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百足蟲蠱
「太好了!我要去那一家最大的遊樂場,還要你陪我玩...咳咳...」小男孩兒的聲音一下歡脫起來,聽起來似乎很久沒有邁出這小小的屋子了。
慕容搖了搖頭,他不清楚這霍迪究竟是經歷了什麼,可他心中非常清楚,從自己神識反饋給自己的信息來看,這小男孩兒已經是病入膏肓了。
「快躺下,一定是剛才開門受了風,來,先把葯喝下去。」霍迪別過臉去,硬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不知是餵給了孩子什麼藥物,很快,名為智勛的小男孩兒那輕微的鼾聲便響了起來。
慕容本不想多事,可實在是因為自己已經察覺出了這孩子的情況極為嚴重,甚至很有可能熬不過這幾天了。
正當他想著怎麼向霍迪開口的時候,卻聽到了男人開門的聲音,慕容急忙躲到了一旁。
由於慕容早已經隱匿了自身的氣息,而且境界高出霍迪太多,所以自然不會被發現。
霍迪再次向四周看了看,小心地將門鎖好,把帽檐向下壓低了許多,匆匆地向小區外走去。
慕容未做多想,直接將距離把控在幾百米的範圍內,跟上了他。
段榮方才與自己說過,這霍迪做的事那見不得光的殺手生意。慕容深知這一行的收益是很高的,而且霍迪又是如此境界的高手,按理講應該不至於過得那麼糟糕。
從現在所知的情況來看,似乎他賺的所有錢都放在了診治小男孩兒的病情上了。可那麼多的龍涎香與麝香具體是用來做什麼呢?
七拐八拐的,霍迪在一個較為偏僻的路口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上車之後的他與司機並未有任何的溝通,車子卻直接向北方向疾馳而去。
這一次的跟蹤是消耗了慕容些許的真氣的,因為這車居然直接開到了江城的另外一端,近五十公里的距離還是讓他有些意外的。
看樣子應該是事先已經說好了,車子停在了一個高檔小區的側門口。霍迪下車,車子匆匆離去,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
「先生,外來人口需要出...」看不清來者面容的保安似乎是想要霍迪出示證件,可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還好只是昏死過去,霍迪並沒有要了他的命?緊接著他很從容的跑進了保安室,幾陣叫聲之後,霍迪已經將值班室里的所有保安全部擊暈,順手將小區內的監控設備開關給砸壞了。
慕容並沒有干預,他知道霍迪剛才的出手並沒有殺意,所以想讓事情繼續往下發展,畢竟若是出手,會直接扭曲了自己跟蹤的目的。
霍迪很機警地將門口昏死的保安拖了進去,隨後加快腳步進了小區裡面。
雖說他已經半隻腳踏入了虛丹境,可畢竟不能御空飛行,只是比常人快上一些而已。
他的目標是在C棟1406,這一次,慕容可不能坐視不管了。強如霍迪這樣的人,尤其是他那劊子手的稱號,若是自己晚了一步,恐怕真的會死人。
門口的人影一晃,霍迪居然直接從牆外直接穿入了裡面。慕容看得有些晃了神,融合期的修士並沒有這種能力的。這霍迪必然是修鍊了某種功法才能做到這一點。
慕容來不及多想,也閃身跟了進去。
也就是晚了一秒不到,慕容進門的時候霍迪已經是擊暈了一個戴著眼鏡,並不是很強壯的中年人。
此刻他正擺弄著手機,大概是想要將動手的過程拍下來。似乎是手機有些卡頓,才稍稍延緩了他的動手時間。
「住手!」
慕容的突然現身將霍迪嚇得不輕,手中的手機也落了地,只是攥著已經暈倒的男人的那隻手還沒有放開。
「是你!」霍迪一看居然是剛見面不久的慕容,心中也是一驚。對於慕容的傳聞他雖然不怎麼上心,可還是或多或少的聽到了一點。
況且看這架勢,他必定是一路追蹤自己而來,自己卻並沒有一丁點兒的察覺,二人的差距足以可見。
「你與此人認識?」霍迪心中有些沒底,若是這個男人與慕容相識的話,別說自己的任務了,恐怕自己的命也要交代在這。
「不認識。」慕容一把將霍迪手中的男人拽了過來,隨著地扔到了一邊的沙發上。
「那你是因為之前的事要報復我?」霍迪雖然鬆了口氣,可神經還是緊繃的。他深知,若是二人交手,他應該一個回合都堅持不住。
「報復?沒必要。」慕容搖了搖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你到底要幹什麼!」霍迪已經急不可耐,他不知道慕容的來意,可是現在動不了手,跑也跑不脫。
慕容順手拉過了一把凳子坐了下來,「不管此人是誰是何身份,你不能殺。」
「若是我一定要殺呢。」霍迪的臉色鐵青,他做這一行這麼久,還從未失手過。
「是么?」慕容沖他笑了笑,「你做不到。」
「你要殺我就動手,要麼就別管!」此刻霍迪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我不殺你,」慕容搖了搖頭,一把拉住了霍迪的胳膊,二人的身影瞬間消失。
