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家媳婦
還有一個緣故就是,她暫時還沒有想到怎麼花那十兩銀子。那日鬧開三日之後,村長將十兩銀子送了來,把婚書拿了去,這事便算是結束了。
看來回頭還得去一趟鎮里看看才好。
「這不是何家的青丫頭嘛!今天怎麼你來洗衣服了?」說話的是住在村頭李大明家的媳婦,以前來何家看過王氏幾次。李家媳婦今年二十幾歲,長得倒也清秀,只是因為經常做活,曬得有點黑。
何晴咧嘴笑了笑,禮貌的回道:「李嬸子好,我現在身體好了,得幫著家裡幹些輕活。哥哥們畢竟是男孩子,有些事還是我來做的好。」
李家媳婦一聽心疼的道:「青丫頭真懂事!我家那個皮猴子一天到晚沒個影子,他可不會幫著家裡做活,不像你家,哥哥幹活是好手,妹妹也知道要分擔家務。王嫂子知道了,也會欣慰的。」
何晴微微一笑,卻沒有答話。
李家媳婦是個聰明的,知道提到了人家的傷心處,立即轉開話笑道:「看我這張嘴,說的什麼呢。青丫頭,你到我這個石階邊,我正好快洗好了。」
何晴見溪邊確實是沒有地方洗衣服,便來到李家媳婦身後等著。古代的環境很好,雖然村裡的人都在溪邊洗衣服的,但是卻用天然的皂角,所以溪水依舊清澈見底。何晴甚至能夠看到有膽大的小魚兒繞著洗衣婦人的周圍遊走,尋找吃食。
何晴看的有趣,一時只盯著那魚兒出神。
李家媳婦見何晴盯著小魚出神,笑著道:「青丫頭,莫不是想吃魚了?正好我家那個小子今天剛抓了幾條魚,個頭還不錯,回頭我讓小子給你送一條去。」
何晴只是一時無事可做看著魚兒發發獃而已,現在聽到李家媳婦真的要給自己魚,急著道:「嬸子,我不是……」
只是還不等何晴解釋完,李家媳婦又接著道:「孩子閑著沒事瞎鬧騰逮的魚,也不是啥稀罕物什。拿回去煮點魚湯,好好補補身子。你爹是個好人,當年要不是你爹,我家那位,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原來何老爹前兩年出去打獵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李大河砍柴的時候不小心從崖邊摔了下去。當時要不是何老爹路過,硬是走了十多里山路,才把人給背了回來。何老爹因為經常打獵,所以會一些基本的傷口處理,當時的李大河左腿已經摔斷。要不是處理及時,李大河就算不死,也是個半殘。
這事是做好事。只是何老爹這個人卻是不願受人家的半點恩惠。當時李家送了好些禮物過來,雖然只是一個尋常東西,但是在農村,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只是何老爹卻是什麼也沒收。只說讓大河兄弟好好補身子。
這李家這些年還記著這恩情,何晴一看推辭不過,只連忙道謝。
李家媳婦說完衣服也洗好了,等收拾好東西,灌了一桶水,才挑著回去了。
看著李家媳婦遠去的背影,何晴突然間覺得這樣就很好。在一個安靜的小山村,在一個和睦的鄰里關係中,人與人之間多一些感恩和寬容,倒也過的舒心。
只是想到何家的境況,何晴著實有些憂愁。自己這幾天把何家差不多翻個底朝天了,可整個何家,除了舊衣物和幾床舊被褥,就剩藏在床頭衣櫃之中的幾百文錢了。王氏生前的幾件首飾值錢的都變賣了,就剩一支插在何晴頭上的木簪。這何家當真是家徒四壁。
小溪的河流清澈的倒映出她的小臉。一張還算白皙的小臉上,大大的眼睛里正露出無奈的表情。何青青雖然長得不錯,只是身體孱弱多年,她的年紀看起來遠比同齡人要小些。
何晴這邊洗著衣服,聽著河邊草叢之中似乎有動靜,嚇了何晴一跳,等定睛看清了人,這才緩了口氣,鬱悶的道:「你不去幫二哥,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來看看。」何三郎被逮個正著,借口還沒想好,只結結巴巴的想著是不是把二哥推出來,畢竟是他讓自己跟著。
「看什麼?看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何晴有些好笑,自從把婚書給了二嬸家,自己這兩個哥哥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絲詭異,這兩人沒事就湊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著,她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是光看兩人的眼神也知道這兩人覺得她病的不輕。
