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你有軟肋我欣喜不已
盛元六年,天下兩分,一為商麟,一為金蒼,看似平和,實則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隱匿在江湖、商道、官場之中,防不勝防。
平吉村,位於商麟西北一處極為偏僻之地,幾乎與世隔絕,它四面環山,只有東面一條小路與外界相連,距離小鎮就有上百里,更不要提千里之外的京城了。
這裡的村民大都上山打獵,亦或做些小件賣於鎮上能瞧得上眼的人。卻沒有一人願意走出去謀生計,儘管這裡生活貧苦,但村民皆滿足於此。
此時這裡接連數日大雨未歇,一處空地之上,卻人頭攢動。
「這雨下了五日,哎。」只見遠處百姓個個面色凝重,手裡都端著一碗清粥。
「哎,上天要滅我平吉村啊!」一位老者苦笑一聲,看著那連成珠線的雨絲落入剛剛排隊盛到的,米粒可數的稀飯之中。
「是啊,兩年前剛發了大水,我們村本就一貧如洗,奈何今年又遇如此詭異天氣,這...我們要如何活下去呀?」
此時雨幕之中,大家都排著隊等待著善人手中的那碗粥。
「青芷,這裡沒有碗了,快拿些過來。」
「好」
「青芷,快來幫忙,這裡人太多了。」
「......好」
噪雜之中,清楚地聽到眾人口中喊著一個名字,遠處有兩個耀眼的男子並肩而站,一黑一白。
「青芷?難不成有三頭六臂?」那左邊的黑衣男子打趣道。
身旁白衣透過雨幕,只見一抹瘦小身影穿梭在人群中,先是抱著幾十個碗去往第一人,然後便見她馬不停蹄的跑向第二人。雨幕如絲,看不清她的模樣,唯有她清脆如鶯的一聲「好」。
「二弟,消息準確嗎?」黑衣看著雨幕之外那狼狽不堪的百姓,為了一口飯,不惜冒雨排隊一兩個時辰。
「嗯,虛則炎帶著三十幾人來了平吉村。」白衣男子的視線也看向遠處,那清瘦女子的身影再也尋覓不得見,他輕笑一聲,剛才聽得有人叫她,怕是又穿梭在人群中,雨幕里。
「大公子,南方二十里發現可疑蹤跡。」一妖艷女子來報。
黑衣男子挑眉,「好,二弟,我先帶人去追,若是有異常,定會發信號於你。」
「好,大哥小心。」
「好。」
待那大公子離開,白衣公子身後一男子上前道:「公子,我們是否也去幫忙?」
「不必,虛則炎應該還在這裡,你與八月湖去搜。」
「是」
他閉上眼眸沉思,虛則炎逃到這裡,是想要回金蒼嗎?平吉村與金蒼相連,一天路程便可到達金蒼地界,若是不能在此抓到他,怕是日後想抓都不可能了。
「青芷,這裡有人暈倒了,你快過來看一下。」
「好,馬上來。」
又聽到那女子的聲音,這次她的回答倒是多了三個字,他輕笑一聲,睜開眼眸,只見一抹嬌小的身影,手上還掂著一個藥箱,匆匆趕到了那人跟前。
白衣眼眸一眯,有個身著褐色粗布麻衣之人一閃,從那些百姓之中快速離去。
「呵,那暈倒之人怕是虛則炎所為。」事不宜遲,他提劍而追。
「青芷,三兒沒事吧?」
那瘦小的女子查看了一下那人脖頸,明顯的掌印,清秀的小臉微皺在一起,看來有壞人在這裡。
「柳伯,他沒事,可能是身體虛弱,又淋了雨才昏倒的。」為避免恐慌,她只好撒謊。
「沒事就好呀,你們兩個快把三兒抬到屋子裡去。」
「好」
「柳伯無需擔心,半個時辰內他定會醒來。」
「好,好,這我就放心了。青芷,你在藥鋪幫忙還習慣嗎?」
「嗯,習慣,這還要多謝柳伯為青芷說情才得已去那裡討份活計,不然我姐妹三人怕是要餓死在路上了。」
「哈哈哈,你呀,那藥鋪掌柜早些時候還提起過你,說你能吃苦,做事認真,正想著給你加些工錢呢。」
青芷眼眸一亮,此時她們三人的境遇,最需要的就是錢了。
「多謝柳伯,若是漲了工錢,我定買壺好酒送您。」
「好,好,那我就等著你的一壺好酒。」
「好」
「青芷,快來幫我抬鍋!」
「好,馬上來。」
「柳伯,我先去忙了。」
「好」看著她瘦弱的背影,柳伯有些心疼,他本就十五六歲的年紀,比自己的女兒還小,卻從未喊過苦說過累。
當時在河邊發現她們之時,他還嚇了一跳,三人怎麼會相約跳河尋死呢?還好當時她們三人還有一息尚存,不然還真是可惜了這大好年華。
