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洗澡

()花了很長的時間讓碗筷上沉澱的油脂都溶解在熱水裡,再用樹汁進行一遍一遍的清洗,這個工作量是非常大的。

就算蘇策剛剛休息過而且精力充沛,也在這樣的勞作中出了一身的熱汗。當然,坦圖在中間也幫了不少忙……比如大批量碗筷的搬動,比如一桶桶髒水的傾倒和乾淨水的汲取,比如在油垢過分頑固的時候還要靠他用大力氣去用硬布給它們刮乾淨等等。

這期間,所有的命令有蘇策下達,而坦圖只需要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就可以了。

而坦圖的任勞任怨也很好地消弭了蘇策因為看到這樣骯髒的環境而引起的不悅。

當一切差不多做完之後,坦圖想要把已經弄乾凈的碗筷搬回去放好,可是他的手臂被蘇策拉住了。他回過頭,看到心上人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坦圖有點忐忑:「阿策?」

蘇策深吸口氣,平靜地說道:「坦圖,你覺得……」頓一下,「把那個廚房拆了重新建造一個比較方便還是先把那弄乾凈比較方便?」

廚房裡的狀況更加慘烈,根本沒辦法下腳,他絕不能容許把好不容易洗凈的廚具再次放到那裡折騰!

坦圖恍然大悟,他傻兮兮一笑:「阿策,你等我啊。」然後轉身跑過去,一扭身變成了巨大的黃金獅子,跟著向後退了幾步,腿一蹬——

轟!

廚房徹底倒塌,之後黃金獅子快速地踢踢踏踏把那些木頭一個勁兒地往更遠的地方蹬去,沒多久又聽見嘩啦啦的一陣響動,好像這些都掉進了什麼坑裡似的,全部消失不見了。

坦圖回來的時候,滿臉都是邀功的神情。

蘇策沉默一下,抬手摸了摸趴在他面前的獅子的頭:「變回來。」

坦圖就正大光明地變了回來。

蘇策看著他身上毛茸茸的好像皮甲一樣的上衣和包膝中長褲,有點疑惑:「……我早就想問了,坦圖。你變身的時候,這身衣服到哪裡去了呢?」

坦圖早就習慣了心上人的沒常識,當即也不多問,就說道:「這套衣服就是我的皮毛啊。我們雄性在變身之後如果沒有刻意收起來的話,皮毛會變成能夠遮蔽身體、並且適合我們的衣服的。」

看來不止是變身能夠自我控制,連皮毛也能像肢體一樣聽話……蘇策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又問,「現在建造廚房還是明天再做?」

坦圖想一下說:「現在,明天我帶阿策去部落里好好逛一逛。」然後笑道,「阿策要在這裡生活,還是早點熟悉得好。而且我想讓阿策多認識幾個雌性,以後我出去打獵的時候,阿策就不會寂寞了。」

蘇策愣了愣,手指在鼻樑上抹了抹:「……好。」

獸人的雄性們在建造一幢屋子時十分熟練,蘇策坐在後面,端著一個木碗默默地適應,眼睛則看著坦圖工作。

首先是狠狠地用手臂拗斷一顆巨木,然後是用手撕掉樹皮,再用鋒利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工具削掉樹榦上凸起的包和顆粒,接著再把木頭切成所需要的各種形狀,最後將它們鑲嵌在一起,並且把四根最為粗大的支柱嵌入地面……整個過程好像行雲流水,坦圖做起來非常輕鬆,沒過多久就全部做好。

新起的屋子有一股木頭的清香,蘇策被坦圖從地面上拉起來,一起進了那只有兩層的房子一半大小的木屋裡面,發現空間也比之前大了很多。

坦圖看著蘇策靜靜打量空蕩蕩的屋子,帶點小心地問道:「阿策,這裡還要做點什麼別的嗎?」

蘇策很認真地看過,走到差不多一半的位置,說道:「在這裡起一面牆,把空間分為兩半,裡面的做好起鍋的支架,用石頭壘起來,並且開一扇木窗,而外面做一個齊我腰部的桌子,長度延伸到門口,寬度有你手臂長。做一個柜子立在拐角處,靠著牆壁,佔據整個牆面。」

坦圖很仔細地聽完,旋風似的竄出去又刮進來,手裡工具乒乒乓乓地一陣亂響,就按照蘇策的說法一模一樣地做好。

……這才終於有了個廚房的樣子。

蘇策滿意地點頭,這回和坦圖一起出門:「我們把工具都搬進來。」

這樣雖然蘇策只能一個碗一個碗地收拾碗筷進來,可是也算是幫上了坦圖的忙,而坦圖這個力氣彷彿用不完的傢伙歡快地跑來跑去,不時按照蘇策的吩咐把廚具分門別類安放在上中下三層的柜子里,之前那些調料沒有被收回來,正好蘇策也覺得它們在那種地方放得久了恐怕有些不妙,就想著以後再去問問坦圖怎樣弄一些新的過來。

案板上擺著坦圖從屋裡那出來的切肉工具,居然也有大的小的型號不等,蘇策拿在手裡研究過,似乎是一種磨過的鋒利骨片,非常堅硬,還有一些鐵或者不認識的材質製作的,看起來,在這個世界里金屬已經得到了廣泛的利用。

