士飄去,最後被老道士掐住脖子。

「是這小子搞的鬼?」老道士憤怒的有些失去理智了。

「應該不是,他就是個普通人,手腳也廢了,辦不到。」

「那是怎麼回事?」老道士強忍著一把掐死手裡這小子的怒意問道。

「徒兒……也不清楚。」

就在老道士憤怒之時,被掐住脖子的方桓竟然緩緩睜開眼睛。

老道士察覺到方桓醒轉,瞥了一眼。

一瞥之下,汗毛倒豎!

這是怎樣一雙眼睛啊?瞳孔呈現腥紅血色,不見眼白,純黑色的瞳孔散發著足以讓他這個仙門長老都驚顫的煞氣。

老道士幾乎是瞬間就鬆開了方桓,後退了幾步。

被鬆開的方桓再次跌坐在地上,然後少年搖晃了一下脖子,扭動了一下手腳,呢喃道:「手腳居然是廢的?不對,經脈在自己生長,這小傢伙的身體好像……吃過什麼東西?還不錯,能將就用。」

說完后,方桓又抬起頭,用那雙猩紅的瞳孔看向老道士,認真詢問道:「是你放本座出來的么?」

老道士神情戒備,反手握住背後拂塵,喝問道:「小子你在搞什麼鬼?!」

方桓撇了撇嘴,繼續呢喃道:「好久好久了啊,久到我也記不清時間了,五百年?一千年?」然後,少年抬起頭,對老道士和劉向齜牙一笑:「本座要多謝你們助本座脫困。」

猩紅不見眼白的瞳孔,配合著燦爛的笑意,讓劉向和老道士都下意識感到一絲驚恐。

隨即,方桓又露出一副愁苦表情道:「賞惡罰善一向是本座的處事原則,這空氣里瀰漫著死亡的味道,看來你們殺了不少人,這是惡,本座得賞你們;可是救本座脫困是善,本座得罰你們。是罰是賞?這可真是難為本座了。」

「妖妖叨叨,胡言亂語!」

老道士嘴上如此說,手中拂塵卻猛地掃向方桓面頰。

老道士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發展有些失控,此刻方桓的模樣擺明了是被邪物附身了,所以幾乎是毫不猶豫就出手了。

「主動攻擊本座?好大的膽子!」

方桓身體突然溢出濃郁的黑紅色霧氣,包裹住全身。

拂塵接觸到霧氣的瞬間,雪白銀絲就根根碎裂,一根好好的拂塵,眨眼間就只剩下一截手柄。

老道士驚愕後退,眼神中滿是駭然。

拂塵是老道士常年帶在身上的法器,品質不凡,銀色絲線是用雪山冰蠶絲製成的,此刻接觸到那黑紅之氣后,居然直接破碎了?

方桓的身體在霧氣包裹下起身,腳不沾地,四肢都垂著,無法直立,配合著猩紅眼眸,宛若一個弔死的冤鬼。

他的身後,慢慢凝聚出一頭虛無的生翼巨虎,巨虎通身烏黑,遍布藍色斑紋,虎頭上生有兩根尖銳牛角,虎口之中每一顆牙齒都如同一柄柄利劍,寒光四射。

「這是什麼……」劉向驚問了一聲,縮到了老道士的身後,身體也在微微發顫。

「何方妖物?報上名來!」老道士把握著拂塵殘餘手柄,色厲內荏地問道。

方桓臉上掛著詭異地微笑,「飄」著一點點靠近老道士和劉向。

「原本還在糾結是賞是罰,但是你主動對本座出手,還是死吧!」

話音落,黑紅之氣包裹住的少年手臂迅猛揮出!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來不及躲閃的老道士抬起雙臂,打算硬抗這一擊。

一股霸道得近乎無可匹敵的力量從手臂上傳來!

「咔嚓!」

手臂相撞,老道士一條手臂骨骼被當場震碎!

劇痛之下的老道士立刻倒退出去,毫不猶豫地一把抓過身邊的劉向扔向方桓。

「師父?」被扔在空中的劉向一臉錯愕。

老道士不曾回頭,狼狽奔逃時對著山洞洞口一拂袖,撤了堵住洞口的無形氣牆,然後身形急掠逃出山洞。

劉向望著老道士狼狽逃竄的身影,突然有些懂了。

「為求長生之路,他人盡可以死!」

劉向的身體被黑紅之氣包裹住,懸浮在空中,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脫離黑紅之氣的束縛。

下一刻,黑紅之氣順著劉向毛孔瘋狂湧入劉向身體。

「砰!」

劉向身軀在空中四分五裂,血雨四散飄落。

身軀全部炸碎,唯獨剩下一顆完整的頭顱掉落在地上,不停在地面上滾動。

死不瞑目!

方桓被血雨濺了一身,但是渾然無覺,背後展翅巨虎,貪婪的吸食著空氣中的血霧,原本虛幻的影像似乎凝實了幾分。

方桓抬起猩紅眼眸望著老道士逃竄的背影,並沒有去追的意思,而是面色古怪,喃喃自語:「這小子的靈魂強度怎麼這麼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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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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