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混沌萬族（加更）

「你似乎很迷茫。」

蘇雲用精神傳達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之下，時間，空間，真理，哲學，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天地間只剩下了一股純粹的信息流。

「是的，我很迷茫。」

在時空的那一端，傳來了這樣的回答。

蘇雲繼續傳達道：「你在迷茫什麼？」

「我在迷茫我存在的意義。」

「存在本身就有意義。」

「不，如果我的存在，沒有目的，那就沒有意義。」那一端傳來了沮喪的情緒。

「你想要擁有什麼樣的目的？」

「我不知道我應該有什麼樣的目的，所以我很迷茫。過去，我存在的意義就是在夾縫之中活下來，活下來，就是我的意義，但是現在，我已經擁有了足夠自保的能力，我就失去了目的。」

「你覺得自己的存在失去了目的，是嗎？」

「沒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你看看這個世界，這個初生的世界。」

「看什麼？」

「看看那些依然在黑暗中匍匐，在夾縫中生存的生命，它們是不是過去的你。」

「沒錯。」

「你既然已經經歷過悲劇，為何又要讓悲劇在這裡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呢？」

「……」

「你不想讓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的規則，發生一點變化嗎？你不希望自己當初在弱小的時候，有人能夠幫扶嗎？」

「……」

「你從混亂中抽身出來，又如何看待這滿世界的混亂呢？」

「我明白我要做什麼了。」

精神流的那一端，傳來的對方如釋重負的聲音。

「多謝你的開導，請問應該如何稱呼您？」

「我只是一個時間中的行者罷了，你可以叫我光陰行者。我只是回溯光陰之時，恰巧路過，看到了你的過往，提點一下，時間中的事，誰有說得准呢。」

蘇雲用精神傳達完這句話之後，茫茫然地就斷開了時間回溯的狀態，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幕幕，只是一個早已發生過的插曲罷了。

有關於永夜君王的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從記憶資料庫里搜尋出來的一樣，迅速地納入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永夜君王。

黑暗的主宰。

出身是一種深淵生物，在法則破碎的年代里，利用長久的歲月一點一點的積攢實力，最後成為一方邪神。

永夜和其他邪神不太一樣，它成為邪神之後，並不像其他邪神一樣，他雖然也喜歡征服異族，奴役生靈，但是他從不以欺辱弱小為樂，相反，他將那些弱小的群體都聚集起來，給予他們最基礎的生活保障，讓他們世世代代都生存在蒙昧之中。

他斬斷這些族群的所有未來，不讓他們接觸高深的知識，變強的方法，而是像圈養動物一樣，自己製造了一個溫室，將他們全都栽種到裡面，代代生活，遠離一切邪神的侵擾和傷害。

但於此對應的，所有生命都將碌碌終生，裡面的人無法修行，無法探索科學，一切都無法發展，進步，一切都像是一個死循環一樣，往複不止，一潭死水。

只有在死水之中，才沒有欺壓，沒有剝削，只有每個人都按部就班，原地踏步的世界，才能永久地存續下去。

永夜的追求，是創造一個永恆的大同的世界。

他拚命地在邪神的覬覦之下，守護著這片心中的凈土，哪怕遍體鱗傷，也毫不在意。

在連番的血戰之中，堅守著信念的他，成為了所有邪神當中，最強大的存在。

人類在遭遇到了外族入侵之後，生靈塗炭，在邪神的欺壓下苟延殘喘，永夜拯救了人族，將人族安置到了大同世界的一個苦寒的角落裡，那裡沒有邪神，沒有危險，人人平等，但人類的文明也將永遠無法發展。

秦時月帶領著人類，從大同世界里掙脫了出來，他代表著人類不甘屈服的一面，哪怕是面對致命的邪神，面對骯髒的世界，他也絕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族群陷入永恆靜止，世代平庸的深淵。

秦時月帶著人類，在處處荊棘的本初世界里，開闢險路，幾次三番地瀕臨滅族的邊緣。

但是最後，秦時月堅持了下來，人族也慢慢成長為了唯一可以和永夜抗衡的勢力。

然而，秦時月和永夜君王的理念差距，卻讓兩者水火不容。

兩個人都出身於不幸的年代，都經歷過那樣的不幸，但是，道不同，便是天塹。

蘇雲睜開了眼睛，從靜默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雖然他在潛意識洞悉當中度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是在秦時月等人的眼前，剛才蘇雲只是眼神略微恍惚了一下而已。

他將目光望向了渺遠的方向。

蘇雲知道，在那裡，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

他淡淡一笑，說道：「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永夜的事情上，我也幫不了你，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堅持，立場之爭，沒有誰對誰錯，他所堅持的，是一種未來，你所堅持的，是另一種未來，僅此而已。」

