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螢火之光 第九章 鹿熊爭鋒
一個裹著濕漉漉破衣服的少年，手拿青竹杖，自雨水中走向正在招人的矮胖子，惹來了屋檐下其他人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一個乞丐，也來湊這熱鬧了。」
「小乞丐，這是要命的活，你還是老老實實要飯去吧！」
對於這些嘲笑，楚痕懶得理會，他現在心中所想的，只有淬元丹。
一個淬元丹雖然少了點，但蚊子腿也是肉啊！
「唉，小乞丐，這不是你能接的了的差事，給你兩個銅板，去買點吃的吧！」
矮胖子還以為楚痕就是個乞丐，壓根不知道這其中的兇險，只是為了生計才報的名，便掏出兩個銅板想把楚痕打發了。
楚痕剛要回絕，客棧內卻突然傳來一聲呵斥。
「不得無禮。」
隨即，一名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就快步客棧內走了出來。
「少爺。」矮胖子朝著這少年恭敬地說道。
男子沒有搭話，只是揮下手臂示意矮胖子不用多禮，他的注意力全在楚痕身上。
看著被矮胖子喚作「少爺」的男子，楚痕心頭微動，論實力，這男子猶在自己之上。
「這位兄弟，不知如何稱呼？」男子客氣地問道。
「在下楚痕。」
「哦，原來是楚兄弟，在下鹿錚，裡面請。」
說著，鹿錚就在一片詫異的目光中將楚痕讓進了客棧。
「夥計，熱壺酒，再來兩個拿手的小菜。」
坐下后，鹿錚先要了些酒菜，隨後笑著問道：「不知楚兄可聽聞我們鹿家與熊家的關係？」
「方才聽人說過了。」
「哦？那楚兄是願意冒著險了？」
楚痕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哈哈哈，好，那就有勞楚兄了。這一路上的吃住都由在下負責，若有其他要求，但說無妨。」
「那我就不客氣了。」
包吃包住，還有丹藥拿，這樣的好事楚痕又豈會拒絕。
很快，酒菜就被端了上來，而鹿錚也如他所說，到櫃檯為楚痕要了間客房。
當鹿錚與楚痕離開一段距離之後，先前在外面招人的那個矮胖子湊到鹿錚身邊，不解地問道：「少爺，你為什麼要雇這個小乞丐？」
「乞丐？」鹿錚輕笑兩聲，接著說道，「別看他穿的不怎麼樣，外面的那些人可都不是他的對手。」
方才矮胖子在外面招人的時候，鹿錚一直留意著當時的狀況。當楚痕出現那一刻，他就察覺到楚痕的不同，所以就連忙跑出來，親自把楚痕請進了客棧。
矮胖子聞言不由得偷著瞄了楚痕幾眼，雖然他還是有些不相信，但自己這位少爺的眼界向來不差，目前都已經接管了鹿家部分大權，他相信鹿錚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許久沒有吃過像樣的東西，楚痕幾乎是把所有的酒菜打掃的一乾二淨，就連菜湯都被剩下，弄得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完東西，楚痕就來到鹿錚為他準備的房間，在用螢火之力將身上濕的不行的衣服烘乾后，他就盤腿坐在床上，閉目潛修。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當第二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矮胖子就敲響了楚痕的房門，依照約定，到出發的時間了。
太陽緩緩升起，陽光灑向廣闊的山林，在一條偏僻的山道上，十餘匹快馬飛速賓士，留下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來到一個岔路口，鹿錚一勒韁繩，率眾停了下來。
「前面就是熊家的地盤，依照計劃行事。」
說完，鹿錚往前一揮手，矮胖子和鹿錚的另一名隨從就各帶五人分別奔向面前的兩條山道。
這十人也是矮胖子在小鎮上用一枚淬元丹雇傭來的，因為熊家的主要目標在鹿錚，他們是被提前告知不會與鹿錚同行后，才接下了這份差事。
「我們也走吧。」
剩下的鹿錚、楚痕兩人把馬頭一轉，一同奔進了旁邊茂密的山林中。
山林內不比外面的山道，地勢忽高忽低，馬匹行動並不是十分順暢，但也要比徒步快上許多。
終於，楚痕兩人面前的地勢變得稍稍平坦，馬匹可以奔跑起來，但這時，鹿錚卻眼睛微微一眯，低聲說道：「下馬。」
兩人一下馬，鹿錚用力往兩匹馬的屁股上一拍，兩匹快馬便向著前面飛奔而出。
「這邊走。」
丟掉馬匹，鹿錚帶著楚痕向右登上崎嶇的山道。
「你對這裡好像挺熟悉？」
根據聽來的信息，鹿家與熊家素來不合，但這鹿家的少主在熊家的地盤上就好像在逛自家的後花園一樣，這讓楚痕很是驚奇。
