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跪
不多時，瑪莎拉蒂抵達李家別墅門口。
白婉清陪著李若塵一起敲門，對門衛說道：「麻煩您通報一聲，就說……就說李若塵回來了。」
「李若塵？」門衛皺著眉道：「李家沒這個人啊，您找錯地方了吧？」
這個門衛到李家工作沒幾年，不清楚當年的事，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李家沒這個人……」李若塵心中苦澀，或許自己早已被遺忘。
另一個年長的門衛在李家幹了十幾年，猛的回過神，確定門外站的是李若塵，整個人呆住。
「小王，不要亂說話，你在這兒守著，我去稟報家主！」
交代了一句，年長的門衛以最快的速度向別墅跑去，全然忘了崗亭有座機電話。
「什麼，若塵少爺回來了？！」
管家福叔大吃一驚，急忙去書房通知李家家主李明遠。
一石激起千層浪，李若塵歸來的消息以堪比龍捲風的速度擴散開。
十分鐘后，李若塵在門口見到闊別已久的爺爺，以及三個叔叔和眾多堂兄妹。
「你父親呢，為何沒有一起回來？」
爺孫倆面對面站了將近三分鐘，李明遠才開口說第一句話。
「父親還在國外。」
李若塵不敢告訴老人，父親李正山已經失蹤多年，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呵，躲在外面不回來，是沒臉見我嗎？」老爺子臉色鐵青冷哼一聲：「那你回來做什麼？」
「父親一直心存愧疚，無法在您身邊盡孝，我回來替父親完成這個心愿。」李若塵微低著頭說道。
「不孝子孫，我用不著你們盡孝，給我滾！」老爺子氣得甩袖離去。
李明遠走了，其他李氏族人依然在看熱鬧，對著李若塵冷嘲熱諷。
「回來盡孝，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我看是錢花完了，打算回來騙錢吧！」
「當初你們父子倆捲走李家眾多寶物，逃到海外瀟洒快活，現在知道愧疚了？」
「那些寶物都是祖上傳下來的，你父親財迷心竅，做出如此丟人現眼的事，你還好意思回來，怎麼不死在外面？」
「這種人不配做李家人，要我說，就該把他們父子的名字從族譜刪掉！」
眾多李家子弟圍在別墅門口，義憤填膺看著李若塵，唾沫星子都快將他淹沒。
白婉清在一旁旁觀，心有不忍又不知如何開口，李家的家務事，她一個外人無權插手。
門衛崗亭里，小王向年長的門衛請教：「劉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聲點！」劉哥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你有所不知，家主還有個長子叫李正山，十年前帶著重病的兒子李若塵遠逃海外，並順手牽羊帶走李家許多值錢的古董，把家主臉面丟盡了。」
「還有這種事！」小王一臉不敢置信。
實在難以理解，家主的長子不就是未來的家主，何必這麼做？
外人自然不清楚真實的原因，李正山是為了救李若塵，才不得已而為之，盜取財物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劉哥搖了搖頭，唏噓道：「李正山是家主最器重的兒子，作為繼承人來培養，誰都沒想到他會卷著財物叛逃，世事難料啊。」
過了半個小時，福叔走進書房，輕聲道：「老爺，若塵少爺還站在大門外沒走。」
「賴著不走，那就讓他跪著，向李家列祖列宗懺悔！」老爺子怒道。
想起當年的事，火氣蹭蹭直往上冒。
別墅門口，眾人看到管家走過來，主動把路讓開。
福叔雖然不姓李，地位卻比一般的李家子弟更高，是老爺子的心腹。
「若塵少爺，老爺說你若不走那就跪下。」福叔嘆了口氣道：「老爺正在氣頭上，要不你先找個賓館住下，明天我幫你勸勸。」
「謝謝福叔的好意，我心領了。」李若塵噗通一聲跪下。
跪爺爺跪祖宗，沒什麼丟臉的。
這一跪就是一個小時，福叔無可奈何，只好再回書房稟報。
「老爺，若塵少爺還在外頭跪著，您也知道他自幼體弱多病，這麼跪下去恐怕身體吃不消啊！」福叔憂心忡忡說道。
