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四、桃花流水鱖魚肥
林朝歌完全不知外界風雲欲來,每日摘花釀酒換酒錢,學那唐寅大人,桃花山裡桃花庄,桃花林中桃花溪。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改動了一大下,別罵/要臉】
春日細雨綿綿,群山林響沙沙,半腰間山霧朦朧,彼時撐著一把雨天色梅花畫油紙傘立在一處衣冠冢前。邊上是灑落一地的黃色銅紙與未燃盡邊燃濕的白燭,還有一壺開啟的桃花酒,正散發著悠悠清香。
青石墓碑上放了一枝帶雨桃花,其色艷艷,灼灼人眼。
「當年我的為先天不足,若是想活命只得強行換心,手術的成功機率為十分之二。」瀟玉子訴說著往事的時候總是在平靜不過,就跟說著一件與他無關緊要之事。
「茶生甘願同我換心,即使是那卑微的十分之二,奇迹最後出現了,可他卻沒有親眼看見的那日,你說這是不是很殘忍,而我也陷入昏迷倆年之久,要將養了一年之久身體才堪堪比之常人。」每年的今日便是茶生的忌日,除了這天外他平日都鮮少踏進這處半步。
否則總會聯想到他是因為別人的犧牲才得已繼續苟且偷生的活下去。心中既存了感激又帶了愧疚之意,以至於他越發難以面對。
「茶葛是在一年前找到茶生留下的線索,從而找到這處,可那時我並未完全清醒過來,只是給我留了一封信,接下來去了哪裡不可知,許是重新回了長安護你或是一直沒有離開過桃花山邊緣,亦或是死了。」說到這,瀟玉子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也是在信中得知林朝歌為他生有一子,從而爆發了強大的求生欲。
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就跟九曲環一樣,一環接一扣,靜待獵物掉入陷阱之中。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眼下與當前。
而他會因感激茶生所作的一切,更好的生活下去,擁抱獨屬於他的幸福。
林朝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扔開了遮雨的油紙傘,任由雨絲飄零濕衣襟,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將臉深埋進去,無聲的安慰他。
雨霧飄落青絲蘸白雪,來路生雲煙。風急桃花也似愁,點點飛紅雨。
桃花山的桃花開得艷艷其灼。百葉雙桃晚更紅,窺窗映竹見玲瓏。
林朝歌身子在藥酒葯膳葯食的三重調理下漸好,就是瞧一眼外表依舊嬌嬌弱弱的,真成了看起來弱柳扶風的林妹妹一般無二???
誰知內里住了個扣腳打鼾的糙大漢。
「桃花流水鱖魚肥,今晚上我們不如吃鱖魚可美。」
「花魂釀就桃花酒,君識花香皆有緣,不如今夜小斟幾杯桃花酒如何。」瀟玉子與王溪楓間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不時茬倆口火藥來。
林朝歌最初倒是聽的可樂呵的,就是隨著他們每次一開口就會將她好不容易引來願者上鉤的小銀魚嚇跑,一次倆次倒好,可這他媽/的都已經七八次了。
她懷疑自己的耐性那是與日增加,就是最近想打人的次數越發增多,她怕自己哪日真的忍不住開始來個家暴。
「林言/小言言/今晚上是/吃鱖魚/還是飲桃花酒。」倆方火力已經燒向了無辜的可憐路人。
「一起一起,我都可以,桃花魚配桃花酒正好。」弱小可憐林默默的縮了縮腦袋,不願搭進這修鍊場中,否則還不知道要沒完沒了到什麼時候。
「如果我們一定要你選擇其中一個呢,你是選我還是選他。」牙根輕咬帶著威脅之意。
「小言言還是莫要貪心為好,鱖魚與桃花酒不可兼得。」雖是詢問句,可聽在林朝歌耳畔邊就成了徹徹底底的送命題。
「.。」林朝歌深刻覺得此刻擺在她面前的就是現代版,女朋友和老媽同時掉水裡了,你救誰。不過她知道無論救誰都會得罪另外一個,所以她選擇不救,可那下場說不定還能換得個混合雙打的大禮包。
她覺得頭禿,還有她在桃花庄同倆個狗男人相處久了,她其實從骨子裡發現,她才是個男的。而對面倆個就是嚶嚶嚶,每日試圖爭寵的美人姨娘,誰都打算為當誰才是正宮而在她面前明裡暗裡相互死。
「我可以不選嘛。」弱弱的帶著委屈。
「不行,一定要選一個。」
「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又是一次異口同聲,默契得她簡直想拍手交好,他們倆個狗男人不去唱相聲真是可惜了。
