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壽宴事變(一)
「陛下,臣有一求,還望陛下恩准!」
這是皇后的千秋,來的基本都是重臣,因為若不是重臣的話,外男是難以進入到後宮內殿的,甚至這宴會之上還有這麼多的女眷和公主。
而堂下現在求的人,不是向皇后求東西,而是向皇帝求事兒。
遲遲低頭喝了一口茶,然後掩去了自己眼底的神色。
這個大皇子,你說他蠢吧,其實也不蠢,至少遲遲讓他做的事,他還是明白了這其中的意圖,然後還認真的執行下去了。
甚至在一些方面遲遲還可以誇他一句好,就像是現在。
他派出來的這個大臣,就是遲遲都有耳聞,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就是皇帝也是對他屢屢誇獎的,大抵意思就是相信他是不會有任何拉幫結派的行為的。
而這樣的人,竟然是大皇子的人,而且,大皇子就這樣把他給拋出來了。
不管是皇帝有所察覺覺得他是大皇子的人,還是真的就相信了他是二皇子的人。
總歸這一位在皇帝心裡再也不想曾經那樣了,從此他的話再也沒有之前的那樣有威力了。
但是這樣的人,站出來說這樣的話,的的確確是把力度放到了最大。
怎麼說呢,遲遲在這一點上還是很敬佩大皇子的,畢竟這樣可以當成秘密武器的人物,他竟然就這樣拿出來了。
只有兩個可能,那就是——要麼就是大皇子手裡還有更厲害的牌,所以這張牌他可以隨意的打出來。
或者就是,大皇子覺得現在已經是至關重要的一環了,他只要把這場贏下來,今後就一定是他大獲全勝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直接就選擇了allin。
遲遲其實也想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一個更有可能一點。
但這些都不要緊,因為遲遲要的不過就是一個結果而已,而借刀殺人,甚至這把刀,還會對她充滿感激。
說實話,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充滿動力呢。
遲遲看戲,而皇帝那邊已是把酒杯給放下了,然後就說,「哦?你且說說。」
皇帝是很喜歡這個老臣的,覺得他素來公允,也不會有什麼偏頗,更是在很多政事上也給出皇帝聽了也覺得甚是滿意的答案。
所以皇帝對他也是多有寬容,加上今天又是皇后的千秋,皇帝剛和皇后算是重修舊好,現在自然也就不會想要再在皇后的壽宴上再惹出什麼是非來。
所以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就都是和煦溫和的,他笑了笑,然後斜著身子似乎就是在等這個臣子說話了。
這個臣子就說,「回陛下,儲君之事素來就是國之根本,陛下雖然鼎盛之秋,但,若是沒有儲君,則難免民心不穩,還請陛下三思,早立儲君,以安民心啊!」
皇帝的笑就已經是收了起來,他坐直身子,「卿何故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今日是皇后千秋,不是朝堂之上,卿說這個,沒有覺得有點有失妥當嗎?」
老臣就開口,「回陛下的話,臣在今日只是覺得,就是今日,剛好皇親國戚們都在,而且在場的都是重臣,還有皇子們也都在,正是最好叫陛下決定立誰為儲的最佳時候了。「
皇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低頭又喝了一口酒,然後就問,「那依卿家所言,應該是要立誰為儲才好呢。「
皇后眼底有點輕微的笑意。
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如今也未免是太過著急了吧,竟然是在這個時間火急火燎的就想要叫皇帝立他為儲君。
明明知道皇帝現在根本就不想要,竟然還是迎難而上,可不知道到底是太心急呢,還是太蠢了點。
不過也是——皇后閑閑的想。
這如今二皇子已經被放出來了,甚至看的出來皇帝已經是不再對二皇子生氣了,這二皇子在皇帝心裡的地位恢復到之前似乎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了。
所以大皇子才回這樣著急吧。
皇后也能是表示理解,這大皇子養在她身邊多年,雖然說未必是有多少的真情實感,但是好歹也是在這種時候覺得他有點可憐。
多可憐啊,如果真的是有個有腦子的母妃在身邊的話,今天也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了。
全部的人都在竊竊私語,都在想著這一位到底是會說出誰的名字來。
就是七公主也在說,「怎麼會今天提出來,這不就是不給母後面子嗎?「
八公主不明白,「這立儲,和母后又有什麼關係啊?「
七公主嘖了一聲,「怎麼會沒有關係,你想想,這母后的千秋,不管怎麼說,主角也應該是母后才是啊。「
八公主撓了撓頭,「怎麼,難道現在的主角不是母后了嗎?「
「那都說到立儲了,主角當然是不可能是母后了,你是傻了嗎?「
八公主有點懵,但是遲遲聽到這裡之後,就越發的覺得好笑了,有些時候,有些人以為自己穩坐釣魚台,以為自己才是在隔岸觀火。
但其實,自己根本就是正在那池子裡面的魚,單單是這一把火,就已經是把自己燒的體無完膚了。
那老臣開口,「陛下明鑒,如今嫡子在側,還有什麼比二皇子殿下還要好的人選嗎?二皇子殿下,人品貴重,身份崇高,乃中宮嫡子,老臣以為,再沒有比二皇子殿下還要合適的人選了。「
皇后猛地一驚,手上的杯子差點都沒有拿住,怎麼回事?怎麼會說到二皇子的名字?
