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傷質救人
許烈見此,更加確定這個年紀尚小、瘦骨嶙峋卻又力大無窮的人兒肯定受了很多委屈,連忙用手撫摸著他的頭,安慰道:「不哭,不哭!沒事的,有我在……」
還未說出後面的話,許烈便聽到陳到一聲大喝:「你放開她!你若放了她,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那孩子聽到聲音,立馬止住了哭聲,急匆匆地往屋裡跑去,許烈也是順手抄起鐵鞭迅速跟上。
進得屋來,見陳到正與張老大在窗戶邊上對峙,窗戶洞開,而張老大手中還挾持著一個大約十八九歲的姑娘,披頭散髮,頗顯狼狽。
張老大左手勒著姑娘的脖子,右手拿著一把短刀,正指著陳到說道:「你先退後!你不是想當英雄嗎?你不退後,我就讓這娘們和我一起死!我讓你當不成英雄!」話語間已是雙目赤紅,極度瘋狂。
看到那孩子進來后,張老大又指著他說道:「沒用的東西!還想不想讓你姐姐活了?快給我打死他們!」說完,再次降到架在姑娘脖子邊上。
陳到一時也是慌了手腳,連忙說道:「你別衝動,我退後,我退後!」說著後退幾步,繼續向張老大說道:「你放了她,我答應放你走,一定不會食言!」
許烈見此情景,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與陳到一同退後,不時四處張望,也不發一言,只讓陳到去與張老大交涉。
「你先把槍扔了!」張老大繼續得寸進尺,說完又補了一句:「扔遠一點!」
陳到無奈,只好按他說的辦,投鼠忌器,也不敢有何小心思,抬手便將長槍遠遠地扔出了屋子。
「還有你,把你的鐵鞭也扔了,不然我真殺了她!」張老大繼續叫囂著,同時將短刀又向姑娘的脖子靠近了幾分。
原本那姑娘雖然說不出話,但一直在不斷掙扎,此時脖子感受到了短刀帶來的涼意,哪裡還敢有半分動作?唯有身體自然反應的瑟瑟發抖!
許烈並未理他,依舊在尋找著什麼,突然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什麼。
於是不動聲色地回過頭來,對張老大說道:「你看好啦!」說完,便將手中鐵鞭徑直扔向了木屋旁邊的牆壁。
「轟!」
一聲悶響,鐵鞭貫穿牆壁而去,留下一個碗口大的洞!
張老大本就生死關頭,早已是驚弓之鳥,此時見到許烈隨手一擲便有這般威勢,更是心驚膽裂,額頭冷汗直冒!
不過,人的潛力畢竟是無窮的,尤其是命在頃刻之際,只要有一絲希望,又哪裡會懼怕什麼?
張老大閉上眼睛,甩了甩頭,惡狠狠地說道:「你們不準跟來!否則我就讓她跟我一起死!」一邊說著一邊正要向門口挪動腳步。
那孩子此時也是萬分焦急,正要衝上去,卻被許烈拉住,終究因為不是許烈的對手而被按了下來。
張老大身子剛挪動兩步,便發現手中挾持的姑娘在往下墜,不知何故,只好低頭看去,豈料那姑娘腳下正在流血,剛剛挪動的距離也儘是血跡。
就是現在!
張老大心中暗道不妙,剛要抬頭,只覺手中一陣劇痛,「咔嚓」一聲,手腕已被折斷,短刀也被奪了過去。
他哪裡經過這般痛楚,再難忍受,一時之間嚎啕大叫,挾持的姑娘也被迫鬆了開來。
許烈一把將他摁在地上,撿起地上的木釵便向其後頸刺去,只聽「啊」的一聲,張老大便沒了聲息,餘下的只是口吐鮮血、雙目圓睜的屍體似乎依舊在不時抽搐。
回頭看去,只見姑娘在斜坐在地上,那孩子跪在她面前,正撲在她的懷裡嚎啕大哭。
姑娘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喘著氣,好生一會後,方才將他從懷裡拉起來,捋了捋自己散亂的頭髮,溫柔地說道:「乖,小弟乖啊,姐姐沒事!」
那孩子雖略微止住了哭聲,但依舊在不住啜泣,姑娘便復又將其抱在懷裡,小心拍著。
此時許烈早已走了過來,並且從衣服上扯了塊布,將之遞向姑娘。
姑娘看了看布,又看了看小弟,手中依舊不停拍著,面露難色,不知該如何選擇。
許烈見狀,猶豫了一下,說了句:「得罪了!」便蹲了下來,準備為姑娘包紮,畢竟這是他造成的,自然不能不管啊。
原來,許烈之前在旁邊看到一根木釵時便心有定計,將鐵鞭之所以將鐵鞭擲出牆外引起那麼大的動靜,只是為了吸引張老大的注意力以及再震懾他一下,使他心神更亂。
而就在這一瞬間,許烈擲出木釵刺傷了那姑娘的小腿,打的就是令人質不便行動的主意!