等到霍迪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那個倉庫外面,裡面的智勛仍在熟睡當中。
「要我加入你的組織,我做不到,你不用來找我了。」男人在門口踱步,卻並沒有進去。
「為什麼要殺人?你很缺錢?」慕容坐在一旁的花壇邊上,抬頭看著霍迪。
「不關你的事。」男人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攥緊了拳頭,似乎對於慕容的行為非常地不解,也十分氣憤。
慕容對於這個回答並沒有感到意外,「行,你不說我也懶得問。那就說說你兒子吧,龍涎香和麝香堆在一起,這是蠱毒發作了?」
霍迪微微皺眉,看了看慕容的表情,欲言又止。
「麝香為了祛毒去腐肉,少量即可,而這龍涎香恐怕就是為了通精益脈了吧,是不是本應該早就恢復如初的病情,反倒是愈發惡化了呢?」慕容的眼神一直在盯著那倉庫的大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聽到這,霍迪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走到了慕容的身前,一把握住了慕容的衣襟。「你怎麼知道!」
慕容搖了搖頭,反倒是直接摁下了霍迪的雙手,直接將他推了個踉蹌。
「你不長腦子!這特么是害他你知道么!」
慕容的話如同雷擊一般,將霍迪驚得啞口無言,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確,他也發現,這智勛的生命力正在大幅度的下降。
「你什麼意思?」
「這麝香雖是能做藥引,可同時也是這蠱毒的催化劑。也就是說,你正在一步步地害死這個孩子!」
「你放屁,他們不會騙我的!」霍迪一把將慕容推開,獨自抱著頭蹲在地上,表情中多少有些懷疑。
「他們?誰?誰教你這麼做的?」慕容一聽霍迪的話,立刻知道他的背後必然是有幕後黑手的。
「與你無關,你趕緊離開這兒,我不想...」霍迪話音未落,屋內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喊叫聲,正是那個叫智勛的小男孩兒傳來的。
相比之下,慕容的聽覺比霍迪敏銳了許多,也顧不上太多,三步並作兩步,一腳踢開了倉庫的大門,直接來到了男孩兒的身旁。
霍迪見狀,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可護子心切的他也立刻沖了過去,以為慕容要對自己兒子不利。
「你!...」進來的一瞬間,霍迪便被眼前的一幕徹底擊垮了。
男孩兒的情況極其糟糕,此刻身上的皮膚已經大面積的潰爛,雙腿的骨骼甚至已經暴露出來,看上去觸目驚心。
而蠱毒的發作並未結束,在男孩兒的身上,一絲極為不顯眼的能量遊走在身上的每一條經脈之中。所經過之處,經脈無時無刻不在震顫。
剛才還可以喊出聲來的智勛,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慕容急忙探了探鼻息,可以說已經是氣若遊絲了。
「救他!你救救他!」霍迪崩潰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拉扯著慕容的衣服。
在不少修真者眼中,他是天賦極高、令人羨慕的高手。可此刻,他只是一位害怕孩子飽受折磨離開人世的父親。
「你別跪著,去把這堆麝香給丟出去!」慕容率先將男孩兒的經脈全部封住,暫時讓嚴重的出血狀況能抑制住。否則,還沒等到治療開始,這男孩兒就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好!好!」霍迪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將幾個大箱子給丟了出去。
慕容畢竟不是醫生,甚至連懂點醫術都算不上,但此刻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男孩兒死去。
抬手向空中打出了几絲真氣,將屋子裡殘存的麝香氣息先全部排凈。而後再將體內的真氣緩緩注入男孩兒的體內,並且附上了一抹神識在其中。
慕容眉頭緊皺,根據神識對智勛體內的探測結果來看,這蠱毒已經深入骨髓。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操作,只能簡單地將已經暴露出的毒素硬生生地逼出來。
可即便已經將自己體內的真氣用了七七八八,已經遍布五臟六腑的劇毒仍然無時無刻不在裂變出新的毒素出來。
