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梵音笛01
「我們恐怕已經晚了!」
土地彷彿想起什麼似的,恍然大悟,「這下糟了!老朽臨走之前忘了給那土地廟設下結界……」
琵琶蝦未曾聽他說完,早已火急火燎地飛走了。
他駕著雲,一直貼著山川飛行,這樣的地方狼妖更加容易出沒,憑著對道一氣息敏銳的感知,漸漸落在了一條山路上。
琵琶蝦還記得這條山路,是通往白茅村去的,此時荒無人煙。
然而他卻再在這樣荒無人煙的路上,感知到了一絲半縷道一的血氣。
「奇怪了……在哪兒?」
身後響起嘩啦啦的車輪聲,琵琶蝦循聲看去,便看見一輛錦繡流蘇的馬車遠遠地從山路那一頭駛了過來。
馬車上只坐著兩個姑娘家當車夫。
「停下。」
他冷冷地看著那輛馬車,眼神極度不善。
一陣莫名其妙的大風猛地刮起來,甚至將馬車掀得微微後退,竹月和竹雪只得拉住馬匹慢慢停下來。
馬車裡立即傳來一道聲音,「為何停下來。」
少蘭若掀開帘子,便看到一個面色陰鷙的藍袍少年站在馬車前。
「把東西交出來!」他當頭喝道。
不知怎的,少蘭若心頭一驚,瞪大眼睛向後縮了縮,「你是何人,青天白日的敢在此處攔截馬車……」
琵琶蝦沒有聽她多廢話,飛身而起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竹月和竹雪被撞下了馬車,大叫一聲摔在地上。
「你你……你……」
少蘭若驚恐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蘭若姑娘……」
「蘭若姑娘!」
琵琶蝦抬手掐了一道仙訣,便將血晶從她身上浮了出來。
他面上的厲色更甚,掐住少蘭若的脖子隱隱迸發出殺意,「你是凡人?!說!你從哪裡得到這東西的!」
「不說我就讓你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一想到道一就要被那群狼妖拿去祭奠血陣,他就想殺了所有與這件事有關的凡人。
「我……我不知道……」少蘭若明白了他不是一般的凡人,也開始隱隱有些害怕了,畢竟不是每一個神仙都像道一那麼笨的。
琵琶蝦冷笑一聲,未等她說出接下來的話,便已一掌捏碎了她的魂魄。
只見空中散過一縷青煙,方才還能開口說話的女子化作了虛無,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竹月和竹雪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鬼啊……」
「有鬼啊!」
然而兩人沒走幾步,也被琵琶蝦一掌震碎了魂魄,灰飛煙滅了。
他連下下地獄的機會都不想給這些凡人。
「道一,撐住了,等著我。」
琵琶蝦拿起血晶,繼續向前飛去。
……
九重天上皚皚白雲,一道乘風而起的雪白背影站在雲端之上,看著下方地界。
幾個守在一旁的仙娥仙童們皆是默默無聲,他們看不懂這位新誕生的神尊為何一直站在這裡,更是摸不清他的脾性子。
「和風神尊,您……」
一位小仙童輕聲道:「你為何不親自下去看看呢?」
「近日下界頻發大禍,有妖魔為禍人間,娑婆幻境更是被強行打開,若是您能下去助他們一臂之力的話……」
不料他話未說完,和風已先嘆了一口氣。
「不是不助。」
和風語重心長道:「而是……無力可助啊。」
圍繞在他身旁的小仙童們皆是默默無言,既然連新化生的神尊都這麼說了,那麼他們這些人也就更加幫不上什麼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
「只看看這禍起之緣故如何平息罷了……」
娑婆幻境中黃沙漫天,狴蒼在風沙中高一腳低一腳地向前行進,不知道多少天未曾合眼了。
「烏鱧……」
他要找到烏鱧,可是驟起的黃沙讓他迷了方向。
除了無盡的黃沙以外,風沙還有不斷出現的幻象,那幻象極其真實,宛如心魔一般緊緊跟隨在狴蒼身後。
這樣詭異的景象很少在人間出現。
難道這娑婆幻境要開始崩塌了不成……究竟誰有那個力量毀掉一整個小世界呢?
終於,狴蒼走到一處小沙丘上停下來。
他渾身布滿泥沙,嘴唇乾裂,再這樣下去,怕是沒有找到烏鱧自己便要先死在這裡了。
「呼呼……」
生硬的沙子刮在狴蒼身上,一點點帶走他的生氣。
遠處一角綠綢綢的顏色忽然晃了一下,狴蒼慢慢地站起,朝那一角綠綢布走過去。他抓起那一角綢布,猛地將沙子扒開來。
烏鱧的臉便露了出來。
她不知被風沙掩埋了多久,身旁還躺著那幾個綁走她的凡人。
大概是和他一樣遇上了風沙,沒走遠就被困在這裡了,所以才會和烏鱧一起倒在了黃沙里……
狴蒼欣喜若狂,「傻魚……傻魚你醒醒……」
「傻魚,你醒醒啊……」
他輕輕拍打著她的臉,將烏鱧從沙子里拖出來。
確定這不是黃沙里的幻象后,狴蒼帶著她躲在了沙丘之後,等待烏鱧轉醒過來。
他擦去她身上的黃沙,慢慢地卻從她臉上擦下了幾塊魚鱗……
「怎麼……怎麼會這樣……」
狴蒼吃驚地頓住手,方才看到烏鱧面上布滿了剝落的魚鱗。
魚鱗剝落便代表著靈力的枯竭,也就是仙人們常說的羽化湮滅。
但這只是開始。
「怎麼會這樣……」狴蒼小心翼翼地觸碰烏鱧的臉,眼中充斥著不可置信。
就在他驚慌不定時,烏鱧慢慢地睜開了眼。
模糊的視線里漸漸顯露出一道人影,怔了一會兒,她才看清了狴蒼的臉,一下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他,「殿下……」
她聲音顫抖,彷彿久別重生后再見到他一般。
狴蒼被她一撲,反應過來,繼續拍了拍烏鱧身上的黃沙,說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語氣雖然安慰著她,但臉色卻是凝重無比。
烏鱧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她抬眼看他,用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黃沙。
「你臉髒了……你怎麼了,殿下?」
看著她一無所知的模樣,狴蒼心中越發沉痛,他攤開掌心,將從她身上剝落的魚鱗呈現在她眼前,叫了一聲,「傻魚……」
烏鱧的視線觸碰到他掌心上的魚鱗,眼眸閃了閃,卻並沒有什麼驚訝的。
「掉了……掉了幾塊魚鱗而已。」她裝作毫不在意地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
狴蒼注意到她波瀾不驚的神色,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耳畔皆是漫漫黃沙,烏鱧並未出聲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又問她,面色由沉重轉向哀痛。
烏鱧囁嚅道:「我以為……我以為這不是什麼大事的……」
「你這條傻魚。」狴蒼猛地抱緊她,大罵道。
沙丘上寂靜而荒涼,呼呼的風聲不停地吹在二人身上,仿若一曲哀然的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