只要人質不便行動,必然會打亂張老大的計劃!
而人在驚慌失措時,計劃再被打亂,心中再次湧現的恐慌就不是那麼好壓制了!
此時,再根據其行為臨機應變,要解救人質,自是手到擒來!
許烈掀開姑娘小腿的褲腳,只見鮮血直流,心中不由有些內疚,忙再撕下一塊布來把血擦了擦,然後小心翼翼地包紮起來。時間雖然不長,但已是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方才包紮好了。
姑娘看著許烈認真地為她包紮,不知為何,心中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當即臉便紅了,又見到許烈抬頭看自己,忙低下頭去,不欲讓他看到自己這番模樣。
許烈見她低頭,不覺有它,向已經不再啜泣的小弟說道:「快將你姐姐扶起來坐在几案上。」
小弟點點頭,慢慢把姑娘扶起來坐到几案上。
此時姑娘已經抬起頭來,頭髮捋到了一旁,紅暈早已不在。
許烈此時方才見到姑娘的真容,只見其眉若春山,眼橫秋水,面容白皙,瓊鼻如玉,一張櫻桃小口靈巧端正,下頦尖尖,臉上猶有幾點汗珠,卻不減其貌,反而如同玉承明珠,花凝曉露。許烈不由得一怔,心中暗道:「真美啊!」
隨即反應過來,定了定神,說道:「你們家在何處?我送你們回去。」
雖是如此,心中卻早有幾分猜測。
那姑娘果然臉色黯然,沉默一會兒,方才回道:「我本是商家女子,姓應,閨名喚作憐兒,一個月前為山賊所劫,已是家破人亡,哪裡還有家啊?」
應憐兒嘆了口氣,無限傷悲,繼而看著小弟,又說道:
「因我是一個弱女子,他們也未曾限制我在山寨中走動,後來本欲隨家人而去,但在這間屋子裡見到了小弟,他痴痴傻傻的,被他們用鐵鏈綁著,還一直對我笑。」
「我詢問后才知道,原來小弟力氣很大,他們為了不讓小弟惹事,便經常用鐵鏈綁著他,只給他很少的吃的。我一時不忍,就想去拿點吃的給他。」
「但是等我回來時看見山賊們正準備殺他,原來山賊們對他的痴傻已經不能容忍了,我為了救他便答應做那王大眼的壓寨夫人,不過也只是保住了他一命而已,後來我便不敢再尋短見,就在這山寨待到了今天。」
應憐兒擦了擦小弟的眼淚,轉向許烈,繼續說道:「本來我已是清白難保,但是那王大眼不知是何緣故,竟突然收起了匪徒之性,要依習俗,定下日子也就是後天,才正式娶我,因而我才倖免遇難。」應憐兒也不知為何要對許烈說這番話,只是心裡有個聲音催促著她一定要說清楚。
陳到自許烈突使雷霆手段救下應憐兒后,便一直獃獃地站在一旁,他在自責!等到醒轉過來時,應憐兒已經在說話了。
「我聽山賊說那張老大的手指就是被這孩子給折斷的?」陳到問道。
應憐兒撫摸著小弟的臉說道:「是啊,那日他喝醉了想輕薄於我,被小弟阻止了,不過小弟也因此被多餓了幾天。」
聽到此處,一切已是再明了不過了。
許烈正欲說話,應憐兒便跪倒在地,對許烈說道:「恩公,我已是家破人亡,唯一牽挂的便是小弟,他年紀小,而且痴痴傻傻的,我實在放心不下,懇請恩公收留他,給他一口飯吃,莫要讓他再過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來,小弟,快跪下!」
小弟並不明白其中意味,只是姐姐讓他跪,他自然聽從。
許烈連忙止住了二人,同時將她再次扶起來坐著,說道:「我可以收留他,那你呢?你怎麼辦?」
應憐兒再次黯然不語。
一陣沉默后,許烈見她面容凄苦,心中一時柔情百轉,憐惜意生,不由自主地說道:「你也留下吧!」話一出口,應憐兒頓時臉色緋紅,不知如何回答。
許烈也馬上反應過來自己話語輕薄,忙補充道:「你留下來好照顧小弟,他可不是一般人接近得了啊!」
此時陳到也是立即助攻道:「是啊,你如今既已獲救,何必再輕賤性命?」
應憐兒躊躇甚久,不知該怎麼辦,忽然眼角餘光瞥見小弟痴傻的笑容,又見到許烈的認真神色,同樣是脫口而出:「嗯。」說完,緋紅更甚,忙低下頭去
「恩公只是善良人心,切莫作他想!」這是應憐兒心中所想。
當然,許烈具體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