皇帝的眼神沉了沉,「哦?二皇子?「
老臣便說,「實乃老臣肺腑之言,還請陛下明鑒。「
這人到底是不是二皇子安排的,其實大家都不知道。
因為二皇子也是今天突然皇帝下了命令放出來的,所以即便是二皇子和皇后那邊的人也是有點猝不及防的。
但這個時候有了一個帶頭的人,那二皇子的人——當然了,不可能是那些最靠近權勢中心的人,因為這些人比較有腦子,也會清楚在這個時候就說什麼關於立儲的事兒是有多蠢,又有多危險。
但是他們只會以為,這個就是二皇子的一個機會——畢竟,今天是皇后的千秋,皇后最大,如果皇后的確是肯開口說句什麼的話,皇帝未必不會聽,這事兒或許真的就是有機會的。
所以,他們竟然真的就烏泱泱的跪了下來,「請陛下三思。「
其中一個人更是高呼,「二皇子殿下寬濟天下是萬民的表率,請陛下明鑒啊!「
皇帝感覺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只是一眨眼,就又回到了前段時間,是在朝堂之上,也是這麼多人跪了下來求他要寬容二皇子。
好似這天下已經不是他的,而是二皇子的了。
只要是關於二皇子的事兒,總是有這麼多人烏泱泱的跪下來,不知道是真的在求他三思,求他開恩,還是在威逼他。
而皇帝,最是不吃這個威逼了。
二皇子連忙站起來然後跪了下來,「父皇明鑒,父皇正是春秋鼎盛,兒臣覺得要議儲之事還為時尚早,雖然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大臣想要推舉兒臣位主東宮,但兒臣自知愚笨,總歸是沒有這個福分和能力即刻入主東宮的。只是只要是能有一點機會為父皇排憂解難,為父皇多少分擔一點,這也就是兒臣所求了。「
其實二皇子的反應已經是很快了,他說的這個話也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甚至如果皇帝不那麼生氣的話,或許這個話在皇帝這裡還十分的加分。
但是,這個時候,又匆匆走進來一個人,遲遲一看,竟然是剛才離開的曹汀愈,卻也不知道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他誰也沒有看,只是很快的就走到了皇帝的身邊,然後低頭說,「回陛下,奴才有話要回。「
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是都督吩咐奴才前來回話的,都督如今還有要事在身一時走不得。「
遲遲的身子微微往前傾,她清楚,曹汀愈不會無緣無故的來,而他既然是選擇了在皇帝跟前開口,肯定就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了,甚至這一步肯定也是準備了許久的。
她心跳的很快,彷彿即刻就要跳出來了。
她緊張的期待著,一眼不錯的看著曹汀愈,就等著他說出什麼來。
皇帝鬆了一口氣,似乎是從二皇子那邊的事裡面抽身出來,然後甩了一下袖袍,「你說。「
曹汀愈猶豫了一下,然後又扭頭看了看後面的人。
遲遲隔得還算有點路,於是也就是絲毫看不清,不知道曹汀愈扭頭看的人到底是誰。
而皇帝卻已經是看清楚了,曹汀愈看的,正就是二皇子。
他的眼神更冷,又冷哼一聲「說吧,沒什麼不能說的,你就照實說來,叫朕,也叫這些跪在這裡的大臣們好好聽聽,到底又是出了什麼事了。」
曹汀愈應了一聲,他還是跪著,深深的低著頭,肩膀端平,雖然是個太監,但是看去是那樣的周正,似乎是沒有人能摘出他的錯來。
「回陛下,都督查出二皇子府私設府兵。」
二皇子連忙就說,「府兵是人人都可豢養的,兒臣乃親王,府兵……」
「是,二皇子是可私設府兵,可二皇子府的府兵卻比登記在冊的超出三倍之多,還請陛下明察。」曹汀愈掏出了一本名錄,直接就遞到了皇帝跟前去了。
遲遲的笑都要收不住了。
這是什麼天上掉下來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