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這是民意
按照文樞定下的劇本，沙口鎮的投票風波至少要持續半個月。
在這段時間裡，沙口鎮會給外人一種陷入分裂的感覺。有人支持帝國銀行，有人支持北原銀行，全鎮各處都有因為意見相左和陷入激烈爭論的人。
中央政府和北原都護府趁著這個機會，都派人來煽動民眾，讓他們敵視對手，支持自己。這對文樞來說是件好事，這個活是本來應該由他來乾的，如今中央政府和北原都護府替他幹了這份活，讓他省了不少事。
計劃按部就班的順利進行，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阻礙。18天後，沙口鎮的第六次公投再次宣告無效，這讓中央政府和北原都護府都很著急，因為他們都想儘早拿下沙口鎮。沙口鎮的百姓們也很著急，因為銀行的入駐，意味著大量低利息的貸款。
現在人人都知道，沙口鎮正處於高速發展期，只要投資方向正確，誰投資誰就能賺大錢。很多人手裡沒有足夠的資金，卻想干一些賺錢的事情。沙口鎮是沒有錢可貸的，因為不管是文家還是十大家族，都已經把流動資金都投入到發展中了。
去外地貸款是個選擇，但是在夏帝國，異地貸款的手續是非常麻煩的。其審核極其嚴格，成功率非常低，就算成了，貸款額度也不多，還款時限短，而且利息還很高。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人用一棟位於沙口鎮的，當前市價為10萬文的房子做抵押，去天井鎮貸款，光手續就要辦好幾天，審核又要好幾天，最後能貸到的錢，最多只有2萬文，而且利息率高達每月7%，這明顯已經屬於官方高利貸了。
想要還上這種高利貸，就必須保證投資在一個月內就得到回報，且凈利潤率必須高於7%，這樣才能保本。想要賺錢，凈利潤率就得更高。可是就算凈利潤再高，也不可能高到哪兒去。因為利潤大的產業都處於文家和十大家族的壟斷狀態，其他人幹不了。
一般人能做的產業，凈利潤率能達到10%就已經算很不錯了。等還了款之後，貸款者手頭就不剩幾個錢了，根本沒法進行下一輪投資。就等於是費了大力氣貸了款，忙活了一個月，最後只賺了一筆生活費，大部分利潤都被銀行拿走了。
正因為如此，沙口鎮的百姓非常重視帝國銀行和北原銀行所承諾的低利息貸款。如果他們能得到低利息的長期貸款，那他們對資金的掌控時間，以及利潤率都會大大提升。銀行早一天入駐，貸款就早一天放出，他們就早一天賺大錢。
就在所有人都心急如焚的時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外地人站了出來，對大家說，我們何必非得在帝國銀行和北原銀行之間做選擇呢？他們想獨佔沙口鎮，我們就讓他們獨佔沙口鎮嗎？如果讓他們獨佔了沙口鎮，今後沙口鎮的貸款可就是一家說了算了。
現在他們肯給我們好處，是因為有兩家在爭。如果沒有了對手，他們還和誰爭呢？既然沒人與他們爭了，那他們還能給咱們好處嗎？所以說，我覺得不能讓任何一家銀行獨佔沙口鎮，咱們沙口鎮里至少得有兩家實力相當的銀行對著干，咱們才能撈到好處啊！
好處——老百姓最喜歡這個詞了。只要能撈到好處，絕大部分老百姓是不管對錯的。因此這種論調一出現，很快就得到了絕大部分鎮民的支持。鎮民們開始在街道上遊行，還聚集在鎮政府外向文樞請願，希望他不要答應任何一家銀行的獨佔條件。
對於鎮民們的請願，身為「仁德模範」，以及一個「尊重民意」的鎮長的文樞，自然是要「認真考慮」一下的。他一邊讓手下煽動民眾，把動靜鬧大，一邊派人去把帝國銀行和北原銀行的代表找來，和他們談這件事。
在這次三方會談中，文樞多次表達了對於民意的無奈，希望雙方能重新考慮條件。同時，他還表示為了尊重民意，自己會盡量保證中立的態度，不會偏向帝國銀行，也不會偏向北原銀行。如果兩家銀行願意共同入駐，今後兩家銀行的爭鬥他絕對不干預，生死全憑本事。
事已至此，兩家銀行的代表也沒什麼辦法。在他們來談判的路上，眼睛已經看的清清楚楚，鎮政府外面堵著好幾千人，烏央央的一大片。他們打著各種條幅，齊刷刷的喊著口號，內容都是拒絕任何銀行獨佔沙口鎮。
拒絕任何銀行獨佔沙口鎮——這個信息是很重要的。因為鎮民們反對的是銀行，而非中央政府和北原都護府，因為這種事情聚集是不算作亂的。皇帝也好，程懷甫也好，都不能對其進行暴力鎮壓。
就算他們無視民心，想對其進行暴力鎮壓，文樞也不能幹啊！現在沙口鎮正是高速發展期，是缺人的時候。人家缺人，你來這兒殺人，哪個鎮長會同意啊？這種事情，誰做誰得罪人。而且他們真的只是聚眾請願，打打條幅，喊喊口號什麼的，根本沒有影響鎮政府的正常運行，也沒有造成任何混亂，誰都沒理由去鎮壓他們。
所以說，對於這些反對鎮民，中央政府和北原都護府都沒有任何辦法。他們見沙口鎮的老百姓都如此貪心，對他們恨得是牙根直痒痒，不想貸給他們一分錢。可問題是，現在沙口鎮和文樞的政治意義非常特殊，哪邊放棄了他們，哪邊就會失去大量的牆頭草。因此就算是恨沙口鎮人恨的牙根直痒痒，他們也得面對這些傢伙。
事到如今，由於沙口鎮民的強烈抵制，帝國銀行也好，北原銀行也好，都不可能獨佔沙口鎮了。同理，其它銀行也沒這個機會。既然如此，他們就只能選擇各退一步，共同進駐沙口鎮，然後憑本事和敵人對抗，儘快把敵人打垮，以達成獨佔沙口鎮的目的。
為了增加勝率，帝國銀行拉上了其它幾家中央政府控制下的銀行，想聯合這幾家銀行把北原銀行擠出沙口鎮。北原銀行也找來了一些幫手，都是北原地區的財閥所控制的銀行。
雙方在沙口鎮拉開架勢，打算在這裡大幹一場。而這場戰爭的最大受益者，不會是中央政府控制下的銀行，也不會是北原地區的銀行，而是沙口鎮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