鹿錚微微一笑，說道：「鹿家佔據永和城，熊家佔據永盛城，兩家爭鬥數百年，我鹿家一直處於劣勢。要以弱勝強，唯有知己知彼方有勝算。這幾年間，我派人偽裝成藥農、商隊潛入永盛城周遭地界，暗中繪製地圖，早就把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摸得清清楚楚，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現在終於用上了。」
看著身旁故作輕鬆的鹿錚，楚痕心裡其實蠻佩服他的。他這個人年紀不大，但遇事謀定而後動，盡量做到有備無患，就拿回永和城這件事來說，若是換成楚痕，他怕是會選擇趁著夜色穿過永盛城地界。
「咱們快走吧，熊家老二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我回來的事只要被他聽到一點風聲，我所有的安排可能都要作廢。」
一提到「熊家老二」這個人，鹿錚臉上頓現嚴肅，顯然，論智謀，熊家老二絕不輸於他。
「好。」
體內螢火的光華尚未充盈，楚痕還需要保命，他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他媽的，說，那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熊震岳一巴掌扇在鹿錚的隨從臉上，直接打掉了他的兩顆牙。
「大爺，我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王胖子每人各走一路，至於少爺走哪邊，我真的不知道。」
此刻，山道上灑落著斑駁的血跡，鹿錚在小鎮上雇傭的五個人已經全數慘死，唯一還活著的就是帶隊的那名隨從。他雖然還沒死，但雙腿被打斷，右臂被硬生生斬下，這副模樣，沒比死了好多少。
「沒用的廢物，留你何用！」
說完，熊震岳一腳兇狠地踹在隨從的胸口上。
只聽「咔咔」數響，鹿錚的隨從猛噴一口鮮血，也沒了性命。
「如今情況，老三那裡怕是也要撲了個空。不過大哥莫急，我已經派小黑子在山林中埋伏，那小兔崽子飛不過去。」
這時，一個長得精瘦，但眼珠子卻不停滴溜溜亂轉的男子突然開口說話，他正是鹿錚口中的「熊家老二」熊震海。
「嗯，果然還是老二想得周到，哈哈哈。」
熊震岳一邊笑著，一邊拍了下自己親弟弟的肩膀，但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意向未明的味道。
「呼，往前走出這片樹林，就出了永盛城的地界了。只要到了那裡，鹿家自會有人接應。」
眼看著再走不遠，就要逃離險境，鹿錚不由得心中一松。
「小心。」
可就在這時，一直小心戒備的楚痕卻是驚呼一聲，用力推了鹿錚一把。
三支短箭瞬間襲來，險險從楚痕、鹿錚兩人身邊擦身而過。
看著那獨具特色的箭尾，鹿錚眉頭一凝，驚呼道：「這是，熊家的索魂箭。」
「哈哈哈！」
鹿錚話音未落，忽聞三聲狂笑，隨即就見近十道身影自四周灌木叢中躥出，將他們兩人圍在中間。
「二爺真是神機妙算，果然堵到了你小子，也不枉我在這裡餵了兩天蚊子。」
黑子揮動著手中的長刀，一臉壞笑地看向鹿錚，猥瑣的目光中透著一種冰冷。
「果然還是熊家老二啊！」
鹿錚雙手下意識地握得緊緊的，他與這熊家老二交手數次，每次都是敗下陣來，這一次，同樣如此。
「我們衝出去。」
察覺到鹿錚的神情變化，楚痕連忙開口轉移他的注意力。楚痕有種感覺，這熊家老二快成鹿錚的心魔了。
「好，生死有命，若有生機不必管我，咱們兩人各安天命。」
明知劫數難逃，鹿錚表現的倒也像條漢子，沒有讓楚痕為他拚命。
楚痕嘴角一挑，說道：「有話出去說，走。」
說完，楚痕一步踏出，同時右手一揮，三團螢火瞬時浮現身前。
黑子眉頭一凜，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大喝一聲：「上。」
隨即，黑子一馬當先，率眾殺了上來。
「螢火三變。」
面對凡元七品的黑子，楚痕雙手一揮，決意用螢火劈開生路。
三團螢火忽急忽緩，忽快忽慢，猶如隨意飄動的陰間鬼火，讓黑子一時也拿捏不準。
「可恨，閃。」
螢火過於詭異，黑子不敢硬接，往旁邊閃了一下，頓時讓出一條空隙。
「快衝。」
瞅準時機，楚痕和鹿錚腳下用力，飛速自包圍圈中躥了出去。
「別讓他們跑了，給我追。」
若是讓鹿錚跑了，黑子回去最低要沒半條命，連忙幾個箭步就追了上去。
往前奔出數百米，身後破風聲突然傳來，再次襲來的索魂箭逼得楚痕兩人速度一滯，讓黑子等人趁機圍了上來。
竹杖飛舞，刀芒閃動，鹿錚作為必除目標，被黑子等五名實力最高的人圍殺，其他的人則將楚痕牢牢困死。
一竹杖將有一個對手的腦袋抽開花，楚痕身上也掛了彩，雖然圍殺他的人實力稍弱，但架不住人多，昔日獨戰狼群的情形，幾乎再次上演。
「這次，可不比當初。」
頓現的劣勢，不斷增添的傷口，不僅未讓楚痕退縮，反倒讓他目光一寒，出手再加三分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