雖說眼下男孩兒的呼吸以及脈搏已經趨於平穩,可若是自己一旦停止真氣的傳輸,這不知是何種劇毒的物質,還是會很快地侵入他的體內,結局還是難逃一死。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眼看著慕容額頭已經開始流汗了,可男孩兒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雖說意識逐漸清醒起來,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種痛苦還是難以承受的。
幾次吐出了已經發黑的血液,讓霍迪認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正想要上前致謝,卻被慕容用眼光制止了。
「這...」霍迪看著臉色開始紅潤的智勛,心中的包袱也略微放下了一些,不過看到慕容依舊眉頭緊鎖,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這樣下去不行...恐怕我體內的真氣全部被抽干也無法除掉根源的毒素。」慕容咬了咬牙,心中雖是萬般的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霍迪!你體內的真氣以我現在這個速度注入孩子體內,能夠堅持多久?」慕容心中忽然有了主意,雖然不知道可不可行,可至少需要嘗試一下。
男人走到近前,仔細地察看了一下慕容真氣的傳輸位置以及速度的把握。
「二十分鐘或許就是極限了。」霍迪雖然對於慕容爆發出的強大真氣十分地忌憚,可現在並不是想其他事的時候。對於他來說,能夠保住孩子的命,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行,我需要時間去請一個人,你按照我現在做的去做就行,記住!千萬不要離開,否則誰也就不了他了!等我!」
對著霍迪囑咐了幾句,慕容直接消失在了原地。霍迪見狀,立刻按照吩咐將真氣延續上。
慕容心中想到不是旁人,正是昨天晚上與他溝通過的擁有木屬性異能的李青。
他心中也不清楚究竟能不能幫得上忙,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畢竟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個倉庫不動,還有做多事情等著他。
慕容已經將速度施展到了極致,此刻他體內的真氣也在恢復,但由於御空而行的消耗,只能說是杯水車薪。
「李青!快,跟我走,幫我個忙!」慕容穿梭在江城的兩端,見李青正在喝著茶,顧不得多說,直接一把拽走了他。
「慕容,這是...」李青此時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見慕容如此急切,也猜測到定是有極為重要的事情。
「到了再說,讓我恢復一下...」慕容沒時間一一說明情況,他現在需要的是真氣的恢復,因為並不知道李青的到來能不能解決得了問題,還是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我回來了!霍迪你先出去!」慕容急忙替換了已經面色蒼白的霍迪,讓他到門外侯著。畢竟修士與異能者是有區別的,他還不希望讓二人都彼此了解。
霍迪哪裡敢反駁,只得按照慕容的命令去做,哪怕心中有再大的疑惑,再多的不安,也只能默默忍著。
「慕容,這……」李青一指床上的智勛,心中頓時生出了驚訝與憐憫。
他雖然年紀不是很大,但經歷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算不少了。受傷的人見過許多,可經歷如此可怕的折磨的孩子他還是頭一次看到。
「中毒,具體是蠱毒還是病菌我也判斷不了,李青!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救救他!」慕容一邊輸著體內的真氣,一邊看向檢查著傷勢的李青。
與慕容的方式截然不同,李青運用的的自然是異能者的能量探測,本質上是與精神力探測或者說神識探測沒有太大的區別。
見李青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卻又搖了搖頭,慕容心裡更加不安。
「百足蟲蠱,有些難辦!」李青示意慕容先停手,然後將手放在了男孩兒的心口位置,代表木屬性的綠色光芒緩緩流入孩子的體內。
令慕容欣喜的是,智勛雙腿的潰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那一直躁動著的几絲奇異的能量也減緩了流動的速度。
片刻之後,李青也將手收回。此時男孩兒的呼吸也逐漸恢復到正常,只是由於之前疼痛的原因,身體還有些虛弱,依然處於深度睡眠狀態。
