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奴隸少年
廣袤無垠的人族大陸某域
高聳入雲的群山,一片青霧繚繞,筆直巍峨的山崖下。
一位年僅七八歲的少年,一臉稚氣、身形稚嫩,而又步履蹣跚地艱難行進在懸崖間的棧道上...
一身破爛的粗布麻衫,掩映著皮肉上斑駁零星的血漬。那齊肩敞漏的袖口,露出道道血痕的臂膊,稚嫩的右臂上烙印著一個深深刺人眼球的文字:奴!
少年背上,背著一個與身形大相徑庭的竹筐,竹編的筐臂死死扣進單薄的雙肩肌肉里。那張面無血色、呼吸濕潤的小臉,依然浮現著不屈的倔強。
少年竭力呼吸、牙關緊咬,蒼白的嘴皮偶爾無力的吞咽著。
停步間隙,吃力抬起汗滴凝聚的額頭,清秀的眉宇、一雙灰暗卻又不甘失色的雙眼,遠望著群星蒼爍、浩渺穹宇下,那被寒霧遮斷的連綿山巒。
青雲之上,蒼鷹劃過群峰,俯瞰著懸崖棧橋上那些渺小、緩緩移動的背夫身影,帶著一聲悲戚的蒼鳴,竄入雲中。
「唳~」那嘆息似的鳴啼,回蕩在雲霧繚繞的群山間,聲聲縈繞、久久不絕……
鳴聲入耳,少年駐足忘步,神情恍惚間。
「啪!」一道惡毒的鞭影帶著破風般的呼嘯聲閃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抽在少年血痕斑駁的臂膀上。
刺啦!在那幾條暗紅的血痕中又瞬間新劈出一條血淋淋的鞭傷,一股強烈、火辣滾燙的劇痛,將少年的心神從縹緲蓬萊中,拉回慘淡的現實世界...
「快走!小兔崽子,別婆婆媽媽的,干不完今天就別想吃飯!」
少年身後,一位身形壯碩、滿臉橫肉,身著兵甲的漢子,正手持威武長鞭,對著他怒目而視、大聲喝斥。
周圍路過的奴隸背夫們,都向少年投來同情又無奈的眼神,然後又只能選擇視而不見的默默前行,無任何隻言片語,只留下一串串幽長的深嘆……
「對不起,對不起...兵爺,阿七還只是個孩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過這孩子吧。」
一位面黃肌瘦,身形佝僂、全身乾癟的老人,撥開人群顫巍巍地快步走到少年身旁,彎腰橫擋在漢子前,急忙求情道。
「哼!老不死的,老子看你是活膩了,你有什麼資格來替他求情?」
兵漢似乎不肯罷休道,說完便欲再次舉起粗壯的臂膀要將皮鞭揮出。
老背夫見兵漢不肯就此善罷甘休,急忙從布衣口袋中掏出一枚銹跡斑斑的圓形銅幣,毫不猶豫地塞進兵漢手中,滿臉懇求:
「一點小小心意,還望兵爺海涵,高抬貴手,饒過這不懂事的孩子吧...」
兵漢滿眼鄙視地掂了掂手中的銅幣,剛欲揮出皮鞭的手也暫緩放了下來,冷哼一聲:
「哼,算你識相,這次老子姑且放過他,帶著他趕緊滾!免得髒了老子的眼。」
「是是是,多謝兵爺、多謝兵爺……我們這就走」
老背夫如臨大赦一般連忙彎腰拱手致謝,隨即轉過身拉著一旁默不吭聲的少年,急匆匆地離開兵漢身邊。
兩人快步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后,那位名叫『阿七』的少年,真實名字叫『七夜』,只是這個名字很少被人提及罷了。
七夜有些愧疚而又認真地對老背夫說道:
「對不起,羅木爺爺,這次為了阿七讓您破費了。不過您放心,您的銅幣以後我一定會還給您的!」
他的聲音儘管稚嫩但卻真摯,天真而又堅定。
七夜口中的銅幣,是他們這些奴隸背夫們偶爾在山澗、懸崖或者洞穴中發現的珍稀草藥,拿到山下礦棚營地兵役站中,所換取的寥寥幾枚銅幣而已。
而如果被士兵發現有私藏草藥不上繳者,不僅草藥將被沒收還會遭到一頓凄慘的毒打。
「沒事吧?孩子,傷口痛嗎?」老背夫看著七夜正在淌血的臂膀,關切地詢問道。
「沒事,我皮厚著呢,這點傷算不了什麼。」七夜毫不在意的憨厚一笑,隨後抹去手臂上的鮮血,眉宇間忍痛的微微一皺。
「咳咳咳……,好孩子,銅幣的事不用著急。以後有機會再還吧,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
老背夫看出了七夜的逞強,不忍戳穿、面容和善地微笑道,蒼老的聲音伴隨著止不住的咳嗽。
「嗯!」七夜並排在老背夫身邊,懂事地攙扶著老人,向著雲霧遮蔽的山脈深處前進。