「嗯!嗯嗯……」何三郎點了點頭,又反應過來趕緊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說你腦子有病……就是……」
何三郎結結巴巴的說著,只是何晴卻是面帶微笑的打量著他,直看的他心底發毛。自己這個妹妹什麼時候露出過這樣的眼神了?記憶里的青青不喜歡笑,話也特別少。現在她病好了,雖然每天大早上會做一些奇怪的舉動,繞著房子轉圈,在院子里踢腿伸腰的折騰,可是她臉上的笑容卻是多了起來。
「你來的正好,幫我把這被單給擰一下。」
何晴知道他們所想,可她不是真正的何青青,就算她裝的再像也不再是原來的性格,索性做什麼事也不避著他們。這幾日每日起床鍛煉,繞著屋子跑上幾圈,也從不避著二人,有時候甚至會笑嘻嘻的和他們打招呼。
何三郎見何晴招呼,哪有不應的道理,趕緊起身來到河邊,幫著何晴擰被單。等兩人洗好衣服的時候,溪邊的婦人早已洗好回去了,只剩這何家兄妹二人。
何晴見人都走了,從水邊石塊下面撈出一物,伸手便往何三郎身上扔去,一邊佯怒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二哥在背後說我壞話的事,小心大哥回來,我告訴大哥去。」
何三郎沒注意,只見眼前一個黑色的東西正張牙舞爪的往自己飛來,嚇得往後一退,一腳踩進小溪里,而那掉在地上黑色的東西正艱難的往小溪里爬去。
何三郎還沒來得及驚呼,何晴已經走上前捏起那東西,笑嘻嘻的道:「三哥,我們逮這個回去吃吧?」
何三郎剛剛還心疼自己的衣服濕了,這會兒聽了何晴的話,卻沒功夫管衣服的事,驚叫道:「毛夾子不能吃,青青你趕緊放下來,小心被它夾了。」
何晴見何三郎驚叫出聲,看了看手中的螃蟹,有些無所謂的道:「這個不能吃?可是看起來很好吃呀。」
這話倒不是何晴忽悠何三郎,她手中的螃蟹個頭很大,也許是溪水清澈,它的肚皮很乾凈。何晴望向它的時候,它的一對螯足正張牙舞爪的掙扎著想要從她的手中掙脫開來。
「青青,你若是想吃肉了,我告訴二哥,讓二哥去村頭朱老闆家賒點肉做給你吃,這個是真的不可以吃的。整個何家村沒有一家吃這個東西的。」
何三郎有些著急,自小老爹就告訴他這個不可以吃,而且毛夾子兇猛異常,它的一對螯足夾到了人就不鬆手,即便是硬拽斷了它的足,也扔牢牢夾著不鬆開。
何三郎以為她是饞了,所以才想著吃這螃蟹?何晴有些好笑,拿著螃蟹湊近何三郎的身邊,一邊笑嘻嘻的道:「三哥,這個真的可以吃的,你要是不信,等我回去煮熟了,你嘗嘗看就知道了,這真的很好吃。」
何晴一邊說著,一邊咽了口水。其實怪不得何三郎以為她是饞了,她自從醒來以後,真的是沒有吃過半口肉。她這幾日吃的都是豆飯,還是那種豆多飯少的。
剛開始幾日,她吃著還覺得新鮮,可是連著吃了十來天,再好的胃口也是被磨光了。剛剛她洗衣服的時候,看到這螃蟹頓時來了胃口。
現在正是吃螃蟹的季節,這時候的螃蟹最是鮮美。
何晴打定了主意,好說歹說才慫恿何三郎幫自己抓螃蟹。大約是何家村中沒有人吃這東西,兩人不一會兒就抓了小半桶。
「三哥,爹和大哥走了也有七八天了吧?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
兩人回家的時候,木桶自覺的交到了何三郎的手中,何晴無事,只跟在何三郎的身後,漫不經心的甩著手中的狗尾巴草亦步亦趨。
她醒來后沒過幾天何老爹和何大郎就進山了,原說著四五天就回來了,可這都多過了好幾天,兩人還是沒有回來。
「嗯,是好幾天了。爹和大哥應該是進了更遠的山吧,所以回來慢了些。」
何三郎話雖是這麼說,可是他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這幾日田裡的禾苗已經黃了,村裡有些心急的人家都已經收割了起來,爹和大哥若再不回來,恐怕會耽誤莊稼的收割。二哥早上還說,若是他們還不回來,他自己就下地先割著,不能誤了朝廷征納的日子,因為遲了可要多交滯后罰金的。
何晴沒有想那麼多,她只輕輕『哦』了一聲。
兩人這邊正往自家走的時候,村裡來了一隊人,正往他們這邊走來。等近了些,何晴才看清領頭的是何元的大兒子何正東,未來的村長。而他的身邊卻是一個穿著衙役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