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文松的故事

如果單就帝國銀行對文樞的失禮行為去抨擊中央政府，效果是非常有限的，頂多會給帝國銀行造成一些麻煩。這不是程懷甫想要的效果，因此北原都護府方面並沒有著重報道這件事，只是把它當作引子，引出了文樞的身世。

文樞是因為父親被貶，發配為戍卒，才來到北原地區的。北原都護府著重講述了當初文樞父親被貶時發生的事情，說他非常無辜，只是因為在皇子們爭奪皇位的時候，所屬部隊歸當時的太子管轄，就在沒有參與任何實質性爭鬥的情況下被貶官，全家發配到邊境做戍卒。

雖然報道講的是文樞父親的事情，但是實際上，這篇報道的核心是「當時的太子」這五個字。現任皇帝原本不是太子，先帝駕崩后，本該由當時的太子繼承皇位，結果現任皇帝發動政變，殺死了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子，所以才能登上皇位。

雖然現任皇帝也是皇家血脈，但他的皇位是靠政變得來，名不正言不順。北原都護府是想用這種方式去引導民眾質疑現任皇帝的合法性，給中央政府製造壓力。

當然了，這種程度的壓力還不至於給中央政府帶來麻煩。現任皇帝的合法性有問題，這其實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應對這方面的壓力。北原都護府這一手並不是殺招，他們的殺招在後面。

就在中央政府以為，北原都護府只有這麼點能耐的時候，他們又發出了報道。這篇報道是通過整理文樞以前發表過的言論加工而成，報道上稱，文樞的父親文松能力超人，在做中央武官的同時，麾下還有一支強大的傭兵團。

以他的能力和家底，原本可以遠離政治鬥爭，當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可是他卻因為對皇室的忠心，始終在中央任職，忠心耿耿的為皇室排憂解難。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對皇室忠心耿耿的人，最後卻落得一個被貶官發配，慘死邊疆的下場。

根據報道上的說法，以文松的能力和家底，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擺脫被貶官發配的命運，然而文松卻沒有這樣做。因為在他得知現任皇帝對自己的判決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心如死灰。他將傭兵團交給親信打理，帶著兩個孩子去了邊疆。

文松想在這裡為皇室盡最後一份力，順便在這苦寒之地鍛煉一下兩個孩子的能力，等他們長大成人之後，就把私軍交給他們管理。可惜天不佑忠良，魔物潮突然出現，文松所在的哨站遭到魔物攻擊。所有人對此都毫無準備，只能倉促應戰。

為了不在哨站里搞特殊化，再加上邊境地區安定已久，文松的身邊沒有帶任何部下。當時哨站里只有五百名北原軍戍卒，他們拚死作戰，想要保護北原地區的百姓。怎奈魔物眾多，他們根本不是對手，最終寡不敵眾，全員英勇戰死。

「……文松大人為皇室，為北原地區的百姓，用生命站完了最後一班崗。他用大無畏的犧牲告訴我們，帝國軍人就是平民百姓的盾牌，北原軍就是帝國的盾牌。只要帝國和百姓需要，北原軍隨時可以付出他們的生命——」

「好了！不要念了！」

坐在辦公室里的文樞眉頭緊鎖，一隻手揉著太陽穴，另一隻手抬手打斷了正在讀《北原快報》的，已經被故事感動的眼淚汪汪的梅玉兒。

程懷甫這個混蛋，居然拿我爹做文章！還把我編的故事給改了！！

我覺得我特么就夠能瞎編的了，沒想到他的人比特么我還能瞎編！！！

他很清楚程懷甫發表這篇文章的目的，他們表面上是在讚揚文松的事迹，實際上卻是在諷刺現任皇帝對忠臣不公，中央政府對北原軍不公。那些立場不堅定的人在看了這篇文章之後，皇室和中央政府在他們心中的印象一定會大大下降，開始靠向北原都護府這邊。

由於文松被貶發配的事情是真實的，而其它事情根本無法考證，因此如果是講理的話，中央政府完全無法做出反擊。如果他們不講理，那他們就只能公開聲明這篇報道是假的，甚至詆毀文松。可是一旦他們這樣做了，就必定會把文松的兒子文樞推到北原都護府那邊。

除了否定報道的真實性，和詆毀文松之外，他們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拿文樞的身世做文章。文松一家是全家被貶，他的兒子和女兒都被剝奪了民籍，在得到皇帝赦免之前，他們是不能通過任何方式獲得民籍的。可文樞和文杪現在都有民籍，不論這民籍是怎麼得到的，他們都違反了帝國的法律。

帝國可以將其定罪，沒收全部財產，然而這只是理論上能成功的做法。要知道，文樞「仁德模範」的稱號早已傳遍了沙口鎮及其周邊地區。凡是聽說過文樞名字的百姓，都認為他是個大好人。

一旦中央政府給這麼一個大好人定罪，還要沒收他的家產，那就是站在了人民群眾的對立面。至少在沙口鎮及其周邊地區，他們肯定會失去民心的。況且文家兄妹可不是只有兩個人，他們手下還有一支戰力強大到每年可以獵到價值幾十億的魔物素材的私人武裝。

至今為止，這支私人武裝都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一些人自稱見過其冰山一角，卻無人見過其全貌。如果這樣一支戰力強大，規模和配置卻完全保密的部隊站在了北原都護府那邊，對於中央政府而言絕對不是好事。

如果中央政府出言否定文松的故事，或是詆毀他，文樞必定會非常生氣，導致他直接站到北原都護府那邊；如果動用法律手段，那也是同樣的結果；可如果他們什麼也不做，等待他們的就是民心動搖，以及社會輿論所帶來的壓力。

除了民心會受到動搖之外，中央軍的士氣也會出現動搖。這是因為文松曾經是中央武官，是軍人，皇室對他忠心的背叛，必定會印象到軍人們對皇室的印象。他們會對自己的忠誠對象產生質疑，開始權衡自己的忠誠是否值得。對於軍人來說，忠誠是最重要的。一旦忠誠動搖，士氣必定會出現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