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魚死網破

城主府中，十數個美麗女子翩然而行，卻都是神情木然，她們都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所以已經近乎絕望，君霏羽扮作奴婢混跡期間，看著這些人也是不勝唏噓。

但君霏羽卻是個清醒的局外人，她知道，這樣壓抑的日子過不了多久，幾日後，究竟是這些女子香消玉殞，還是另外一個人的斃命，便將見分曉，眼前所見，只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烏雲罷了。

暮色漸濃，君霏羽將絮兒和明回都服侍入睡之後，終於找到了守衛換班的間隙，得以溜出府去，她的隱氣匿行之術一向了得，因此悄無聲息地就來到了城主府附近的樹林，只見樹林暗處果然有個人在徘徊，果然就是獨孤晨東。

幾日來，因為擔心絮兒的安危，獨孤晨東雖然進不得城主府，但一直就守候在附近，一方面是隨時準備出手，一方面也是等著君霏羽和他通消息，只可惜卻遲遲未見君霏羽出來。

此時，獨孤晨東依舊是繃緊了神經在等待，冷不防見到個黑影一閃，下意識便拔劍相迎，君霏羽黑暗裡忽見劍光凜凜，急忙一閃身躲了，出聲道：「是我。」

儘管只有兩個字，獨孤晨東還是認出了來人的聲音，不太確信地開口道：「霏羽？」

說話間君霏羽也來到了獨孤晨東身邊，低聲答應：「是我，為了方便進去，我易了容。」

月光在樹林中顯得有些晦暗，獨孤晨東一開始看見這張陌生的面孔有些起疑，但見對方聲音身形正是和君霏羽一般無二，這才放下心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聲道：「沒有人跟過來吧？那邊情形如何？」

「沒有。但我在外面的時間有限，一會兒有人查訪，交代你幾句便回去，叔父，你聽我細說……」君霏羽知道時間寶貴，一刻也不能耽擱，因此便附耳跟獨孤晨東說了幾件事，只待三日後動手。

對於君霏羽這番冒險入虎穴救絮兒的行動，獨孤晨東很是感激，畢竟，這責任一開始就不應該只是君霏羽的，她肯如此，已經是十分難得了，便聽從君霏羽的囑咐，暫時在城外藏匿好，屆時再悄悄跟隨城主府的人一路進國都。

與獨孤晨東分別之後，君霏羽本來是打算吹下骨哨試著找朱雀商議一下，但是過了不短時間也沒有回應，估計朱雀在忙其他的事情，加上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便只得回去。

三日後，天朗氣清，國都里一片繁華景象，城主府的華麗車隊里，一位位紅衣女子或美艷或清秀，但都是愁容滿面，君霏羽作為「奴婢」也換了身紅衣，與其他人一道跟在車子後面。

舉行祭典的地方就在相里家附近，而這麼重要的場合，相里晝余也自然在，君霏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獨孤冥月，或許是心有靈犀，兩人眼神交匯。

獨孤冥月看到這個樣貌平凡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便認出了這雙眼睛，如此靈動清澈的眼睛，除了自己的妻子又會有誰呢？但此時羽兒出現在這裡，又讓他不由擔心，因此向她眨了眨眼，暗示自己已然知道。

君霏羽見獨孤冥月如此輕易認出自己，心中也是歡喜，便悄悄向他一笑，然後才又斂氣凝神，靜觀眼前事態變化。

祭典上相里晝余和越城城主言笑晏晏，但從表面上看簡直如兄弟一般熱切，但君霏羽卻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暫時的，今日定然會有不簡單的事情發生，她只需等待便可。

這時卻聽那城主開口說話了，無非是些冠冕堂皇之語：「今日獻祭這些流月新娘給天河，並非是為了我等逸樂，而是為了玉衡國祚的安穩……」

此話落在君霏羽耳中，她不由腹誹，國祚安穩？平白害死這麼多妙齡女子，才容易激起民憤呢，更加不穩了，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何如此相信這荒誕不經的話。

君霏羽這邊還沒吐槽完，忽然感覺一陣殺氣籠罩了這裡，數十名黑衣人不知自何處而出，瞬間控制了相里晝余周圍的人，原本看起來祥和安樂的大典氣氛一下子就變了，相里家的人也紛紛拔劍，護住家主。

原來這就是越城城主的安排，君霏羽瞭然一笑，看來這個城主多半是貪心不足，不滿意自己如今的高位，還想要進一步成為衡空的主人，因此才打算借這個獻祭大典的機會除掉相里晝余。

然而，相里晝余也不是什麼軟弱蠢笨之人，早有防備，見刺客湧來也絲毫不慌，鎮定自若地指揮著手下人應對，兩撥人混戰一團。

場面如此混亂，對於君霏羽來說則是個好機會，她原本的計劃是在朱雀的幫助下裡應外合，救出絮兒的，可這當口朱雀卻遲遲未曾出現。

時間不等人，君霏羽見朱雀食言，也沒有耽擱什麼，與獨孤冥月會和，不但救出了絮兒，也放了其他險些罹了厄運的年輕女子，讓他們歸家去。

好在衡空的那兩股勢力打鬥起來，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君霏羽這邊，就算看到了，也是自顧不暇，因此君霏羽很輕易地就和獨孤冥月一起帶著絮兒逃了出來，和在暗處接應的獨孤晨東會面，幾人在蔭蔽之處先待著。

相里家畢竟是數千年來守護衡空的玉衡家族，實力原高於近些年才興盛起來的越城城主，因此這一早布下的天羅地網便擒下了這位野心勃勃的城主，當場梟首。

望著鮮血四濺橫屍當場的城主，相里晝余眯起了眼睛，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笑意來，在他看來，這些妄想篡位的人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他之所以忍耐這些時日，不過是為了今日這致命一擊。

從今往後，這衡空之主的位置他算是坐穩了……

相里晝余正暢想著日後之事，臉上的笑容卻忽然間僵住了，唇角也流下黑色粘稠的血來，他不敢置信地低下頭，一根冷箭就插在他的心口，那箭尖上閃爍著異樣的光彩——顯然是淬了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