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名額之變
木靈城獵人商會主閣之上
「這獸潮,無視北境諸多葯田林場,直奔黑蛇城方向,顯然是有人想動那火袍樹林場,敵方來勢洶洶,我木靈城可不敢捋其虎鬚。」主閣之上,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者道,其下有著不少大族之人,皆是臉色凝重,窸窣交流,如臨大敵。
這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獵人商會的會長,舒勒。
孔師腳步匆匆的走進主閣,渾濁的雙目此刻有些凝重,手中捏著信書,走進主閣后,便開始大聲宣報:
「悲雲城剛與一股獸潮分流相遇,悲雲城追擊,卻是阻攔不及,那股獸潮如今已是向我木靈城方向而來,據悲雲城的情報所說,這股獸潮保持著狂暴的狀態,約莫四百頭,行速極快,借著沖勢,即便是五級背甲者也是難敵一頭。」
大族們聞言面面相覷,四百頭堪比五級背甲域的蹄獸?眾人目露駭然間,一種渺小感湧上心頭,今日站在這裡有十六名家主,無一例外是這木靈城最核心精銳的力量,他們的實力強大,無一例外都是雙域,但沒人能相信攔得住這些妖獸,何況那些蹄獸只想跑,目的在黑蛇城,誰攔得住?
張家家主張賀遲疑道:「會長,不是我等怯戰,而實在是我們蚍蜉撼樹啊,即便我等出動人手,只怕結果和悲雲城也一樣。」
張賀言罷,便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會長,還不如保存實力,暫時先將那股蹄獸放過去。」
舒勒皺眉,喝道:「難道爾等還想不戰而降嗎?」說著,他便是冷哼一聲,手中捏著一份信書,拋向其下眾人。
羅家家主羅雄拾起,手撫著那紙上的宗室印章,讀了下去,只看了一眼,他便驚叫了起來:「什麼?抵擋住獸潮?!」
「未完成全部處死?」
大族眾人聞言皆是縮了縮頭,如聽天方夜譚般難以置信。
舒勒目光淡漠的道:「這季燾,向來只會空口白話,處死那麼多領主與大族嗎?爾等不必驚慌,他若是真敢這麼做,整個西府就亂了,損失可比黑蛇城的那些火袍樹多多了,此等乃是威脅罷了。」
他接著道:「但我等也不敢毫無作為。」
「唐震何在?」舒勒喝道,他從剛剛便是發現,主閣之中雖然摩肩擦踵,但唯獨缺了那最該出現的一位。
「會長,唐家主似有病在身,今日未至。」有大族之人小心稟告。
舒勒聞言,目光之中升起一絲怒氣,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唐家,平日里給那麼資源,現如今倒好,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他目光微眯,他自然知道,這唐震是在和自己賭氣。
輕嘆一聲,老會長面露無奈,罷了罷了,一個靈級名額而已,還能讓他唐家一步登天么?
舒勒道:「讓他帶上族中之人,整備后一同出城獵殺蹄獸!至於那邊家小子的靈級名額與那武技,則再作分配。」
那些大族彼此相視,倒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那可是關乎一門武技,唐震所為,這些大族們倒是很能理解。
唯有兩人目色變換。
孔師輕嘆,張了張嘴,沒說什麼。
倒是那道立於角落處的人影,有些憤懣。
石家,石僑。
石僑硬著頭皮,朝著舒勒道:「會長,這名額已然木已成舟,如此反覆,只怕不妥吧?」
主閣頓時便寂靜了下來,不少大族之人目光玩味的投向舒勒與石僑。
舒勒坐於主坐之上,目光一凜:「大敵當前,沒有唐家,我木靈城如何完成宗室囑託?」老人反問道:「還是說,你石家有如此信心?」
眾多審視的目光盯來,石僑無奈的將頭垂了下去。
……
嗤嗤。
絲絲縷縷的域力如游針般湧進脈口一角,不一會兒,青岩的額頭便是湧出了冷汗。
「呃啊啊!」
他發出痛苦的嘶吼,心頭的專註力瞬間被生命本能收回…哪怕是吃念石,也沒讓他遭過如此巨大的痛苦,觸碰靈脈,手動建立一個血室,這種事情,對毫無準備的青岩來說,難度太大了。
手中一滯,那角脈口正悄悄復原。
不,不行,不能前功盡棄!
青岩目泛血光,將掙扎而變形的動作硬生生的拉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再度將專註建立起來,臉色時而蒼白時而通紅。
而可瞧見,青岩冷汗淋漓的身上,那胸腔之下的靈脈尾端之處,一根域力棉針在皮膚下呈透亮之色,光芒所聚集之處,便是三個脈口的最上一處,那處脈口已與旁邊兩處脈口連接,正呈現一處血室的雛形。
成功,就在眼前。
時間,十分鐘十分鐘的流逝,青岩壓抑顫抖的軀體上,冷汗幹了又起,起了又干,石床濕了大片。
咔嚓!
