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最後的真相
【那些植根於心中的怨和恨,原以為自己會始終的記住,在心底生根發芽。這一刻她才懂得,有些恨縱使再恨也是愛的衍生品——鍾梓汐!】
鍾梓汐腦門上劃過一串省略號,這孩子還真是。
唔!熟的當仁不讓!
就在一家三口有說有笑,一道身影徹底阻斷了所有的歡聲笑語。
原本日子像行雲流水般度過,平靜和安心就是她最後的歸途。
如果不看見從前的很多人,很多事也許鍾梓汐會漸漸遺忘。
會慢慢學會接受當下,那些所有好的乃至不好的!
直到現在當她再度看到徐叔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徐叔是徐家的管家,早在她出生前他就在徐家。
這些年爺爺不許那個人來打擾她們,一直派著徐叔暗中「接濟」她們母女。
在爺爺心中她們母女縱使過的經濟不缺,那也是母親所給予她的。
徐家始終虧欠。
只是母親和她生性清高,對於徐家的好意。
一向只表示感謝,從不選擇接受。
否則當初她要求離婚,一個人搬離一直以來母女二人「相依為命」的住所。那不只間個房子,更是情感的寄託。
當她倔強的斷掉所有聯繫,落魄至此都不肯求助徐家。
傲氣和傲骨,是鍾梓汐一直以來不願意委曲求全的東西。
至於別的她可以慢慢去掙,也都會擁有的。
唯獨底氣和自尊。
最後一次見徐叔,她是為了名字。
當年的事情她知道一定會有徐家的助益在裡面,否則單憑徐叔一個人。
也不會那麼快,那麼方便。
原來這幾年的光景竟這樣長,長的好像那些事如同上輩子一樣。
事隔經年,只要想起還會有些木木的難受。
「大小姐,好久不見了。」
賀衍晟上前一步攬住鍾梓汐,她安撫似的微笑回頭看著賀衍晟。
神色坦蕩,四下清明。
「徐叔。你最近還好嗎?爺爺奶奶他們還好嗎?」
在徐家待了那麼久,大小姐對徐家的怨,對親身父親的狠真是一點也沒被消磨。
時間有多長,這份恨意原以為會隨著風慢慢消散,直至現在一觸及還是有道橫亘,堵堵的。
「大小姐,徐總他想請你回去一趟。」
鍾梓汐心中一愣,一種不好的感覺隱隱襲上心頭。
秀美微擰,身形不受控的往後連退好幾步。
好在賀衍晟支撐了一把扶住了她,禮貌又疏離的開口。
「徐叔您好,我是賀衍晟,請問徐總他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鍾梓汐眼神一緊,由空洞變渙散,直至慢慢變得清明。
去醫院的路上,她一直保持沉默。
賀衍晟輕捏她的指尖,輕聲安慰。
「別怕,
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鍾梓汐笑的有些牽強。
此刻,她抗拒人的態度強烈,整個人疏離的令人可怕。
今天的雲城越來越冷了,雖然還沒有下雪。
陽光稀鬆,照在身上竟也不覺得暖和。
雲城坐落於秦嶺淮河一帶,素有東臨,南接,西抱,北依之說,這樣的南方地區的冬季是濕冷的。
那冷到骨子裡的清冷感,好像動一動就能聽到骨頭咔嚓咔嚓作響的聲音。
窗外的風聲霖霖呼嘯,道路兩旁的臘梅開的鬥豔。
「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這一次摧殘的又何止是它的艱難,越是平靜,就越容易回想起那些歡聲笑語的曾經。
從前的鐘梓汐是徐白杭的掌上明珠,那種捧在手心的疼愛。
那些年他們父女之間的小秘密,現在想來猶在眼前,她真的很想問問他值得嗎?
因為一次放縱不住的貪縱真的甘心嗎?
家庭不是誰一個人的家,它需要每個人用心去守護的,如今的鐘梓汐早已過了需要父愛的年紀。
那麼徐白杭呢在最需要承歡膝下的年歲里,他過的好嗎?