李若塵是他看著長大的，從小就是個藥罐子，患有嚴重的先天性血液病。
福叔早有懷疑，李正山寧可放棄繼承人之位也要帶李若塵叛逃，或許和李若塵的病有關。
「罷了，你去告訴他，回李家可以，但未來十年內，和普通雜役地位等同！」
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是對自己的親孫子，老爺子終究沒能狠下心。
看著福叔去而復返，白婉清連忙問道：「李爺爺怎麼說，答應原諒他了嗎？」
福叔點了點頭，將老爺子的話當眾轉述一遍。
「什麼，竟然准許他回李家，父親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同意，我要找爺爺理論！」
「我也不同意，李正山父子犯了這麼嚴重的過錯還能得到寬恕，如何服眾！」
「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即便是家主也不能包庇有過之人，堅決反對李若塵踏進李家大門！」
得知老爺子重新接納李若塵，眾人群情激憤。
尤其是那幾個叔叔和堂兄弟，擔心多一個人分家產，反應最為激烈。
「這是家主的命令，你們想抗命不成？做十年雜役，這個懲罰夠重了。」福叔冷喝一聲，將所有反對的聲音壓下來。
……
第二天，李家多了一名新上任的保潔員。
福叔沒有刻意關照李若塵，把大門附近一塊空地的清潔工作交給他。
儘管老爺子力排眾議，但依然有不少李家子弟心存不服，找茬的很快出現。
「李若塵，眼睛瞎了是不是，這麼大一塊垃圾看不到？」
「李若塵，地上髒兮兮的，限你三分鐘內拿拖把拖乾淨，不然要你好看！」
「李若塵，沒吃早飯是不是，這麼輕能拖得乾淨嗎？」
「李若塵……」
七八個青年少女結伴而來，對李若塵呼來喝去，做完這個做那個，基本沒停過。
「李若塵，把草坪里的煙頭撿乾淨，要是讓我發現一個煙頭，下個月工資別想拿了！」
說這話的是李若源，二叔李正河的兒子，李若塵沒回來之前，他是年輕一輩年紀最大的。
「我只負責這一片空地，草坪不歸我管。」李若塵皺著眉頭說道。
「那我可不管，反正天黑之前必須清理乾淨，不想要工資可以不幹。」李若源得意洋洋，將手裡的煙頭彈進草叢。
他不信李若塵真的回來盡孝，十有八九是口袋空了回來撈錢。
以李若塵在李家的人緣，不可能有人借錢給他，只能靠保潔員一個月三千塊的工資生活。
要是連那三千塊都沒了，雖說不至於餓死，日子肯定不好過。
傍晚，太陽即將落山，把最後一個煙頭撿起丟到桶里，李若塵伸了個懶腰。
李若源大搖大擺走過來，身後跟著幾個一臉壞笑的青年。
「兄弟們，好好檢查一遍草坪，不要放過一個角落，找出一個煙頭，我獎勵一千塊！」李若源高聲說道。
「源哥牛逼！」小弟們咋咋呼呼衝進草坪。
不一會兒，幾個小弟陸陸續續舉起手中的煙頭，都是事先準備好的。
「我找到一個！」
「我也找到一個！」
「我找到兩個！」
「李若塵，看來你沒認真完成工作呀，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下次發工資，你一分錢都拿不到手！」李若源戲謔笑道。
「幼稚。」李若塵看著對方表演，嘴裡淡淡吐出兩個字。
剛回到家族，不想跟這些親戚發生爭執，他才決定忍氣吞聲。
換做在國外，敢跟他耍小手段，早被一巴掌扇飛。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李若源一下子火了，招呼小弟圍過來。
「不跟你計較，不代表我怕你，老老實實當你的紈絝，別給自己找麻煩！」李若塵語氣森寒說道。
對上那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彷彿置身於無窮無盡的殺氣之中，包括李若源在內，所有人渾身顫抖，不自覺的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直到李若塵走遠，他們才敢抬頭，赫然發現後背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