在這座山脈中,有幾座開採礦靈石的礦山,數萬人的礦山奴隸背夫來來回回,穿運在綿延而又危險的高山峽谷間。
背夫們是被掌管這片區域的城主押運而來,為其開採礦靈石的奴隸,他們辛苦的在山間背運礦靈石時,往往伴隨著被野獸吞噬、失足墜落的危險,同時還要忍受著疾病飢餓、嚴寒酷暑、以及兵卒毒打與剝削的摧殘。
這些勞作在此的奴隸們,彷彿像是被命運所拋棄一般,命運坎坷無盡、遭遇慘不忍睹。
而且他們可能終身都無法離開這塊人間地獄般的山谷,直到被榨乾生命中的最後一滴血。只有死亡才是奴隸背夫們最後的,也是唯一的解脫出路。
一座靈礦山脈往往埋葬著無數的奴隸背夫,而那些被背夫們拚死背出群山的礦靈石,則被提煉為品質更高、精純度更濃郁的「靈石」,來用於提升城主實力。
然後不斷征伐,攻城拔寨、肆意掠奪,而掠奪回來的財富又不斷鞏固自身地位,亡城者不幸淪為奴隸為勝利者所驅使,開採靈礦,供其掠奪、周而復始。
在這片大陸上,靈礦,是指蘊涵豐富天地靈氣的遠古山脈。自人族大陸誕生初始,無數起源山脈不斷吸收著宇宙洪荒所蘊含的星辰之氣,悠悠歲月、數億萬年,山脈內部岩石足漸形成靈氣結晶體,這便成為了被無數人所爭奪的靈礦。
靈礦的靈氣蘊含程度一般在10%——60%之間,而超過60%以上的稱之為「靈脈」。而靈脈是開宗立派的靈氣根基所在,但靈礦則不然。
靈礦根據靈氣蘊含程度分為:在10%——30%的稱為「低等靈礦」;30%——50%的稱為「中等靈礦」;50%——60%的成為「高等靈礦」。
靈礦除了品質等級之外,也有儲量大小之別:儲量在五百萬顆靈石以下的稱為「小型靈礦」;五百萬到一千萬的稱為「中型靈礦」;一千萬以上的稱為「大型靈礦」。
被開採出的礦靈石,還需要經過更深層次的加工才能成為『靈石』。
所謂加工,就是將礦靈石中的靈氣通過特定容器或陣法全部提煉出來,再將靈氣凝華成為靈石晶體。
而提煉出來的靈石根據靈力程度分為四個等級:下品靈石,中品靈石,上品靈石和極品靈石。
無論是修魂煉魄,肉身鍛體,還是武器淬鍊,靈石都具有不受限制的廣泛應用性,正因如此才吸引無數人群之若騖。甚至是帝王人皇都瘋狂開採,以此來充實靈力維護自己的威嚴統治。
一座普通山脈,需要經過天地靈氣千萬年的滋養,才有可能形成一座低級靈礦。而若能達到上億、幾十億甚至上百億年的山脈,則可以形成靈力更為精純的靈脈。
而七夜所在的靈礦,是一座小型低等靈礦,主要提煉一種屬性陰寒的靈石——寒靈石的原料。
這種靈石蘊涵在陰寒之地,宛如白玉般透徹冰涼,白霧雲繞。只是這座礦山,靈力並非那麼純粹,包裹在岩石中的寒靈石靈力不到10%,即使開採出來也需要許多次提煉才能在一噸礦石中得到微微一塊靈石。
寒靈石是修鍊冰水屬性靈師提升靈力的重要修鍊資源,而這座靈礦則位於這片遼闊無盡的人族大陸極北之地一隅,一座名叫「寒靈城」的統治範圍中,統治寒靈城的城主——寒旗,便是一位戰魂級冰靈師。
此時的七夜,對於群山之外的世界一無所知。
從記事起,他的眼中就只有那望不斷盡頭的群山,走不到盡頭的棧道以及那遮蔽群山棧道的雲霧,還有頭頂上那令人無限神往的璀璨星辰...
七夜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這裡,還是從一出生開始就已經在這裡淪為了奴隸?沒有父母、也沒有親人,每天面對的都是周圍人的冰冷以及士兵們的毒打。
唯有在羅木爺爺身上才能感受到一點溫情的關懷,哪怕僅僅只是一聲蒼白無力的問候,都足以讓他堅強。
在這樣極端環境中艱難成長起來的七夜,變得少言寡語、喜怒不露,性格孤僻但卻十分堅韌。
雖然從沒有見過群山外面的世界,但從那些山外面進來的奴隸們口中,七夜知道了外面是一個平坦廣袤、物產豐富、景色多姿、美輪美奐的世界。
這讓年幼的他,第一次產生出一種強烈且不可磨滅的憧憬:未來一定要走出去看一看!
但這種憧憬,七夜卻不知道有多麼幼稚。因為在這座礦營里,從山外面進來的人最終只有一種歸宿:那就是在這裡死去!而能活著走出去的奴隸,至今都不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