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爹受傷
又過了一日,何晴正在後山的山坡上摘山楂,準備回去做些酸梅湯給二哥和三哥送去,解暑去熱。
因為何老爹和何大郎還沒有回來,但是田裡的稻穀卻是等不得了,於是何二郎與三郎一起下了地,先收割了起來。雖說已經入秋,但是白天的溫度卻不比夏日低多少。何晴心疼何二郎和三郎兩個半大的孩子,明明才十幾歲的年紀,卻這麼辛苦,只能想著法子從吃食上面給他們補補。
畢竟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何家老小對她真的是關懷備至。也許在他們的眼裡她就是他們的小妹。可是何晴卻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她不是何青青,受了他們的照顧反而想著要回報了才好。
因為她不喜歡欠別人,尤其是恩情。
「青青,這邊沒有多少果子了,你往東邊山坳那裡去,那邊那棵紅果樹還有不少大的,那棵樹矮,好夠得著。」路過的胖嬸見何晴擰著竹籃在摘紅果,善意的提醒,又道:「這邊的大果子都被村裡那幾個皮猴子摘光了。」
何晴抬頭望了望頭頂的高枝,確實有些喪氣。她現在小胳膊小腿的,剛剛摘了幾個果子就累的滿頭大汗,現在見胖嬸這麼說,當下笑道:「謝謝胖嬸,這邊的果子確實夠不著了。」
「這個東西酸的狠,也就你們小孩子喜歡吃,我這牙可是一個都吃不了。」
胖嬸伸手拽了一個枝子,摘了四五個大的山摘,放到何青青的籃子里,又道:「不過你現在身子好了,出來透透風也是好的,整日悶在家裡,不生病才怪咧!」
「胖嬸說的是。您這是去送飯給大龍哥吧?那你趕緊去吧,你家的地遠,別去遲了餓著大龍哥了。我自己去那邊摘就可以了。」
「嗯,我是要過去了,你自己去小心點。」
胖嬸說完,也不再幫著何晴,挎著竹籃往西面樹林走去。
等何晴找到胖嬸說的那棵山楂樹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她這才知道為啥這裡的果子沒人摘了,因為著實是有些遠。不過樹上的果子確實很多,何晴沒摘一會兒就裝滿了籃子,看了看太陽,便準備回去給兩個哥哥做午飯。
頭一日李家媳婦送的魚還養在家裡,現在回去正好可以煮了。只是這個時代沒有什麼調味料,辣椒也沒有見到過,不過倒是在廚房的罐子里見到過花椒。想著回去做魚,何晴在路邊拽了幾把野蔥這才往家裡走。
只是還沒有到家,就碰到了從山裡回來的何老爹和何大郎兩人。何晴見到二人的時候,何大郎正背著何老爹,而何老爹卻是半昏迷的狀態。
「爹,大哥!你們怎麼了?」
何大郎背著何老爹,聽到何青青的聲音,趕緊道:「青青,你快回去叫王大夫過來瞧瞧。爹的腿被野豬撞了一下。」
何晴也來不及問其他,趕緊一路小跑著去找王大夫。
等何晴把王大夫帶到自己家的時候,和大郎已經將何老爹安頓在床上,只是何晴看他的眼睛緊閉,面色蒼白無比。
何大郎見王大夫診完脈,便急切的問道:「王大夫,我爹怎麼樣了?」
那王大夫原是給王氏和何青青都瞧過病的,他檢查了何老爹的腿,這才憂心忡忡的道:「有財兄這腿恐怕是好不了了,那野豬一撞,把骨頭撞碎了。還好,你們處理的及時,要不然,可能性命都難保。」
「可是我爹……」
「你爹是疼暈過去了。」王大夫頓了一下,又道:「我一會給你開些止疼的草藥,讓你爹先喝著。至於腿,你們最好去鎮上再請大夫過來瞧瞧。」
王大夫知道對於一個農戶家來說,身體意味著什麼。若是何有財的腿就此好不了了,這個家恐怕更難了。
王大夫說完,寫了藥方交給了何大郎,自己才帶著藥箱離開了。這何家今年真的是太不順了,王氏去世一個月不到,何老爹的腿又……
「大哥,現在怎麼辦?我去鎮上請大夫。」
何晴眼睛微紅,聲音有點哽咽,她轉身準備往外走,何大郎攔住了她道:「你在家守著爹,我現在去鎮上請大夫。」
「可是哥,你走了那麼遠的路……」
何大郎一身沾滿泥土的衣服還來不及換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柔聲安慰道:「青青,爹會沒事的。你在家守著,等我回來。」
「大哥,你把錢帶著。」
