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學堂（下）

關緒清請完安后，直接去上書房。在那裡，他的漢文老師翁同穌早已等著他了。

四十歲出頭的翁同穌長的慈眉善目，身板結識。留著大鬍子。他曾是同治帝的導師，在朝中先後任軍機大臣、總理衙門大臣、戶部尚書等職。他學識淵博，造詣精深。道德文章足以師表。

這會，翁同穌手握一支毛筆，在宣紙上寫下「天、地、人」三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

「皇上，認識這三個字嗎？」翁同穌和悅地看著他。

「認識。天、地、人」開玩笑，我可是現代社會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古文或許不如你，其他的哪樣能比我懂？關緒清敷衍的答道。

「皇上，您沒發矇，怎麼會識字的？」翁同穌感到有些奇怪地望著他。

「嗯，阿瑪教我的。在王府里學的。」關緒清從來吹牛臉就不紅，細聲細氣地說。

「好。皇上寫寫看。」翁同穌拿過一支毛筆遞在光緒請手中。

這玩意還真有些年沒碰了，自從小學畢業后，哪裡拿過毛筆寫字啊？不過關緒清本身一手字寫的不錯，應該不會太丟人吧。

不過我還是個沒讀過書，拿過筆的孩子，不能寫的太好。關緒清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天、地、人三字。

「不錯，不錯。皇上，這天、地、人，您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關緒清搖了搖頭。

「頭頂為天，腳下為地，頂天立地為人也。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這是莊子的話，這話的意思是說，人生存在天地之間，像駿馬過縫隙一樣，非常神速。萬物蓬勃，有生長也有衰亡。所以皇上要讀書，要創一番偉業，就要抓緊時間。孔子也說了：人一能之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果能此道，雖愚必明，雖柔必強。這就是說，別人用一分勁做到的事，自己用了一百分勁；別人用十分，自己就用一千分。如果能這樣做學習，愚昧的人會變得聰明，柔弱的人也會變得剛強。」翁同穌說。

我的天呢，還是現代教育好啊。開學時，老師只是說，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對笨的學生也就說說笨鳥先飛的典故，哪裡要這樣搬出孔子、莊子來啊。。。

關緒清點了點頭。

又說了一會，就由景壽來教關緒清滿文了。那學得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差點沒把關緒清憋瘋，以前上課一個老師對全班四十多個學生，難得打打瞌睡，開開小差。老師也沒辦法發覺，現在倒好，一對一的教學。想偷懶都不行。

就這樣，總算熬到了下午。輪到關緒清極力爭取的體育課了。

董梁早已換上一套勁裝，在後花園的一塊空地上等待了。關緒清被一群太監、宮女簇擁下慢慢走去。

「臣拜見皇上。」董梁跪在地上。

「快起來，董師傅，你現在是帝師，不需要行此大禮。學生這裡給你作揖了。」關緒清說道。

「謝皇上。」董梁也不客氣，直接起來了。

「董師傅是漢人？」關緒清疑惑的問，姓董的應該不是滿人才對啊，但是負責皇城安全的神機營統領太后怎麼放心交給一個漢人？

「回皇上，臣原是漢人，後父親因為剿滅天平天國有功。被太后賞為正黃旗人。」董梁一臉嚴肅，不苟言笑。

「噢，董師傅家父現在哪裡當差？」關緒清問道，剿滅太平天國的應該是曾國藩的湘軍，能被太后抬旗抬到上三旗，並讓他兒子做到神機營統領的。一定是立了大功，手握兵權的將軍。如果能巴結到，讓他效忠自己那就不怕那老巫婆了。

「家父在英法聯軍進攻天津時，為國捐軀了。」董梁低著頭說道。

關緒清聽的一頭霧水，他老子剿滅天平天國有功！那應該是在英法聯軍攻進北京城，逼著恭親王簽下北京條約后。才有曾國藩的湘軍剿滅了天平天國啊！那他老子怎麼在英法聯軍還在打天津時就掛了？那他怎麼剿滅天平天國啊？他是看我小，故意唬我的？

「董師傅，朕有一事不明，還請董師傅賜教。」關緒清要問個明白，好不容易找到個將軍，怎麼就這麼掛了！

「皇上請講！」

「朕聽翁老師說過，天平天國是在北京條約簽訂之後才剿滅的。可是令尊在北京條約簽訂之前就為國捐軀了。那他是什麼時候剿滅天平天國有功啊！」關緒清問道。

「皇上天資聰穎，對我朝之事，事無巨細都了如指掌。可是皇上還是太小，對當時的情況有所不知，如果皇上不覺得無聊，臣給皇上慢慢說來。」董梁顯然對關緒清刮目相看。

「董師傅請講。」

「天平天國自1851年揭竿起義之後，一支勢如破竹。在太平軍面前，咱們大清的八旗和綠營已經不堪使用也不敷使用，旗綠諸將畏敵如虎，或者望風而逃，或者臨敵即潰。太平軍從永安突圍一路打到南京，都沒有遇到像樣的阻擊。眼看就要北上山東，直逼京城了。蓑衣渡一戰家父率領數千楚勇，就是現在勇營的前身。硬是擋住了天平軍一支五萬人的部隊整整一個月的攻擊，重創太平軍。後來英法聯軍北上，在天津家父又與英法聯軍苦戰三天，最後為國捐軀了。」董梁看這天空，默默的說著。

哇靠，原來他老子是勇營的創始人啊。那現在勇營的高級將領不都是他老子的舊部？怪不得太后要把他放在京城了。勇營現在和湘軍是大清的主要國防力量。要是讓這小子出去，勇營可得改叫董營了。那朝廷就指揮不了勇營了。怪不得慈安要讓他來教我，原來是想讓我拉攏他，讓他效忠與我。怪不得那天慈禧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現在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