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底牌
那兩個侍衛雖然不怎麼相信獨孤冥月說的話,但看他衣著氣度不凡,便勉強進府通報主人去了,而獨孤冥月說罷,便不慌不忙立在門口等著。
沒過多久,那侍衛去而復返,這回卻是換了極其恭敬的態度:「原來獨孤先生是公子的好友,先前是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是怠慢了,請獨孤先生勿怪,隨小的進去。」
「小哥言重了。」獨孤冥月自然不會和一個看門人計較那些小事,施施然隨他們進了相里家。
與相里晝余在天界的富麗宅院不同,他自家的庭院竟是極為素樸的,除卻花木繁茂,鬱鬱蔥蔥之外,屋宇並不是很華麗,看上去是有些年代的,大約是祖上傳下來的宅子,獨孤冥月在看門侍衛的引導下緩緩走向正廳的位置。
「獨孤兄,好久不見了,快請進。」尚未走到正廳門口,獨孤冥月便聽到了相里晝余那熟悉的嗓音,抬頭一瞧,便看見他那招牌式溫和又熱情的笑容。
顯然,對於獨孤冥月的到來,相里晝余是驚訝不已的,但他在此時卻刻意掩飾住了這種驚訝,而是以一種極為熟稔的態度接待了獨孤冥月。
而獨孤冥月也很清楚對方為何會有這樣的態度轉換——只因此時相里家的正廳里並不止他們兩個人,還有其他幾位上了年紀的人,穿著富貴,儀態傲然,約莫是衡空地位不低的長老們。
「這位是?」幾位長老中的一位含笑緩緩開口,然而那笑容並不十分真誠,他看得出獨孤冥月的身份不一般,或許,對於相里晝余來說是個助力,這一點令他和另外幾位長老很不安。
「這位是小侄的好友,獨孤冥月。」相里晝余逐個為那幾個長老和獨孤冥月介紹認識,笑容誠懇,彷彿獨孤冥月確實是他多年至交好友一般。
「老朽活了大半輩子,倒是少見這樣風儀出眾的年輕人,晝余,你有如此佳友竟不曾介紹給我們,像是嫌我們這些老頭子上不得檯面?」方才那位先開口的老者以一種奇特的目光審視著獨孤冥月,半開玩笑道。
獨孤冥月初來乍到,知道這些老頭子看起來和和氣氣,實際上個個是人精,因此打定主意不說多少話,只是賠笑,而相里晝余則是含笑解釋:「叔伯們如此說真是折煞小侄了,並不是小侄不願介紹,只是獨孤兄一向久居邊城,甚少來京罷了,因此就連小侄也難得一見呢。」
這解釋聽得獨孤冥月心中哂笑,記得當初剛認識相里晝余的時候,他也是用這種鬼話誆自己和羽兒的,想不到如今竟也是換湯不換藥。
「原來如此,這般說來,倒是我們錯怪了晝余侄兒,也罷,你們年輕人難得一聚,我們就不在這攪擾了,今天的事先議到這裡,改日再論,」老者笑了笑,側過身向獨孤冥月又拱了拱手,「獨孤公子若有空,他日可來寒舍一敘,我等委實羨慕公子之風致。」
「在下鄙陋,多謝各位前輩抬愛,若有空一定登門拜會。」獨孤冥月亦是含笑回禮,但實際上心中清楚得很,這些老者並未將家住何處告知,原不過是句客套話而已,他也就順勢答應了一回。
長老們客套一番之後便告辭了,並未耽擱什麼,而相里晝余望著他們的背影則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屏退了四下的僕人,招呼獨孤冥月落座,此時他便不再掩飾自己:「獨孤兄怎麼會到衡空來?實在是令人意外。」
「說起來,這件事也委實湊巧得很,」獨孤冥月接過相里晝余親自遞過來的茶,拿杯蓋拂了拂浮起的雪沫,抬起眼來神情頗為無辜,「我之所以誤入衡空,還是托相里兄的福呢。」
相里晝余聞言先是一愣,而後面上浮起尷尬神色,浮槎境的確是他破壞,是以心中有鬼,只當獨孤冥月這話是在諷刺他,因此訥訥道:「在下並非是有意去毀壞浮槎境的結界,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當時情況危急,若不強行打開結界,我們可能就回不來了。」
「我原先只是猜測,原來,還真是相里兄的傑作。」獨孤冥月喝了口茶,語氣裡帶了一絲譏誚的意味。
相里晝余聽后又是一怔:「你詐我?」但旋即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連忙改了過來,苦笑了一聲道:「原來獨孤兄一早懷疑我,只可惜,我的確是做了不對的事。」
「並不是。」獨孤冥月神情頗為誠懇地搖了搖頭:「在下今日來,並非為了來譏諷相里兄,或是翻什麼舊賬。相里兄一向了解在下,在下是個極其看重實際之人,所以今日來非為其他,乃是來談交易的。」
「交易?」相里晝余的臉上露出愕然的神色,他忽然間有些看不懂獨孤冥月。
獨孤冥月微微頷首,從袖子中取出一個小盒子來,在相里晝余驚愕的目光中打開盒蓋,裡面一枚珠子光華溫潤。
「這,這是……」相里晝余臉色瞬間就變了,口齒都不清晰起來,抬眼看了看獨孤冥月。
「不錯,這才是真正的天心石,是我在天權先生昏迷之際在他身上找到的。」獨孤冥月輕描淡寫道。
「但……我叔父給我的那顆……」相里晝余的思緒一時間混亂起來,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也知道了自己努力了那麼久仍然收效不佳的緣由。
「那是假的。」獨孤冥月的唇角微微冷笑:「相里兄與令叔鬥智斗勇也有多年了,豈不知他在這種事上會動手腳?倒是可惜了你犧牲的那麼多手下。」
相里晝餘一時無言,嘆了口氣后忽然有些氣惱起來,不悅地看向獨孤冥月:「那獨孤兄為何不及早通知我?」
獨孤冥月冥月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瞥了相里晝餘一眼。
相里晝余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心虛,是啊,自己都不顧人家的死活了,難不成還指望人家先為自己考慮么?只得尷尬地笑了一笑:「那時是我操之過急了,只希望儘快離開天界,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望獨孤兄能夠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