終於全部收拾好之後,坦圖也流了一點汗水,而蘇策整個人都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疲憊不堪。

不過對於他而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很值得。

坦圖看著臉色有點發白的蘇策,很心疼。

阿策願意這樣規劃他們的廚房,他是很高興啦……可是把阿策累成這樣又讓他的喜悅之情一下子飛掉了。

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蘇策揉一下額角,開始往門外走去。腳有點軟,腿也沒了力氣,手臂更加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果然是勞動量太大了。

坦圖看他這樣虛弱,走過去,猶豫著摟住他的腰:「阿策,我抱你上去,你現在這樣去爬梯子,我會很擔心的。」

坦圖直白的關心讓蘇策有點無措,他頓了一下,把手臂搭在坦圖的胳膊上:「先扶我一把,到下了你再背我。」

「……好。」坦圖臉上一霎閃過一絲黯然,又馬上恢復如常。

雌性不願意依賴雄性,說明雄性還沒有得到雌性的心……當然坦圖也明白,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

阿策不相信我,大概是我還做得不夠……他這樣想道,但總有一天,阿策會願意和我在一起,而我會讓阿策很快活。

到下的時候,蘇策站定,坦圖一把將他抱了起來,一蹲地就跳了上去,而後又很快放下。

坦圖眼睛一掃,看見了鋪著浴巾的獸皮,聯想到白天看到的蘇策身上的紅印,心裡立刻明白。獸皮的作用本來是為了舒適,但現在既然達不到效果,倒不如不要。於是他過去先撿起浴巾、把獸皮抽掉卷在角落裡,再把浴巾鋪在地板上:「阿策,今晚先將就一下,我明天想辦法弄些更柔軟的皮毛過來。」

說著半托著蘇策的身子,想讓他盡量輕鬆地躺下,但是蘇策突然按住了他。

坦圖低聲問他:「阿策,怎麼啦?」

蘇策說:「……洗澡。」

經常忘記有洗澡這麼一回事的雄性獸人呆住了。

蘇策抬頭看到他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微微皺一下眉,說道:「坦圖,你也要洗澡。」

坦圖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阿策,你要和我一起洗嗎!」

……如果是在地球上,兩個男人一起洗個澡啥的真不算什麼,可在這裡就不一樣了。

蘇策立刻搖頭:「不是,分開洗。」

坦圖有點失望,但也不是特別失望。

反正遲早有一天可以一起洗的。

蘇策實在沒有了力氣——就算他不這麼疲憊也依然搬不動那麼大的木桶和水,所以他遲疑一下,就說道:「可以幫我燒一點熱水嗎?」

坦圖眨眨眼,高興地說:「當然可以!」

想了想,為防萬一蘇策還是多說了一句:「別用煮肉的那個鍋,用乾淨的木桶。」

果不其然,坦圖打了個「哈哈」,抓著頭髮就下去了……看起來,他剛才真準備用煮肉的鍋來著。

蘇策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需要整理一下語言。

沒多會,坦圖就拎著兩個大桶跳了上來,其中一個是燒得熱熱的滾水,另一個是半桶涼水,他手腳麻利地兌過一遍,嘿嘿笑了兩聲:「阿策,洗。」

說完很自然地背過身。

蘇策儘管很滿意對方這樣尊重自己,可是,現在面臨的是另一個問題。

木桶太高了,而且完全沒有可以往上爬的木梯啊!而他也跳不進去……

等了好一會兒,坦圖還沒聽到後面的動靜,不禁開口叫道:「阿策,阿策?你還沒好嗎?」

跟著就聽到蘇策的聲音傳來:「……坦圖,你得幫我個忙。」

「我進不去……」

蘇策已經脫下了外衣,渾身不著片縷的感覺很不好,可為了洗澡……

坦圖轉過身,他是閉著眼的。

蘇策見他這樣,稍微鬆了口氣,用手扶在坦圖的胳膊上:「……我在這裡。」

緊接著,坦圖的手慢慢地抓住了蘇策的手,然後順著他手牽引,按在了他的腰上。比起普通人更加高熱的觸感就像一塊烙鐵燙在腰間,蘇策身體僵住,感到坦圖另一手也隨之而來,整個抱住了他,並且將他往上舉起。

蘇策手碰到木桶邊上:「坦圖,放我進去。」

坦圖依言照做,就這樣舉高,直到蘇策兩隻腳都發出進入木桶的水聲,才又慢慢把他放下……等完成的時候,他就好像經歷了一場戰鬥似的,出了一身的汗。剛才手下的觸感和近在咫尺的比平常都更清晰很多的氣味讓他差點不能忍耐,可他還是忍住了。他一點也不想嚇到阿策。

蘇策也吁出一口氣,溫熱的水包圍皮膚的感覺很好,離開坦圖身體籠罩範圍的感覺……也很自在。

坦圖問:「阿策,我可以睜開眼了嗎?」

「……可以了。」

蘇策站在桶里,水面直到他的肩頭。

而坦圖睜眼之後盤腿坐在地面,仰起頭跟他說話。

水汽模糊了蘇策的臉,可模糊不了他有點嚴肅的語氣。

「坦圖,我想,關於以後……我些話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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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之憨攻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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