何晴喊了一句,可是何大郎卻已跑了出去,等她追出來的時候,何大郎已經沒了人影。想著等大夫來了之後再付錢也不遲,何晴便沒有再追。
回到房間,何晴看著已經深度昏迷的何老爹,又重新確認了一遍何老爹的傷情,才知道剛剛王大夫所言非虛。何老爹的左腿已經是粉碎性骨折,這個病如果是在後世,手術治療加上精心調理倒也不是大問題,只是在這個醫療技術不發達的農村,這腿恐怕是真的治不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何晴胸口憋了一股悶氣,無法發泄。何家已經窮的叮噹響了,可這不順之事卻是一樁接著一樁。
「爹!」
何晴這邊用冷毛巾給何老爹降溫,院子傳來二郎和三郎的聲音,不一會兒兩人便衝進了屋子中。
大概是聽到了消息,一路跑了回來,兩人滿頭大汗,腳上的淤泥都沒有來得及清洗,便撲倒在何老爹的床邊。
三郎直接哭出聲來:「爹,他們說你腿傷了……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郎的情緒還算穩定,見何老爹昏迷不醒,看向了一邊的何晴,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哥說,爹和他準備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頭野豬,那野豬發了瘋似的,見人就追咬。何老爹見野豬追著大哥不放,便去抓野豬的尾巴,結果野豬又轉過來咬爹,爹雖然躲得及時,可是還是被野豬衝過來的力道狠狠的撞了一下。」
何晴複述著何大郎告訴王大夫的話,猶豫了一下,她又道:「王大夫說是爹的腿估計好不了了。大哥,剛剛到鎮上去請別的大夫再來瞧瞧。」
何三郎聽了何晴的話,坐在一邊抹眼淚。二郎也坐在床邊,默默不語。
何有財家這邊愁雲慘淡,何家老屋那邊卻是喜氣洋洋。原來今日趙明軒家過來下聘,光是聘禮都裝了一牛車,前去看熱鬧的四鄰都被這麼大的陣仗嚇了一跳。要知道在他們村,算上茶餅,能夠拾掇出來兩箱聘禮,就算是多的。這會兒見到趙家送來的東西足足裝了一牛車,一個個除了羨慕何翠花命好,便談起了何家的另一個女兒何青青了。
朱屠戶的媳婦婁氏用手肘戳了戳站她旁邊的傻大姐何玉蘭,說道:
「這趙家果然是發達了。你看這一車,光聘餅就一擔,還有這兩對雞長的真是肥嘟嘟的。唉,我家那丫頭還小,真不知道我家丫頭,以後嫁人是個什麼樣子?」
玉蘭接話道:「對的對的,我這是頭一次見這麼大陣仗,你看那兩批布,織的真是精緻,顏色也好。」
婁氏道:「這翠花丫頭真是佔了大便宜了。」
她是知道前幾天,何青青賣了婚書的事。可雖說是賣,這會兒趙家送來的這一牛車的東西,恐怕不止十兩銀子嘍。
旁邊李家媳婦聽了兩人的對話,撇了撇嘴道:「可不是佔了大便宜了,若不是翠花她娘心眼使得好,這等好事怎麼也輪不到翠花。」
李家媳婦雖然和王氏並不是很親近,但她卻是個直腸子的性格。昨日,她見到何青青,那丫頭樣貌雖未長開,但卻比何翠花要好看多了。更關鍵的是,她瞧著何青青比這何翠花要懂事的多了。
何翠花雖然是姐姐,可是跟他媽一個德行,嘴巴厲害,又擅長無理取鬧。幾年前,她家三娃子一不小心弄髒了何翠花的衣服,本來也沒多大的事兒,可何翠花確是得理不饒人,非逮著三娃子不讓他回家,大哭大鬧的,說自己的衣服是多麼多麼的金貴,讓三娃子賠錢。
三娃子不過是一個小孩,加上他又不是故意把泥甩到她的身上,弄髒了回家洗洗也就是了。何翠花非讓李家賠錢,最後還是賠了十幾文錢,她才笑嘻嘻的離開了。
不過這事卻記在了李家媳婦的心裡,一直看她不大順眼。
傻大姐,腦子轉不過彎,好奇的問道:「什麼意思?翠花咋就撿便宜了?」
「這事我也聽知道了,前些日子都鬧到村長那裡去了。說來也是怪王氏命短,她要是再多活個幾年,這嫁人的恐怕就是何四妹了。如今何家老大已經是秀才了,何家四妹和那趙家小子,也算是門當戶對。偏偏這個時候,婚書被她嬸子要了去。唉!」
婁氏說完嘆了口氣。
劉氏本來高高興興的見趙家人把東西給搬進自個屋裡。因著是給翠花的聘禮,何老頭髮話了,這東西他們老何家不會動一分。既然東西不充公,翠花還不是聽自己的?她早就看上了那兩匹布,想著終於能夠做件好看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