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得正好
「啊!」
刺耳的尖叫聲悠然而起,李月錦猛然驚醒。
我竟然還活著?!
夢?!
她黛眉微蹙,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嗎?
顧盼流轉,李月錦環顧四周,赫然發現,自個兒竟在未出嫁時的閨房之中。
怎麼會!?
她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腳下虛浮好似踩在棉花上似的,她徑直的走到了紅木雕花的妝台前,看著銅鏡之中倒映出來的臉。
李月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張帶著稚氣的小臉,模樣竟然和她十五歲時一模一樣,她顫顫巍巍的摸了摸自己個兒的臉,果然沒錯,她竟然還活著。
李月錦貝齒緊咬下唇,一直到嘴巴里彌散了一股血腥的甘甜,她才鬆開了牙齒。
我還活著!我竟然還活著!
她下意識將雙手緊攥成拳,頎長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之中,泛白的指節發出了「咔咔」啐響聲。
「錦兒!錦兒!」
隨著一陣急促的呼喊聲,房門被人推開,張氏身著一襲天水碧的華服,快步跨過了門檻,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李月錦的面前,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
李月錦渾身不由得一顫。
十五歲時,她的母親還在世。
重回母親的懷抱,李月錦只感覺全身被溫暖所包圍著,她下意識攥緊了張氏的裙裳,想要說話,可嘴巴里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顆接著一顆墜落。
張氏抬手,輕拭著李月錦眼下的淚,柔聲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為娘多怕你……」
李月錦聞言,微微蹙眉。
她在十五歲時,曾不慎跌進了荷花池中,往日里,尚書府內的荷花池旁總是聚了不少人,可不知是怎麼了,在她跌進入了荷花池后,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有人將她撈上來。
前世,李月錦不曾懷疑,只以為是一場意外。
可如今,她已非昨日之她,她眯了眯雙眸,腦海之中飛快的閃過了當時的記憶,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當時是有人故意推了她一把,而在岸邊上似乎有人一閃而過。
「母親,女兒沒事了。」李月錦輕扶了扶張氏的手,淺笑道:「女兒讓母親擔心了。」
「傻孩子,瞧你說的。」張氏輕嘆了一口氣,「這一次,若不是你墨塵哥哥,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墨塵哥哥?!」
白墨塵。
前世,那個對李月錦關懷備至,如珠如寶的義兄,只是,他在她及笄禮后,便和慕容澤訂婚了,打哪開始,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算下來,距離他消失也還有十天的時間。
「哎呦!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這條老命恐怕都要跟著去了。「
忽然,一道尖銳帶著哭腔的女聲,湧入了李月錦的耳廓之中,須臾間,一名身著硃紅色繡花海棠圖樣的婦人,跑進了她的閨房。
此婦人乃是李尚書的妾室王氏,李月仙的生母。
這件衣裳……
李月錦似乎覺著有點眼熟……
忽然,她的雙瞳閃過了一抹光亮,那日跌進荷花池時,不正是瞧見了那一抹朱紅嘛!
呵!
李月錦心中冷笑,原來,從這個時候開始,王氏母女二人就開始盤算自個兒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母親在她和慕容澤成婚之後,便香消玉殞了,難道,和她們也有關係不成。
「多謝二姨娘關懷。「
李月錦蒼白的雙唇微啟,語氣冰冷的駭人。
王氏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往常,這丫頭跟自個兒都親的很,怎麼今日卻像是變了一人似的,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不應該啊。
這一切她做的都很隱秘。
她趕忙打消了這個念頭,挽起了李月錦的手,「醒了就好,我這就吩咐廚房,把參湯給你燉上。「
李月錦抽回了手,淡淡的說道:「有勞二姨娘了。」
「說這麼見外的話作甚,你且候著。」
說完,王氏扭著她水蛇般的纖腰,離開了李月錦的閨房。
張氏熟知自個兒的女兒,她微微蹙眉,湊到了李月錦的耳畔,輕聲問道:「錦兒,往日里,你和二姨娘最為親厚,怎的今日……」
「平日,我就是太拿潭門當回事了,才會釀此大禍,如今,我已並非昨日之人……」
「錦兒,你這是?」
李月錦並不希望單純慈愛善良的母親,捲入這場沒有硝煙而詭譎的戰爭之中,她眸色微斂,莞爾道:「沒什麼,對了母親,在我昏迷的這兩日里,闔府之中可有什麼事發生?」
張氏聞言,臉上一喜,「錦兒,你可知,三殿下已到了適婚的年齡,皇上正在適合的官眷中挑人,八成就是你了。這下子,你可達成心愿了。「
李月錦聽了這話,心頭猛的一緊。
慕容澤!三皇子!
她前世已經錯付一生,今生她要扭轉乾坤。
張氏瞧著李月錦的臉色不大好,便問:」錦兒,可還有哪兒不舒坦嗎?怎麼臉色如此難看?「
李月錦苦笑,「沒什麼,時間不早了,父親也快要下早朝了,母親,您還是早些為父親準備午膳吧。「
「這幾日只顧著你了,你父親進來都去你二姨娘那裡用膳,今兒廚房送來了上好的金華火腿,我去為你父親準備他喜歡的火腿燉肘子。「
送走了張氏,李月錦俯身坐於妝台前,看著那張憔悴而蒼白的臉。
慕容澤、李月仙,沒想到吧,老天爺竟給了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這一次,我要百倍千倍萬倍的奉還給你們。
「姐姐,母親說你醒了,我特意來看望你。「
忽的,門外傳來了李月仙的聲音。
李月錦宛如黑曜石般的雙瞳之中,頃刻間湧上了一抹森然的寒意。
李月仙,你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