蘇雲並不想擔上引導人族未來的這個重擔，雖然他從情感上肯定是更偏向於人族一點，但是他也並不覺得永夜的所作所為有太大的問題，只是他和秦時月解決問題的思路不一樣，面對亂世，他們各有各的想法。

秦時月的目光絲毫沒有因為蘇雲的這番話而改變，他垂下頭，對著蘇雲說道：「徒兒不敢讓師父親自動手，師父曾拯救過我，並為我留下傳承，徒兒感激不盡，徒兒只希望師父能夠幫徒兒做一件事。」

「什麼事情？」

「我希望讓人類的血脈容納諸多混沌氏族的神通，將萬族融合為一個整體，但是自從超凡家族從謎域中消失，完成客觀超脫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完成這樣的技術實現了，徒兒斗膽，讓請師父幫忙。」

秦時月說完這一切之後，蘇雲的腦海里就瞬間有了答案。

他幾乎是瞬間就解析出了秦時月的需求。

他希望能創造出可傳承的仙人血脈。

一般來說，只有聖人的血脈是可以傳承的，仙人的血脈是不能傳承的，仙人流派的最基本原則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一切生靈無論出生貴賤，在仙路上都是相對平等的，仙人的兒子可能壓根無法修仙，無論擁有再多的資源。

而此刻，秦時月的想法，就是將仙人神通和修仙資質封印在血脈之中，打破修仙資質不穩定繼承的規則。

他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夠茁壯成長，發展壯大，利用龐大無比的人口質量優勢，碾壓孤家寡人，獨木難支的永夜。

與永夜的全民平庸避免紛爭不同，秦時月希望族人盡量多地掌握力量，掌握自主，哪怕整個世界因此鬧得天翻地覆，也比一潭死水要好。

他堅信，每個人都有權利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而不是任人安排。

蘇雲在內心嘆息了一聲，問道：「你想把什麼樣的神通固化在血脈裡面？」

秦時月抱拳道：「弟子不才，希望用我自己的血脈為載體，集成八種特殊的神通到我的身上，然後經由我的仙人血脈，將這些神通注入到八條人族血脈之中，成為未來的人族正統！」

蘇雲望了望秦時月的背後，在那裡，站著八位特具特色的美女。

這當中，蘇雲只認識兩個，一個是小白，一個是幽幽。

其他六個，估計是混沌萬族當中篩選出來的，比較有代表性的，身份高貴，又願意和秦時月結合的人。

當今本初世界，除了永夜之外，邪神已經盡數伏誅，而那些願意臣服的邪神子嗣，則早已被秦時月收編進了他的混沌萬族，或者被永夜君王納入了大同世界。

所以，現在整個本初世界之大，也只剩下混沌萬族和大同世界之間的爭鬥了。

秦時月能夠統御萬族，除了有足夠的實力以及手段之外，必然對這些邪神後裔們許諾了什麼。

混沌萬族可不像大同世界那麼方便管理，裡面人心叵測，如果不許諾足夠的好處，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倒戈，現在只是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所有大家都同仇敵愾，屆時若是戰勝了永夜君王，時空海大概率又會陷入類似邪神混戰的局面。

與其說是秦時月統御了混沌萬族，還不如說是永夜君王的極端做法以及強大實力，將所有人都推到了對立面上。

蘇雲的眼中，閃過一幅幅過往的畫面，瞬間洞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秦時月的確向混沌萬族當中比較有威望的幾支部族做出了許諾，那就是幫助這些邪神擺脫瘋狂的困擾，因為邪神的血脈天生就帶有瘋狂的基因，邪神的後裔在修鍊的時候，更容易走火入魔。

而秦時月希望用人類的血脈接納他們，在人道的統御下，他們的子嗣可以脫離瘋狂和原始，發展自己的文明，不再是被本能驅使的怪物。

而秦時月身後的這八位女子，其實各自代表了混沌萬族當中較為勢大的一方，其中小白代表的是純正的人族血統，幽幽代表的是靈上人座下的靈族。

其餘的諸位女子，背後也都有著龐大無比的家族體系，代表著一方利益。

蘇雲本來還覺得秦時月能有八位紅顏知己，挺是風流，但是現在看來，這八位美女，除了小白和幽幽之外，恐怕沒有一個是真心愛著他的，這更多的是一種聯姻，

透過她們的表象，蘇雲能夠看得出來，那幾位他從未見過的美女，本質上都是畸形怪狀的邪神後裔，此刻只是幻化成了人形，方便與秦時月進行血脈交融，成為人族的一支正統，讓後代脫離邪神的外表與內心。

她們本質上都是怪物。

蘇雲指了指秦時月身後的不認識的女子，說道：「介紹介紹她們幾個吧。」

他不太想繼續用潛意識洞悉的方式去打探這幾個女子背後的身世了。

邪神的東西，很多都是帶精神污染的，他看了之後，可能會對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