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超脫邊緣
在研究所的實驗室里，擺放著一台奇異的機器。
這是一個四面體的儀器，由四塊鋼板構成，高度大約三米左右，裡面站一個人綽綽有餘。
實驗人員打開了其中一塊鋼板，小紫指著這個四面體儀器說道：「哥哥，進去吧，小紫已經演算過很多次了，不會出問題的，你將會直接抵達五百年之後。」
蘇雲想了想，最後還是對小紫鄭重地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這個四面體的儀器里。
鋼板將四面體徹底地封閉了起來。
在這一刻，蘇雲感覺自己就彷彿和這個世界徹底地隔絕了。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了，周圍沒有任何聲音，任何光線，只有一片純粹的黑暗，物理層面的參照系在這一刻似乎失去了作用。
在鋼鐵四面體儀器的外面，小紫靜靜地看著最後一塊鐵板裝了上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研究所的窗戶前，望著窗外。
又要一個人面對一切了嗎？
小紫愣愣地看著遠處華燈初上的城市，夜幕中逐漸顯露出來的燦爛星天，眉間洋溢著一抹濃到化不開的憂傷，還有一絲世界崩塌都不為所動的堅決！
獨自面對這座孤獨的城市。
獨自面對這顆孤獨的星球。
獨自面對這個孤獨的宇宙。
哪怕是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面，也在所不惜！
……
在黑暗之中，蘇雲感覺時間似乎變得十分奇怪。
他嘗試著用數心跳的方式來計量時間的流逝，但是恍惚之間，他感覺自己經歷的時間似乎遠遠超出了自己數心跳所經歷的時間。
他知道自己很清醒，思維也很正常，除了聽不到聲音，看不到東西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異樣。
一切就在這樣的一片平靜之中度過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雲開始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
蘇雲夢到了小紫，夢到了小紫描述中的那個奇幻的世界，夢到了一個個穿越在電影之中的契約者，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默默地目睹著這一切。
「嘎吱」
他的夢境，被鐵門打開的聲音吵醒了。
然而，他依然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是那種與世隔絕的感受似乎消失了。
而且，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從封閉空間外傳來的聲音。
剛才那個，是鐵門打開的聲音嗎？
時間旅行結束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外面這麼黑？
帶著重重的疑問，蘇雲伸出手朝著外面摸索了開去。
很快，他摸索到了被打開的鐵門。
的確，時間機器被打開了，他從時間旅行中出來了。
「小紫？」
蘇雲試探性地叫道。
外面的漆黑空間似乎非常空曠，他的叫聲沒有任何迴響。
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小紫沒有親手打開這個時間機器？小紫去哪裡了？
自己進行時間旅行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
帶著這諸多的疑問，蘇雲在黑暗中開始了摸索。
「蘇雲？」
忽然，一個渺遠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十分地魔幻，有點像是在他的心頭響起，又有點像是從遠在天邊的無盡遠處傳來。
「誰在叫我？」
蘇雲對著空曠的黑暗喊了一聲。
「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的時間旅行出了點問題。」
蘇雲立即對著黑暗說道：「你是誰？」
黑暗之中的聲音回答道：「我是小紫的朋友，受她之託，來接引你，指導你如何擺脫現在的困境。」
蘇雲的心中忽然有些惶恐，因為他聽到了「困境」這兩個字，這說明他現在的處境不太樂觀。
「發生了什麼事情？小紫去哪裡了？」
黑暗之中的聲音回答道：「具體發生的事情，我沒有辦法現在告訴你，因為這當中很多的原理，我和你講了你也聽不懂。」
蘇雲沉吟了一會兒，繼續對著黑暗之中無形的存在說道：「那這裡是哪裡？」
黑暗之中的聲音說道：「你可以把這個地方理解為是超脫和本初的界限，世界的法則層，邏輯的裂縫，你現在既在真實之中，也不在真實之中，這個地方，叫做超脫邊緣。」
「聽不懂。」蘇雲直截了當地說道。
黑暗之中的聲音略帶著無奈的語氣說道：「我就說了，很多東西，我現在和你講，你還聽不懂，你可以先記著，後面你能理解了自然就知道了。」
「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做。」蘇雲轉念一想，打算先聽聽這個聲音給出的建議。
黑暗之中的聲音說道：「想要脫離這片區域，你需要做的，是掌握這個世界的所有法則！從零開始！」
蘇雲詫異地說道：「你在說什麼？你在給我講玄幻故事嗎？還掌握法則呢！」
「你可能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你還是得接受，在這片天地里，你只是一個虛擬的存在，不需要吃飯睡覺，你只需要能夠耐得住寂寞就行了。」
