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皇廷辨功過4
「其他人兒臣不知,但有一人兒臣能夠確定,那人便是…京兆尹嚴為光,」劉成移開目光,最終看向跪在他不遠處得嚴為光。
這句話落下,除一人外所有人長長鬆了口氣,在對劉成痛恨之餘內心中竟然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絲感激,感激二殿下以德報怨,沒有攜私冤枉好人。
唯獨一人在這簡單一句話下差點直接崩潰。
劉成沒來崇德殿之前,嚴為光就被眾位大人口誅筆伐,跪在大殿中央就像死豬一樣大氣不敢喘,若不是趙忠替他說了幾句好話,他早已身首異處。
此刻在劉成充滿森冷殺機的話語下,他瞬間癱成一堆,一頭撞在地板上,嘴唇顫抖喉嚨咕嚕嚕滾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身下流出一灘水跡。
「二殿下勿要冤枉好人,當時洛陽城中混亂,嚴大人能及時整頓兵馬將那些反賊趕走乃是有功之人,豈會與反賊扯上關係,」正在這時一個溫和聲音響起。
劉成抬頭看去,卻是站在靈帝右方的趙忠,趙忠臉上帶著慣有的平淡好像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可說出的話語卻明顯偏向嚴為光。
看到這裡,劉成腦海中瞬間閃現出許多畫面,心中以然明悟,「怪不得,怪不得膽小如鼠的嚴為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反賊劫掠之時遲到了整整半個時辰,這種找死的行為借他十個膽子都做不出來,原來是身後有人撐腰,可這麼做對趙忠有什麼好處,難道是……」
「好深的心機,好狠的手段,他定是知曉我帶人去了福祿區,這才想借反賊之手將我除掉,就算在戰亂中我僥倖不死,事後群臣的怒火也能將我淹沒,更是為了一己之私毫不猶豫犧牲數十個官員,」
想到這裡,劉成怒了,不為別的,只為這趙太監心胸太過狹窄,當年一個五歲孩童的話語居然讓他記恨到現在,隱忍到現在,簡直是豈有此理!
同時他也愣了下,因為趙忠旁邊居然站著封?,這大太監不是黃巾賊的內應嗎,早應該被斬了才對,怎麼此刻好似沒事人一樣站在靈帝身邊?
不過此時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劉成壓抑住怒氣,冷冷盯著趙忠,「你一個閹人,在這朝堂之上豈有你說話的資格?莫要因為父皇的恩典失了自家本分。」言語凌厲極盡諷刺,說的朝堂上所有大臣倒吸一口冷氣。
「你……」
瞬間,趙忠臉都綠了,縱然他心機如海深也經不住當著無數人面被叫做閹人,以他如今的權威,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見了咱家哪個不是陪著笑臉,唯獨這小兒屢屢相辱,不殺他,咱家誓不為人。
「皇上恕罪!奴婢只是不忍見忠良蒙冤,絕非存心僭越,」隨即一臉惶恐向靈帝跪倒,可眼中的殺機如同噴涌的火山再也無法抑制,只是他低著頭,靈帝無法看到,也無法知道,因為在靈帝心目中,趙忠是一位慈祥溫和的忠臣。
氣急的不只是趙忠,就連張讓等十常侍具是面色陰沉,這是指桑罵槐啊,早聽趙公說這小兒狂妄,卻萬萬沒想到狂妄到這種程度,當眾掃我等臉面。
同時,靈帝一拍龍案,氣的臉色發白,他是真的怒了,十常侍是他最親近之人,也是最懂他之人,身為帝王,註定要一生孤獨,如果不是十常侍想方設法讓他開心為他解憂,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支撐到今天,可就是這樣一心為孤的忠臣卻總是被人詆毀。「大膽!依孤看來,真正恃寵而驕的是你這忤逆子,」
「侍衛何在!將這忤逆子拖出去棒打五十!」靈帝越想越生氣,腦子一熱立刻下令道,可話音出口就後悔了,這五十棒打下去非得要了欣兒的命,可惜,話以出口無法收回,只能心中焦急。
正在這時,群臣中走出三人,齊齊跪地,「皇上息怒!」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蔡邕、朱雋以及皇甫嵩。
蔡邕疑惑看了兩人一眼,不明白他們為何替二殿下求情,可現在也沒時間想這些,他誠懇說道:「皇上息怒,二殿下年幼言語衝撞了皇上,請皇上從輕發落,」
