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變 第二章:觀南原唐國事(一)
清晨的涼爽瀰漫著整個南原,一場久違的甘雨,將南原十三國百姓拯救出了秋季顆粒無收的苦難。街上人人沒了往常的愁眉苦臉,紛紛笑著前往龍王廟還願,寄希望於明年仍能風調雨順。
處於唐國都城麟陽的皇宮內的朝堂上,亦因為這場三天的雨,而變得祥和,不再是先前的劍拔弩張。底下的朝臣兩邊排開,一個個的沒了以前的在天災面前的一籌莫展,恢復了往日的健談。
左邊為首的一位身著黑色朝服的老者,其鬚髮皆白,身材雖然高大但似有些佝僂,面色紅潤,神色帶善。其向前一步,躬身道:「啟稟聖上,據各地來報,此次降雨涵蓋極廣,降雨時長更是適宜。想來可解此次大旱。這次全仗著我皇福澤深厚,大唐國運昌盛。」,再看得那寶座之上,正是當今大唐皇帝,唐洐禮。身著黑色龍袍,金絲綉線的五爪團龍栩栩如生。看其身材雖高大但是過於單薄,臉頰蒼白無髯,神色寬和,面含微笑。其斜著靠在龍椅上,聽著那老者話語笑道:「趙卿剛剛所說的確是喜事一樁啊。朕這些天因為此事難以成眠,此次天降甘露亦可安心。」,眾臣齊道:「我皇福澤深厚,大唐國運昌盛。」。
眾臣說罷,右邊第一排的中年人,手持一份奏摺向前躬身道:「臣有本....」,此人還未說完,那龍椅上的唐皇便起身說道:「近幾日,太後身體不適,朕要去侍候。有事的話,交中書省議了再報與朕,退朝吧。」,說完便離開了大殿。那中年人見得唐皇離去,臉上掛著尷尬,卻不敢有什麼抱怨神色。在聽得內官喊道退朝後,眾位大臣也是魚貫而出四散出了大殿。那趙氏老者看著停在原地的那中年人也是嘆了一口氣,接著也是慢悠悠的走出了大殿,走到了長廊里,便停了下來,望著這百年皇宮:白磚青瓦,深宮大院,宮女內官,外侍高官。從修建起來便從未改變。
那朝上的中年人也是緩步走了過來,「趙相看來知道我會去找您,所以才會在這等著我吧。」,剛剛在朝中還未細看此人面貌,身著朝服,體態適中,雙頰斑白,但其雖是中年,但是面貌依然俊美,想來年輕時,必然是一位濁世佳公子。「廖候,你我皆是明白人,何須繞圈子呢。」「看來趙相已是知道了我這份奏摺里的內容了。」「此地不宜說,聽說城北善茗坊又上了落英山產的新茶,今日閣議后,廖候可有興趣一同前往品一品啊。」「趙相有此雅興,我一定相陪。」,二人說罷,也是朝著另一殿走了過去。
大內,唐皇自明德殿起駕,來到了當今太后居所:萬壽宮。推門而入,便是太醫院的幾位太醫在此值班。「參見皇上。」「今日太后好些了沒。」「回陛下,今日太后的病情已有好轉。」聽得此言語,唐皇不語,走入了暖閣。
在周圍伺候的宮女原是要行禮,被其拒絕後,便給其在床邊放了一張鋪了裘皮的椅子。「是皇上來了吧。」那面向里躺在床上的人說著便轉了身,一旁的唐皇也是上前扶著。「原本不願打擾母后,想著過來看看就走的,沒想到還是驚擾了母后。」,「不礙事,昨晚吃了葯后便睡下,足睡了三個時辰。今天精神也好多了,剛好你來了,我同你說說話,也省的現在睡過後,晌午睡不著。」說話的便是唐國太后,唐皇生母,想當初原本是先皇外出征伐時所遇到的民女,被帶到皇宮后,先生了唐洐禮,如今更是成為太后,享受一生榮華。這位權柄滔天之人,此刻卻也同一般老婦人,沒有了往日的絕色容顏,白髮蒼蒼,多了幾分慈愛。
「如此甚好。」唐洐禮笑道。
「今日看皇上滿面紅光,想必今日朝中有些好消息啊」,太後端詳著唐洐禮說道。
「前些時候,大唐各地大旱,如是繼續如此,今年怕是難以為繼,災民激增,國庫又沒有如此多的糧食救濟,怕是會引起民變。不過這幾日天降甘霖,各地上報說基本旱情緩解,想是今年各地收成保個七八成不是什麼問題。」唐洐禮嘆道。不怪這位大唐皇帝心有餘悸,如此大規模的旱災,波及了南原十三國,百年未有。上次有此旱情,還是前朝林朝末年時節,範圍更廣,涉及三川。也正是那次旱災,導致了天下激變,各地起義,林朝被滅。
「那就好,民心不可欺啊。你父皇在世時,常常說這句話。」
「朕亦謹記此言。」
「不說這個了,昨兒個,澋稽孩兒來看我,我看著那孩子一年不見瘦了好些,也黑了不少。一回來更是染了風寒,一直咳嗽。你作為父皇,也該多關心關心。」太后憂道。
「軍中本就是磨人的地方,他要是沒有變化,朕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不過,怎麼一回來就染了風寒了。哎,這麼不小心。」
「想是北邊天氣冷,一回這南邊,一冷一熱便是招了病。哎,這孩子打小就命苦。一生下來,你們父母沒在跟前照料。長大些,偏他母后又走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我看那孩子從小穩重,受了委屈也從不說。可憐兒見得。」說著說著,太后便拿著手帕拭著淌下了眼淚。
「母后,莫要傷心。您這剛剛好些,再說這些萬一鬱積在心,豈不病上加病。況這就是他的命,命里多劫難,又豈非人力可改。」唐洐禮急忙勸道。
「人老了總是愛流眼淚。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這孩子的命也太悲了些。我想著,這孩子今年也已經十九歲了,去年便已開牙建府,但那府邸也只他一個人,三妹澋昭雖然也去,但也只見一面。是不是今年給訂一門親事,成了親,也好有人照料。」太后也是斟酌著說道。
「母后所說的,朕不是沒想過。只是.......」唐洐禮面有難色道。
「難道這孩子在外犯了什麼錯。」太后急忙道。
「那倒沒有,只是這澋稽的婚事不是一般,事關重大,周圍諸國與我最近交往過惡,而朝中諸位大臣我也曾問過,總沒有什麼好的人選。再說您也知道這次東征......」,唐洐禮話未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