蘇雲皺眉道：「你在開玩笑嗎？讓我在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感悟法則？」
「你沒得選。」黑暗之中的聲音說道，「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吃透這個世界的法則，完成這方天地的使命，然後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另一條路，就是在這方天地里『心靈死亡』，徹底沉寂，從此就再也沒有你的存在了。」
蘇雲冷哼了一聲，說道：「危言聳聽，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呢？你說你是小紫的朋友我就一定要相信你嗎？」
「沒有關係，我本來也不認為你馬上就能接受這個事實，你可以在這裡隨意探索，想通了再來找我，我相信，時間可以讓你相信一切。」
隨著黑暗中的聲音做出最後的解釋，整片空間徹底沉寂了下來。
蘇雲的心底里忽然泛起了一絲難言的惶恐。
他開始認定一個方向，朝著那個方向出發。
這一路上前進，蘇雲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移動，就好像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樣，但是往回走幾步，他又會發現自己距離那台被打開的時間機器的距離還是在拉遠的。
就好像這一片天地里，位移的感覺被削弱了一樣，他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在移動，在朝著什麼方向移動。
但是毫無疑問地，這片天地的的確確是有空間，距離的概念的。
這和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很像啊。
蘇雲朝著一個既定的方向，走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也沒有感覺自己的身體出現疲憊，飢餓，口渴，瞌睡之類的狀況，就好像他的身體變成了機器人了一樣。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十分鐘？一個小時？五個小時？一天？兩天？十天？
那種熟悉的時間乖離感浮上心頭，就好像這片天地里沒有明確的時間度量衡一樣。
過了許久許久，蘇雲停了下來，在原地坐了下來。
他終於開始有點相信，這裡是一片以正常的世界，無論從親身經歷還是從感覺上來說，都是如此。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但是僅僅在這方天地里走了這一段路，蘇雲就有了一種感覺。
黑暗中那個聲音說的是對的。
雖然他現在還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掉入到這樣一個世界里，以及黑暗中的那個聲音是從何而來，但是他冥冥之中，感覺這一切的答案，都在所謂的世界法則背後。
終於，他下定決心，對著黑暗喊道：「我相信你了，你告訴我把，具體應該怎麼做？怎麼體悟世界法則？」
黑暗之中的聲音立即做出了回應，就好像一直在等待著他一樣：
「法則之道，一步一個腳印，從零開始，沒有捷徑。」
「這一方天地的法則，是最原始最基礎的，能幫助你擺脫許多後天衍生的高層法則影響，能讓你更加貼近本質，你知道嗎？好多人想要到這裡來探尋真理都進不來，這裡當真是體悟法則的最佳場所。」
「你不用著急，這裡的時間幾乎是無窮無盡的，當然，這也意味著無窮無盡的寂寞，這種程度的寂寞，很容易會帶來瘋狂，也許你悟著悟著你就瘋了。」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我給你準備了一篇特殊的經文，你可以用這篇經文滌盪內心，獲得寧靜，從而更好地體悟法則，這篇經文的名字叫做《至凈文》。」
蘇雲靜靜地聆聽著。
黑暗中的聲音開始為蘇雲朗讀這篇《至凈文》。
說來也奇怪，聽了這篇《至凈文》之後，蘇雲忽然感覺自己的內心忽然寧靜了許多許多，之前的惶恐和躁動全都不見了，就連寂寞的感覺都消散了，整個人都好像進入了無悲無喜的狀態之中。
「《至凈文》其實是一篇煉心的法門，你需要不斷地利用它去對抗內心的各種情緒，但又不能徹底磨滅，在這個過程中，你的心境也會得到提升。」
「但是《至凈文》也並不是萬能的，它有一定的作用邊界，隨著你一次又一次地使用它來撫慰心靈，它的作用會隨著邊際效應遞減，如果你無法在《至凈文》失效前獲得一定的法則體悟上的突破，獲得心靈上的慰藉的話，你還是會無法避免地陷入到瘋狂，或者死寂。」
「所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和瘋狂賽跑，只要你跑得足夠快，瘋狂就追不上你。」
蘇雲聽著這番話，心中忽然有些悲涼，怎麼回事，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罷了，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為什麼要承受這麼多？
他的心中有些風起雲湧，但是有著《至凈文》的效力在，他的心靈還是慢慢地回復了平靜。
「我能問一下，應該怎麼稱呼你？還有，你的身份是什麼？」
黑暗中的聲音似乎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要說稱呼的話，你可以叫我小創。」
「小創？」蘇雲對這個稱呼有些納悶。
「沒錯，因為我是萬界法庭麾下，諸天列王之一，大家給我的稱號就是——創世仙王！」
黑暗裡的聲音說道。
「所以，叫我小創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