「好了?」慕容小聲的問了一句,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孩子的額頭。
李青搖了搖頭,「最多也就是三天,他還會再次發病的。而且,如果得不到根治的話,他發病的程度會越來越嚴重。」
慕容聽後面色也是凝重了許多,他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人要如此迫害一個如此年幼的孩童。
「如何才能根治?」慕容轉頭看向一旁的李青,這個問題是重中之重。
他深知,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最大問題,就是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的莫雷。或許是明天、後天,也或許是下一秒,他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兩種辦法。第一種,找到千足蟲王,以毒攻毒來破蠱。第二種,能找到SS級以上的火屬性異能者,用硫磺來將那百足蟲殺死。」
「那一種更加可行?」慕容並不知道這千足蟲王是什麼,更別提怎麼能找得到了。心中倒是希望這第二種方法更加合適一些。
「第二種。孩子的身體處於極度的虛弱狀態,若是以毒攻毒,恐怕他根本承受不住這一關。」李青看了眼熟睡著的男孩兒,也是有些無奈。
「為什麼要SS級火屬性的異能者?」
「硫磺的沸點在444攝氏度左右,能夠釋放如此高溫的只有火屬性異能者。」李青給慕容詳細解釋著。
「直接用火不行么?」
李青似乎是被這個有些蠢的問題給噎得說不出話,氣得直咳嗽。
「當然不行了!」李青甚至尷尬地垂下了頭,「這硫磺先得入體,而後由火屬性的異能者用真火來催動使其沸騰。這樣一來不會傷及孩子的皮膚以及五臟六腑。若是按你說的,直接用火,還不直接給活活燒死了啊...」
慕容也有些慚愧的乾笑了幾聲,不過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人,而且不能拖沓。這小男孩兒顯然也沒有時間再等太久。
「你有合適的人選么?」慕容看了眼李青,希望他能給出個肯定的答案。
可他卻苦笑著搖了搖頭,「火屬性的異能者很多,可是偏偏是最難晉陞的一個分支,恐怕就算翻遍整個華夏都找不到一個...」
剛剛燃起的希望如同燭火被冷水澆滅一般,慕容的心情再次變得極為沉重,面色也十分地難看。
「咱們分局有火屬性異能者么?」
「有,就你一開始幫助的那個唐安琪,她就是火屬性異能者,不過只有B-的實力,做不到的...」李青心中也很是遺憾,不禁拍了拍慕容的肩膀。
「你讓她過來一趟,我有辦法助她提升實力!」慕容低著頭,不住地摳著自己的手指頭,忽而,有了一個或許可以的方式。
「什麼?提升實力?你能?」這話讓李青險些一口氣沒順上來,還以為他是在玩笑。
「或許吧,不嘗試的話我會很遺憾的!」慕容沖李青點了點頭。
看著慕容眼神中透露的堅定,李青本想調侃幾句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此時他甚至有些動搖,說不定慕容還真有可能做到他說出來的話。
畢竟,當初儀器對於慕容進行測試的時候,顯示出來的骨齡是十八周歲。放眼整個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夠在十八歲達到SSS頂級異能者的人了。
若不是如今華夏正處於近些年面臨的最大考驗,以這小子的能力與年紀,甚至是可以讓華夏去傾注資源培養的人物。
「我知道了,我這就安排她聯繫你。」留下一句話,李青也匆匆離開了這裡。畢竟,江城分局正在等待著一個不可估測的對手。
李青離開之後,門外等待地已經十分焦急的霍迪終於是回到了屋內,見小傢伙已經處在了睡眠狀態,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謝謝你,從今以後,我的命就是你的了。」霍迪並不善言談,不過他經歷了那傳輸真氣的十分多鐘,便知道了慕容這一共近兩個小時的消耗會是有多大。
慕容一擺手,「還並沒有根治,情況也不是特別樂觀。若是你信得過我,現在帶著孩子,跟我走。」慕容向霍迪提出了這個建議。
從之前霍迪無意中說出的『他們』來看,這人應該是已經存在於一個組織當中,不過看來那群人並沒有真正地幫助到他,反而是正在迫害著他的兒子。
「這...」霍迪陷入了思考之中,因為今天任務的失敗,其實是會有壓力存在的。
可現在一切的重心都必須放在孩子的身上,猶豫了一番,還是做出了回應。
「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