青岩眼中湧起狂喜之色,靈脈尾端處,一枚光點發出細微的粉碎聲,他感覺到,周圍涌動的靈氣洶湧著從血室瘋狂湧進了他的身體。
血室,建立完成。
成了!這第一步,他竟然真的成了!
砰。
身體無力的墜在石床上,胸膛如風箱般鼓動,床單已經被打濕了大半,他宛如從水中撈出來一般,他疲憊的仰躺著,連握掌的力氣也沒了,目光十分渙散,卻有著一份欣慰與滿足。
這次的冒險,他的堅持,是正確的,這鍛體武技的第一步,已經跨了過去。
夜,才銀盤初上,野狼初嚎,而青岩,已經因為生命力的透支而沉沉睡去了,另一間房間之中,感受著靈氣的躁動,邊隕微微疑惑,目光從那書籍之上移開,飄向了青岩的那個方向。
「是在突破么?」邊隕有些疑惑道,旋即起身,走向青岩的房間。
吱呀。
輕輕打開門,目光掠向石床之上,老人瞧見了青岩蜷縮的身體,只一掃,老目便顫抖了起來,某種東西堵住了他的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后,邊隕緩緩的從青岩房門之中走出,老目一片森寒,眼底點點寒星亮起,除了對孫子的心痛,也像是做出了某種堅定的決定。
……
待得青岩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後了,北境的原野上呼嘯著陰沉的疾風,從窗外看去,天空烏雲密布,這是要下雨了。
青岩默默下床,昏沉的意志微微清醒,手掌撓著雜亂的頭髮,片刻后,便是感覺到了不對。
靈覺域,七級了!
經過昨天那場洗禮,這靈覺域,竟是不知不覺間的突破了。
青岩目光一愣,這是?
他一個星期之前才突破的六級啊,怎麼可能這麼快?
雖然極為驚喜,但青岩心頭的疑惑沒有消除,給靈脈動個外科手術並不會促使升級,真正讓自己升級的恐怕是那間血室帶來的異變,當時成功建立自己的血室時,青岩能察覺到,靈氣湧進體的速度,當真是堪稱瘋狂。
那麼異變的原因在哪呢。
建立血室的步驟青岩完全是按照竹片上的進行,也許是這功法到一定程度后便會吸引靈氣吧,想起昨日靈氣湧進身體中的瘋狂,那是自己二十四個脈口遠遠沒有的效率,是了,也只有這個解釋了…但是如此說來,這四級武技,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仔細打量著手中微微泛紅的竹片,青岩總覺得這血域引遠沒有那麼簡單,正思索著,院落外窸窣之聲響起,將青岩得思緒打斷,只見一名中年人走進了院落,徑直來到了青岩的卧室。
中年人身材中等,走路間卻略顯勁風,而吸引人目光的是他的左臉,那裡如黑炭一般,滿是燒傷后的死皮,對稱著右臉的平平無奇,他顯然經歷過一場大難,也因此臉龐變得十分醜陋,不過看那樣子,仍是極為豪爽,「小子,總算醒了。」石僑爽朗一笑,粗糙的大手砰的一聲便是用力拍在了青岩肩膀,「睡了這麼久,出來活動活動。」
青岩嘴角痛苦的咧了咧嘴,露出了怯色,「石叔,我剛剛醒來,身上修鍊武技的傷還沒好呢。」
石僑聞言,目光一閃,旋即臉色有些暗沉,「還武技呢。」石僑冷哼一聲,剛欲出口,石僑一愕,目露駭然,道:「等等等等…你小子,七級了?」
石僑目光滿是不可思議,這小子怎麼回事,坐飛行妖獸也沒那麼快啊,七級,木靈城同齡人里,又有多少七級?石僑深深呼吸一口空氣,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曉的,以青岩灰色的靈脈,無疑他現在擁有的實力,實在是太難得了。
青岩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驚喜過後,石僑目光複雜,也不調笑這個小侄子,他盯著青岩,那漆黑的左臉無法看清什麼表情,但那平平無奇的右臉,卻是少有的認真道:「你可知就在剛剛,北境發生了什麼事?」
青岩目光一滯,摸不著頭腦,微微搖頭。
石僑嘆息,便是一五一十的將所知的蹄獸之事與那唐家對靈級的虎視眈眈說了一遍。
青岩默默聽完,表情如天空中的烏雲一般,極為的陰沉,他不關心什麼獸潮,那不是他該關心的事,這種天塌下來的事自然會有那群個子高的人頂著。
但是靈級?武技?
眼底精光閃爍而過,本來無所謂的靈級,如今成了他未來突破背甲域的救命稻草,這武技分量的沉重已經發生了質變,如今這些人賊心竟不死,要奪走他這麼多年來唯一出現過的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