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突圍

這是一班從莫斯科來的過境航班，只有幾個座位，停留時間非常短暫，林中明辦理好手續，迅速轉到登機口，順著天橋，走進了芬蘭北方航空公司的波音777客機。

他將會在晚餐時間抵達赫爾辛基，然後乘上往來於芬蘭灣的客輪，不出意外的話，48小時后，林中明就會站在塔林的街頭。

也許當一切結束的時候，他會寄一封明信片給威斯利，或者是來自中國的高檔旗袍，以彌補自己的伎倆給朋友帶來的傷害。

至於那個清潔工，他會昏睡45分鐘，代價是整整1000歐元，這在波蘭，差不多是他每月收入的一半。

林中明是在一陣吵鬧聲中從睡夢中醒來的，噪音來自他隔壁的房間，薄薄的木板牆在混合著男人的吼叫和女人咒罵的高分貝音量下，簡直視若無物。

他從床上爬起來，拉開有些骯髒的窗帘，東方的陽光穿過波羅的海的晨霧，把柔和地光線均勻地撒布在小小的房間里。

睡在另一張床鋪上的年輕人一動不動，來自瑞典的小夥子昨天喝下太多的波蘭伏特加，此刻正在呼呼酣睡。

林中明看了看手錶，清晨8點05分，在愛沙尼亞這個高緯度國家，現在正是睡覺的時候。他對隔壁發生的爭執有些好奇，這間小小的背包客旅店中住的都是年輕人，晚上雖然喧鬧，但是白天卻是很平靜的。

過了一會兒，林中明開始明白了，兩個來自美國的情侶顯然支持不同的總統候選人，此刻他們正在為此吵鬧，男人在大罵麥基。約翰遜是一個陰險的劊子手，女人則回應那都是恐怖組織的無恥謠言。林中明拿起放在地上充電的筆記本電腦，這台電腦是他與瑞典小夥子合夥購買的，他是通過一個叫做「旅途夥伴」的網站認識的這個來自斯德哥爾摩，只有18歲的大學一年級學生，這個網站鼓勵人們互相幫助，結伴旅行，參與的大都是囊中羞澀的年輕人。

林中明介紹自己來自加拿大，是一個退休獨居的老人，想趁著身體允許，環遊世界，他想找一個了解波羅的海國家的旅伴一起去愛沙尼亞遊玩。

因為自己年老體弱，有些旅行中的文件事務和購買電話卡，預定房間等繁瑣的事務需要旅伴出面完成，為此，他願意多承擔百分之五十的費用，年輕的瑞典大學生沒有多想，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他正需要這樣慷慨的旅伴。

眼下這台剛開機的筆記本和連接在機器上的3G上網卡就是老頭出錢，小夥子出面購買的。

林中明連續登錄了幾個主要新聞網站和社交網路平台，上面標題雖然有幾十個，但主要的內容只有一條

「美國海軍襲擊了一艘被海盜釋放的郵輪，造成大量無辜平民死亡」，新聞中有些清晰度很不錯的照片，有力佐證了這次屠殺的可怕。

林中明認真看著照片，卻不去理會那些文字內容和社交網路中大段的所謂專門分析。

很快，他覺察出可憐的麥大叔的確是掉進陷阱中了，清晰的照片，理想的攝影位置，第一時間的現場報導，這讓他想到加萊海灘上那具英國少校的屍體，以及德國人在屍體上偶然發現的盟軍機械碼頭在加萊的任務區域。

「差勁的障眼法」他關上電腦，自言自語道。

世界上幾乎所有合格的情報分析專家都會看出破綻，但是那些起勁鼓噪的媒體不會，亂成一片的社交網路不會，選戰的另一位候選人甚至會利用這件事，林中明可以斷定，從現在開始，美國現任總統，麥基。約翰遜和他的內閣已經不會再做出哪怕一件決策了，龐大的軍事和情報資源已經形同虛設。

美國重重防禦的大門已經在吱呀呀的摩擦聲中，緩緩開啟了。

「哦，成功的行動」他重新評價了一次。

「我到附近的教堂轉轉，那些地方應該很安靜，你想去嗎？」

看著正在狼吞虎咽對付一塊火腿雞蛋三明治的年輕同伴，林中明微笑著徵求對方的意見。

「嗯，教堂很安全，就是太乏味了，我想，你可以獨自去」瑞典小夥子一邊吃一邊回答自己的同伴

「那，那，你能在地圖上給我標記下乘車的線路嗎？」

「可以，不過，我覺得使用導航地圖更加方便」

林中明哈哈一笑，用一種無奈的神情看著同伴，不好意思地回答到

「我老了，那些玩意怎麼也學不會了，還是傳統的東西比較適合我」

年輕人搖搖頭，開始專心在一張塔林旅遊地圖上用英語詳細地做起標記來，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年長的同伴把一台粉紅色的蘋果手機放進了他大號旅行背囊的側邊口袋中。

中午11點左右，林中明吞下從街上買來的不發酵麵包夾酸黃瓜之後，與自己的旅伴告別，臨走之前，林中明告訴不諳世事的小夥子，如果晚上他不回來，就說明自己碰上了老朋友，以後的旅程會獨自完成。

瑞典大學生感到很奇怪，這個加拿大印地安人不是第一次到波羅的海地區嗎，怎麼會有老朋友？

靠近塔林市政廳的亞歷山大。列夫斯基主教堂和離此不遠的聖母修道院是愛沙尼亞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宗教建築，這兩個地方是遊人必來的地方，因此，在安靜中多少帶上了一點喧鬧的氣息。

林中明手拿相機，在聖母修道院大門一側的葡萄架下轉悠了一會兒，又進入向遊人開放的主教廳，在一副繪於19世紀前半葉的塔林地圖旁仔細端詳起來，絲毫沒有理會身邊往來的遊人。

大概是看到這個來自東方的老人有些與眾不同，一個身穿法衣的年輕修女主動走到他身旁，用非常標準的波士頓英語和他打招呼

「您好，看來您對這座城市的歷史變遷很感興趣啊？」

林中明轉過頭，對修女友好地一笑，他注意到這是一個漂亮的金髮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