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害怕算什麼

離開重華宮，孟小冬沿著石子小路去了朝陽宮，沒了一宮之主的朝陽宮很是冷清，門口的青草長在牆角，越發濃密。

孟小冬不自覺想起風華絕代的淑麗妃，不禁唏噓一聲。

朝陽宮還有人嗎？她就要踏入，裡面有幾個守候的丫鬟，見到她微微行禮，其中一個還挺面熟的，似是淑麗妃的貼身丫鬟，她走到孟小冬身前，在她耳畔呢喃一聲，「六殿下在耳房，王妃可以去看看。」

趙秉寒回來了？孟小冬疾步走過去。

趙秉南的背景就在她面前浮現，耳房原先是安置孩子的地方，趙秉寒會回來看看也正常。

她扒著門板，輕聲，「六王爺。」

趙秉寒背後一緊，轉而回首看了看她，梳理道，「你來朝陽宮做什麼？」

「路過，看看。」

趙秉南不語，只是默默將窗前的幾株小花用水澆著，身材高大卻有些無力，淑麗妃走了他一定很傷心。

「母妃她一直都很好。」趙秉寒喃喃一聲，「在後宮之中為了保全我，做了很多委曲求全的事情。」

「不是我的話，她或許就能放下一切回去了。」趙秉寒嘆息一聲，空氣中浮現著微妙的氣氛，孟小冬不禁傷感起來。

「麗妃娘娘很愛你，王爺更要振作起來，才能不辜負她的意願。」人已死，孟小冬總不能打她一頓告訴她不要自責。

這種事情，人都會有所感觸的吧。

「本王知道母妃在想什麼，唯一可笑的是…母妃的屍體將來只能孤零零一人在皇陵，永生永世都回不到故鄉。」趙秉寒收緊拳頭。

「淑麗妃是南越人士吧？」孟小冬微微啟口，「她能跟攝政王秦聿是舊識，應該還是南越某個大家族的女兒。」

「你都看見了。」趙秉寒驚覺孟小冬既然知道，轉而想想，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母妃再也回不來了。

「是，不過我會保守秘密的。」孟小冬保證道，她歉意的笑了一聲。

「不需要了，父皇都知道。」

孟小冬面色一僵，文德帝知道淑麗妃喜歡的是攝政王秦聿，那麼？？

他竟然還讓淑麗妃在皇陵葬著，不送她回南越？

「陛下是想留著娘娘做什麼，她一個人在皇陵不如送她回家！」孟小冬整個人激動起來，她能感受到趙秉寒的憤怒。

「不久之後，他就會封母妃為副后，和他合葬！」趙秉寒幾乎能摸透文德帝的意思，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母妃的。

「那皇后呢？」孟小冬迷迷糊糊，文德帝再怎麼喜歡淑麗妃，也不至於把髮妻丟在一邊。

「皇后不妥協，三哥是怎麼坐上太子的？這後宮之中每一個女人是在乎這些的，他們在乎的皇位上只是坐著的是誰！」

孟小冬今兒第二次聽見這樣的話了，腳底發寒，面容肅然，冷風吹來，她渾身麻木，似是讀懂了趙秉寒話中的意思，她攏了攏肩膀，已是初夏，身子竟然冷的難受。

趙秉寒緩慢起身，將身上的外袍脫下往她身上一罩，孟小冬抬眸對他道了聲：「謝謝。」

趙秉南不曾看過她一眼，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站在門口似在等什麼人，良久，外面下起了綿綿小雨，拱門處一身青衣女子提著油紙傘走過來。

「小冬，給。」

巧嫣將另一隻手上的油紙傘遞給沒孟小冬，孟小冬許久不曾見她了，她挽上了婦人的髮髻，肚子微微隆起，笑容可掬。

孟小冬抱了抱她，「你去哪裡了？我以為你這麼一走就不回來了。」

「是家中出現些許變故，母親她…她走了。」巧嫣咬唇，「不過現在好了，守得雲開見月明，大仇已報，我和王爺如今是夫妻。」她回眸瞧了一眼一臉嚴肅的趙秉寒，禁不住笑出了聲。

「王爺真是好看呢。」

孟小冬，「……」

趙秉寒剛剛是不是看過了來一眼。

「那你們…是要離開京城了嘛？」孟小冬不舍道，略微遺憾。

「是我要離開，王爺他要留在王府，等著新皇登基。」巧嫣深意淺淺，複雜的眸子微微黯淡，握著傘柄的手收緊。

「不過…」她唇角輕揚，「我是不肯走的，不能同生同死總可以罷。」

「閉嘴！」趙秉寒扯過她的肩頭，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說了讓你走，你就走，留下來也是累贅！」

「你這樣說一個懷了你孩子的女人真的好嗎？」巧嫣癟嘴，「當心我摔一跤，就沒了。」

孟小冬嘴角抽抽，她以為趙秉寒還尚在淑麗妃的死之中徘徊，沒想到是她多想了，有巧嫣在，他是無礙的。

趙秉寒要去捂她的嘴巴，油紙傘翻飛，孟小冬急忙替她擋過雨，「女人身子寒，你讓她淋了雨發燒怎麼辦？」大男人…粗手粗腳的。

「你回你叔叔那裡去！」趙秉寒不容拒絕的語氣，有點惹怒巧嫣。

「不去！我一個人在府里照顧自己！」巧嫣執拗著。

「巧嫣你隨我回孟家吧，我懷孕時也是在娘家養身體的，大嫂二嫂得廚藝很好，給你多長點肉，先把風聲熄了，你留在京城就安全了。」孟小冬建議道，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她首肯的點點頭，「就這樣有人照顧我了，王爺就不要再纏著妾身了。」她軟綿綿道，語氣委委屈屈的，孟小冬的心都要化了，更何況趙秉寒？

「好，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下次老娘還給你生孩子？」巧嫣沒好氣道，這個女人溫柔的時候能磨死人，凶起來的時候…也是…能嚇死人。

「做夢！」

得，再看兩人下去孟小冬就更鬱悶了，她拿起掉落在地的傘，「你們先走吧。」

「你還留這朝陽宮做什麼？」淑麗妃有自己的陵墓，是暫時安置的。

「不，我去趟鳳儀宮。」好生生的帝后合葬被淑麗妃佔了，多多少少…皇后的心裡會不自在吧？

「正好，我也順便去看看皇後娘娘，她或許不會喜歡見到我。」有了淑麗妃那茬，肯定是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