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亡靈（2）
彩暉將藍爵與紅蓮帶進了另一房間，房間中金鼎獸爐，香熏瑞腦，紫木雕床，一應俱全。
彩暉注意到二人驚訝的神色，自嘲的笑了笑，「可笑是吧？亡靈根本用不上這些。這隻不過是生前的記憶，照搬過來而已。自欺欺人了許久，今天終於徹底死心了。二位請坐。」
紅蓮並沒有坐下，只是替藍爵拉開了一把椅子，然後對彩暉說，「你兄弟二人的執念如此根深蒂固，再這樣下去，你們不久就會變成怨靈。到那時候，作為人類的思考喪失殆盡，只知道本能的廝殺。如果真到那一天，想必馬上就會有陰陽師或者賞金獵人來誅殺你們。」
彩暉一愣，神色上立刻驚恐起來，「變成怨靈？」
紅蓮站直了，說，「看看我如今的模樣，這就是怨靈時期形成的形態。如果作為怨靈被人類消滅，絕無超生的一天，只能萬劫不復，痛苦的徘徊，忘記自己的過去，也不會有未來。」
彩暉仔細打量著紅蓮，尤其注意到了紅蓮那金色的眸子與利齒，問道，「這麼說，閣下也是亡靈？而且還是怨靈？」
紅蓮應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作為陰陽師的亡靈式神存在，重塑了肉身，某種程度上來說，與人類無異。」
彩暉沉吟片刻，問道，「照你這麼說，亡靈的出路只有兩條，要麼轉世輪迴，重新開始，要麼成為陰陽師的式神，得以長存。除此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條。我說的可對？」
紅蓮點頭，「不錯。」
「可是……」彩暉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藍爵，不知如何開口，「陰陽師既然是人類，總會有一天……」
藍爵哈哈一笑，接過話頭，說，「你想問，陰陽師作為人類，總會有死掉的一天，那時候作為亡靈式神會怎樣，是不是？」
彩暉臉色一變，「抱歉，問了這麼失禮的話。」
藍爵毫不介意的擺擺手，「不用介意。陰陽師作為亡靈的歸宿之一，自然要解決好這問題。」
解開衣服前襟，露出左邊鎖骨處一朵火紅色的蓮花印記，藍爵說，「這就是式神烙印，深入靈魂。我死之後，即使再度轉世，烙印猶在，亡靈式神依然可憑這個印記再次找到我。想要繼續作為式神也好，想要自由也好，可以自己選擇，陰陽師可以締結召喚契約，也可以解除。」
彩暉如釋重負，神色明朗起來，「那……不知閣下可願意收我兄弟二人做為式神？」
藍爵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紅蓮。
紅蓮哼了一聲，說，「先去問問你那兄弟願不願意吧。你們兄弟若是願意，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彩暉又朝二人欠身行了個禮，朝外間去了。
藍爵終於問，「紅蓮，你不吃醋么？」
紅蓮低頭看著藍爵，毫不介意的笑著說，「吃醋？該說我是放心才對。我早就勸你多收幾個式神，你這總是被人追殺來追殺去的倒霉鬼，萬一情況緊急，多幾個幫手總是好的。我雖已經練到武神境界，但畢竟只具備單一的火曜元素，遇上相剋的屬性，還是很被動。這個彩暉看起來知書達理，靈力也深厚，木屬性生命術很厲害，關鍵時刻可以救命。那個宵藍脾氣雖不好，但土元素破壞力極強，若他們兩個肯做你的式神，從此可以省心不少。」
「我不是說這個！」藍爵柳眉一挑。
「其他的我不擔心。上輩子你就是我的人，這輩子自然你也跑不掉。」紅蓮哈哈大笑。
沒過多久，彩暉和宵藍已經站在藍爵面前，與藍爵締結了式神契約。藍爵手臂上浮現出兩處契約烙印，分別映射在彩暉與宵藍的後頸處。
不知彩暉是如何說服宵藍，宵藍雖然神色上還有所不甘，但已經坦然接受了式神的身份。
摘下手腕上的墨晶手鐲，作為兩位新式神的容身之處，他們也沒有反對。
藍爵往寬大的椅背上一靠，對宵藍說，「剛才你那一招大地裂，好生霸氣啊。」
宵藍撇撇嘴，「這算什麼。若我願意，平地拔起雄峰峻岭，也不過眨眼之間。」
彩暉出聲訓斥，「宵藍，在主人面前不得無禮。你且出去貫通一下式神能量，我這邊還有事要商量。」
彩暉站起來，對紅蓮說，「宵藍年幼不懂事，而且性情暴躁，怕是難以駕馭剛剛獲得的式神能量，望紅蓮大人多多賜教。」
紅蓮對於彩暉文縐縐的說話方式，頗有些無力應對，擺擺手表示不客氣，然後領著宵藍出去了。
屋內留下彩暉和藍爵二人。
彩暉皺起眉頭，說，「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藍爵看著彩暉滿面愁容，心中奇怪，「說來聽聽。」
彩暉在藍爵對面坐下，「我與宵藍，本是一個小國的皇子。國內發生了叛亂，父皇與大臣都被叛軍殺死，只有我與宵藍逃了出來。逃到這森林之後，饑寒交迫，昏迷過去之後再醒來，已經是這副模樣。」
「所以，你們連自己到底是不是死了都不知道？」藍爵托著下巴，眨巴著眼睛，看著愁眉不展的彩暉。
彩暉點點頭，「世事滄桑，亡靈遊盪的時日更是不知盡頭。或許過了幾百年，或者幾千年，甚至更久，我連自己究竟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更談何計算時日。我們醒來后，在這一片遊盪，可是發現這附近野獸眾多，而且極其兇悍，就連植物都有極強的攻擊性。宵藍年幼，我怕出什麼意外，所以找了這個山洞棲身。算來，在這山洞裡的日子也將近十年了。這十年裡，我們自然心繫故國，對叛軍更是恨之入骨。剛才聽紅蓮大人提到怨靈，我方才明白，近來體內有股躁氣流竄，想必正是怨氣日益濃厚所致。而且恐怕這怨氣，從我二人自叛軍手下逃出來那日，就已經開始醞釀。我尚可克制，宵藍已經暴躁如斯，恐怕這樣下去，他真的會變成怨靈。」
藍爵點點頭，「嗯，你說的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現在，你們已經受到式神封印的制約，怨氣會被壓制。但是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還是得要重新修鍊出肉身，重新恢復人類的情感。這一點，有紅蓮會幫你們，還有人會和你們一起重塑肉身。」
將魔杖放到桌上，藍爵說，「墨爾索，看來你有伴兒了。你們兩個王子殿下，好好交流一下心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