將她三人帶到村裡,剛開始村民還有些防備,怕她們有什麼奇怪的病才會選擇跳河自殺,但過了一月,見她三人活蹦亂跳,面色紅潤,再加上她三人心底善良,做事認真,待人真誠。眾人這才安下心來,將她們視作同鄉,儘管她們三人故意扮丑,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蘇陽冷艷,甘棠可愛,青芷清秀。
一刻鐘后,平吉村後山之上,白衣站在了那褐色粗布麻衣的面前。
「虛則炎,為什麼來商麟?」
那人挑眉輕嘆一聲,「我來賞景,你可信?」
「自然不信。」
「那我來殺人,可信?」
白衣男子眼中寒光現,「無論你來做什麼,今日我定要活捉你。」
「嘖嘖嘖,還真是如兩年前一般自大,現如今你只是一個商人而已。」那人把玩著手中長劍。
「商人唯利是圖,不如本皇子給你用不完的金銀,省的一會兒兩敗俱傷,你沒命離開。」
「哎,你那大哥一心想要活捉我在你父親面前邀功,你竟也不生氣,呵,索二公子,你是無欲無求,還是另有所圖?」
「你想知道?」對面的白衣邪肆一笑問道。
虛則炎挑眉,答道:「本皇子可不想知道你們索家之事。」
看他仍似把玩一件玉器一樣對待手中長劍,白衣雙眸微眯,心下一股無名之火竄起。
「我師父呢?」
「你說那個死老頭啊。」他曲指輕彈兩下手中長劍,「噹噹」兩聲脆響,甚是愉悅人心。
「你說什麼?」
虛則炎挑眉,不屑的說道:「那老頭已死,怎麼?索二公子要為他報仇嗎?」
「若非他留下凌雲劍於我,你以為我會給他全屍?」
對面之人壓下滔天怒意,啞聲問:「我師父葬在哪裡?」
「葬在....」
「不如我送你入黃泉找他如何?」虛則炎邪魅一笑,無盡殺氣自周身散開,凌雲早已出鞘,直指對面氣息大亂之人。
「師父...」白衣死死握住師父留給他的劍。
「你有軟肋,還真是讓我欣喜不已。」劃破長空的是他嘲諷之言與凌雲斬破蒼穹的殺意。
一剎那,白衣手中輕雲出鞘,與凌雲終將一戰。
白衣所修劍法是以奇、快為主,灰色衣衫之人是以狠辣聞名。
只見白衣劍術奇拔峻秀,高遠絕倫,每一招都透著正合奇勝、險中求勝之意境。大有「青山隱隱水迢迢」的氣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極快之際,破綻便不再稱之為破綻,在白衣眼中,而那虛則炎招招致命,劍法狠絕。
虛則炎眼中,面前的白衣身形如電,快得讓人目不暇接,雖身法與招數之中皆有不少破綻,但這破綻瞬息即逝,想要揮劍攻其不備,卻也覓不得見。
「他劍法精妙,更勝一籌,今日若不殺他,來日定會阻我前程。」
他心下一陣焦灼,氣息微亂,隨心生怯意,是以劍招更狠,銳氣更凜,虛虛實實間,極是陰狠毒辣,眼見凌雲劍尖已及白衣胸口衣衫,只那白衣竟勾起唇角,手中長劍驀地翻轉,輕雲壓上凌雲劍刃。
「呵,虛則炎,這可是致命的破綻呢。」虛則炎持凌雲而來之時,他右腋側腰已然露出不少破綻,於是在他疑惑白衣未曾用盡全力之時,只見白衣右手本是壓著他劍刃的長劍一個反轉,朝著他的腋下刺去,他剛有所動作,那劍又快速離開朝著腰部襲來。
虛則炎銀牙一咬,腰上生生的挨了這一劍,右手再次發力,也顧不得腰間疼痛,勢必要致白衣於死地。
白衣不曾想到他竟不退反進,心裡一緊,腳下一點,險險避過了他致命一劍,腰部也受了他一劍。
「呵,沒想到兩年未見,你武功倒沒落下,哼,今日定要你命喪於此。」
白衣微微皺眉,只見他身後緩緩出現十多人,皆身著黑衣蒙著面,眼神凜厲,即使在雨幕之中,那周身殺氣也掩藏不住。
「好好招呼一下索家二公子。」
「是」眾人拔劍齊上陣,白衣雖受輕傷,卻也面色平靜。
「虛則炎,這就是你最後的底牌了嗎?」持劍迎向那些人。
「哼!對付你足夠了!」
天下劍法,雖多變,但終有用完之時,倘若仍不能克敵制勝,那麼劍法便會再用一次,那破綻便會自動現於無形之中,此時就是制敵最好之時機。
高手過招,就贏在這電光火花之間,對手招招多變,若不能在百餘招后制勝,則險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