林朝歌看著倆個對她怒目而視的男人,再一次弱小的縮了縮肩膀/嚶嚶嚶QAQ/。
小孩子才做選擇,她是大人都要。
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山桃紅花滿上頭,夾岸桃花蘸水開。
三人相處的日子中就好似回到了當年一樣。就是唯一有一點不好的就是不能在隨心所欲看小黃本本了,就連藏起來都需格外小心,林朝歌每一次偷偷摸摸的翻開一頁就跟做賊來得心虛,生怕他們又突然從哪個旮旮旯旯的角落裡頭冒出來嚇得她心驚膽顫。
久了就連看小本本的興緻都淡了,只能再一次撿起八股文與雅人四集死啃。
今日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清風拂面靜水波,暖陽斜斜。山泉散漫繞階流,萬樹桃花映小樓。
三人帶著魚竿與竹筐來到了桃花林深處一處小溪垂釣,可惜魚還沒掉上來個小蝦米,旁邊倆個男人就差要
打起來了,夾在正中間的林朝歌頭一次覺得她自己裡外不是人。
「桃花酒配桃花魚豈不美,不過你們要是在繼續吵,說不定等天黑我們都釣不進半條魚。」釣魚本是用以修心的閒情逸緻,結果被他們這麼一打擾,還修個媽/的閒情逸緻,不如直接去買現成的還方便。
「怎麼釣不到半條魚,爺早就嫌棄這破魚竿了,是男人就應該堂堂正正的下水抓魚。」王溪楓一脫掉鞋子,捲起褲角,擼起袖子就要下水,甚至是還挑釁的掃了眼娘們唧唧的瀟玉子。
一旁的瀟玉子也不甘示弱,撩褲下水;「小言言你就等著,看夫君給你抓個大魚。」
「滾,那是爺娘子,你亂叫什麼。」
「哼,那也是我娘子。」
「.。.」正在岸上看著倆個男人在鬥嘴的林朝歌默默撿起小竹筐,走到了上游,在懶得看倆個幼稚到死的男人。
她現在一度懷疑她不是多了倆個相公,而是多了倆個兒子,還是狗兒子。
晚間桃花酒配桃花魚肥,還有一大堆桃花魚做出的美食,油炸小桃花魚,桃花魚湯,桃花魚羹,桃花魚肉片,桃花魚肉小丸子還有清蒸桃花與紅燒桃花魚。吃得林朝歌連晚上做夢都是桃花魚的香味。
三人沒有分房而睡,睡的都是同一間大床,幸虧床鋪夠,即使是五個人都可以滾。
夜裡,林朝歌再一次做起了夢。
夢中是桃杏梨紛紛的長安,荒廢的一場冷宮中一株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
她穿著一件在普通不過的青衫對領襦裙,梳了個流仙鬢,斜插著一隻雙蝶白玉流蘇簪。行走在巍峨莊嚴的紫禁城中,邊上走動的人皆是行事匆匆匆而過,路過她時就跟沒有看見她一眼,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宛如在透明不過的空氣。
林朝歌方才放寬心,跟隨著記憶往清水殿而去,即是夢,不如順其自然,可是她今次又是因何入夢,心底那點狐疑之色漸濃。
宮中到處掛滿了白幕白綢白花,亦連燈籠都換上了奠字白燈籠,宮人穿得衣服顏色不再是鮮艷張揚,而是在素凈不過的滾蛋,亦連頭上有些都別了一朵小小白花,素凈得就像是一座大型的寺廟而非濃妝艷抹的紫禁城。
林朝歌不知道宮中到底死了誰才會導致弄得如此莊重,不過皆與她無關,畢竟現在所見所聞的一切對她而言皆是夢。等走到清水殿的時候只看見宮殿門口烏烏泱泱跪了一群帶著烏紗帽的腦袋,還有月門掛著燈籠,以及裡邊傳說來斷斷續續的哭聲。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原來這是她假死的那時。
就是現在不知是進行到了第幾天。
正欲心虛的飄走,原先緊閉的黃梨木雕花木門突然從內打開,隨即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夜白了全頭的白清行。
臉色蒼白透著清白之色,倆頰眼窩凹陷失了往日神彩,就跟失去了所有生機的垂暮老人一樣。只不過那對眼盯著人看時凌厲狠辣,令人捉摸不透。
見到這一幕時的林朝歌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種報復的快慰感,可心底深處又不自覺的湧出難以自持的鈍痛感。就像有人拿著把小刀在對她行片割之行,或是割骨之肉。難受得想張開嘴狠狠的吐出世間最惡毒的話,可那話臨到嘴巴才發現自己卻是如何都開不了口,甚至還下意識的扭動不去看他現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