賀衍晟知道鍾梓汐心中不好受,這姑娘善良的倔強。
何況當初的是非,和徐白杭的用心,只怕再也瞞不住了。
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一片繚繞,所有的風景快速從身邊劃過,片刻不留。
這一次不管結果是什麼,鍾梓汐都不再會是一個人。
他抬手輕輕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給著她足夠的空間。
懷裡的小傢伙昂了昂腦袋,囁嚅道。
「爸爸,我們是要看外公嗎?」
賀衍晟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點了點頭。
「爸爸,外公是不是生病了?和外婆一樣他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男人放低聲音,不知道是在說給鍾梓汐聽還是在說給小傢伙聽。
「讓讓,你要知道生命是一個循環的過程,每個人都是要經歷的。將來爸爸媽媽要,你也要,所以我們要堅強,要活好現在,讓現在的每天都去感知幸福好不好?」
「嗯!」
賀佑宸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真乖。」
踏入醫院的那一刻她沒來由的心悸、害怕。
也許這些年來她一直是記恨著他的,記恨他的利用、記恨他的狠心、記恨他的不忠、抱怨他的冷漠。
可心底身處也還是記掛著他的。
她從未想過,再見會是這樣一副光景。
一間病房內,一張單人床上。
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不再是西裝革履的打扮,一身寬大的病號服,一張蒼白的沒有生機的臉。
原來強大如他,也會有倒下的一天。
看到他這樣,她心裡絲毫沒有一點他咎由自取的
快感,反倒心裡苦澀不像話。
彷彿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阻斷了她說話的力氣。
「小曦,你來啦!」
徐白杭朝著她大方的笑了笑,那笑容一如多年之前。
她還很小,這樣的音容相貌是她這麼多年來最懷戀的模樣。
只可惜,卻只能封存在時光的記憶里。
不聽、不看、不想、不說,只視作回憶。
「你……你怎麼了?」
「坐吧!爸爸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徐白杭一直叫她小曦,她知道儘管她改了字,他還是一直保持著最初的叫法。
她不明白在徐白杭心中,那道晨曦還有什麼意義?
時至而今,母親也入土為安。
讓他執拗稱呼了這麼久,還不肯改變。
如果真的重要嗎?那當初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原來最想得到的答案,這一刻忽然什麼也不想知道!
是害怕,是怯弱,還是潛意識裡的相信?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下意識的出聲拒絕,徐白杭眼中有太多太多的情緒,讓她感到無助,滿是迷茫!
她不知道這又是一個怎樣深情的故事在等著她去發現,可現在她不想了。
他們眼中的深情與成全,曾經都像一把刀插在了她的心口,讓她疼了好多年。
好不容易緩解過來。
抗拒是從心底產生的。
「不,我不想聽,你不要說。我求你,別說了。」
潛意識裡她在害怕。
害怕他接下來所說出口的話會讓鍾梓汐沒有勇氣去承受。
害怕一直以來她所堅持的事情可能只是一種錯誤。
害怕她的倔強其實傷害了一直以來最愛她的人。
賀衍晟的告白已經讓她錯過一次了,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總是在這樣的錯誤中反覆被驗證。
「小曦,爸爸沒有多少日子,可是你的生活還要繼續下去。」
徐白杭有些艱難的開口。
耳眸轟隆轟隆的巨響,腦海里一片蒼白。
「爸爸不想再看見你永遠活在自己的保護殼,也許這些話現在會讓你很痛,但總好過一直以來的自我折磨!」
鍾梓汐看著他的目光凝聚成一道線,眼淚毫無徵兆的順著臉頰流下。
「你,你什麼意思?」
她不敢相信。
「什麼叫沒有多少日子了,你的身體,身體一直不都是……」
徐白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他慈愛的朝著她微微一笑。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信,你打開看看吧!」
鍾梓汐顫巍的接過徐白杭手中的信。
手指反覆的捏著信封,研究,細看,打量。
似難以置信。
可母親的字跡,那是不管過多久,她都不會錯認的。
最終,她緩緩坐了下來。
徐白杭看見這樣的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當年的父女情,當年求了一輩子的東西,突然被斷舍離。
這些年午夜夢回的驚醒,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那一年不曾遇上,會不會現在的所有人都能回到原點?
徐白杭沉沉的看著窗外,藍天白雲,綠水青山。
他這輩子算是走到這,就到頭了。
妻離子散,才是他該受著的結局!
一門之隔的外面。
小傢伙趴在賀衍晟的懷裡,獃頭獃腦,悶悶詢問。
「爸爸,媽媽她沒有事情嗎?」
「剛剛媽媽進去,臉色好嚇人?讓讓害怕。」
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誰也不能逃離。
他慈愛的親了親小傢伙。
所以說,這一世。活好了,別後悔。
將來,誰也別提來世,誰也不曾欠了誰?
賀衍晟將小傢伙舉高,摸著他一撮翹起來的頭髮。
溫聲開口「讓讓,媽媽現在正在經歷自己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坎。」
「以後你也會遇到自己生活中的抉擇,是那種沒有對錯,無關好壞的坎你知道嗎?」
小傢伙窩在賀衍晟的懷裡,細細的聽著。
「現在我們誰也沒有辦法去替她做這個決定。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媽媽信心和她最大的鼓勵,好不好?」
賀佑宸乖巧的點了點頭,脆生生的應了句。
「好!」
男人眼眸微闔,一門之隔。
他不知道裡面的人,今晚會聽到一個怎樣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