他說的是衝撞皇上而非十常侍,從這點可以看出,他顯然與十常侍不對眼。
「望皇上從輕發落。」蔡邕海印落下,朱雋與皇甫嵩齊齊說道
同一時間,十常侍盡然一同跪下為劉成求情,這讓許多人大跌眼鏡,可更多人知道,這就是十常侍的高明之處,他們如同靈帝的蛔蟲一樣,靈帝想什麼他們都心知肚明,所作之事無一不討好靈帝,這樣的臣子,哪個帝王會不寵信。
靈帝沉吟了下,這才順台階而下,「既然眾卿家替你求情,這事孤便不再追究,不過你泄露軍機乃是不爭的事實,儘管無意為之,然法令如山,豈能徇私。」
聽了這些話,群臣再次沉默,到了現在,他們要是再不明白皇上的心思,那這輩子算是白活了,這是要找替罪羊啊,想到這裡,所有人看向倒霉蛋嚴為光。
一直心中忐忑的劉成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無奈嘆息,看來在靈帝心中,自己這個兒子不一定比十常侍重要,他剛才看似魯莽,其實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趙忠估摸著已經變態,鐵了心要殺自己,兩人的讎隙不可能化開,而十常侍之間沆瀣一氣包成一團,立場已經分明,既然如此,還不如將這種仇怨擺在明面上,如果日後趙忠等人在在靈帝面前進讒言,靈帝會本能想到他們與我有仇怨,所以他們所說之話靈帝必定會半信半疑,對日後發展有不少好處。
「父皇,兒臣冤枉,雖然兒臣將將唐周暴露在鬧市,但普通黃巾賊根本不識的他是何人,真正泄露軍機的乃是嚴為光,兒臣當日得知事情緊急,又明白羽林軍虎賁軍要守護皇宮,其他軍隊又都在城外校場,短時間內難以調動,於是便去找嚴為光,將事情原委告知他,希望他在寺中大人動手之時調動備守軍維持城內治安,結果他卻將原定時間足足拖延了半個時辰,這才造成眾位大人府邸慘遭掠奪,這件事京兆尹眾多門牙都可作證。」
「若這嚴為光不是反賊內因,他為何在亂賊劫掠完畢后才趕到,所以,兒臣所犯之罪不是泄露軍機,而是用人不當,兒臣自願領罪,」劉成很乾脆的認罪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殿下會出現在福祿區,」
「殿下奮不顧身與反賊拼殺,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嚴為光該千刀萬剮,請皇上將這反骨賊凌遲處死!」
聽了劉成一番話,原本對他口誅筆伐的大臣們立刻轉換嘴臉,槍口齊齊對準已經癱成一堆的嚴為光,各個雙眼噴火,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起分屍。
靈帝面色一冷,沉聲說道:「嚴為光,你可有話說,」
嚴為光張口結舌面紅耳赤,由於驚嚇過度他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既然你無話可說,廷尉何在,將他打入天牢嚴刑拷問,」見嚴為光默不作聲,靈帝目光凌厲,狠狠下令。
嚴為光全身顫抖,臉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動著,直到被兩個侍衛托著向外拉去時,突然大叫起來,「趙公救我……救我。」
趙忠面色不變,「速速將他拖下去,將他嘴封上,免得髒了皇上視聽,你這反賊咱家豈能容你,先前被你言語矇騙險些壞了皇上大事,實乃萬死難贖其罪,」
靈帝看向劉成說道:「嚴為光當首罪,然你同樣牽連其中,孤便罰你半年內不得踏出宮門,」隨即轉頭看向眾臣子,「此時就此了結,眾卿可有它事。」
「微臣有事請奏,」朱雋突然開口,「殿下乃是難得帥才,稍加鍛煉必能超越我等,更可為皇上穩固江山,此時正值黃巾動亂,何不讓殿下將功折罪,」
一旁的皇甫嵩沉默了下同樣開口道:「末將願輔佐殿下掃平反賊,」
兩人一同開口,所有人都驚訝萬分,這兩位的才能在場之人非常清楚,乃是漢朝數一數二的將領,就是這樣兩人居然對二殿下讚不絕口,甚至願意在危難之時挺身為其求情,以他們的臭脾氣確實不可思議,除非得到他們成心認可。
劉成心中疑惑,這兩人是何人,為何會平白幫我。他這三年從來沒有來過崇德殿,與各個大臣也很少接觸,自然不知他們是何人。
靈帝則有些欣慰,「兩位卿家因何有此一說,」
朱雋當即將三日前在宮門口見到的一幕說了一遍,臨了說道:「殿下如此年紀便掌握帶軍要領,日後成就絕對不可限量,」
聽完這些,劉成方才明白,原來當日這兩人也在場,看他們說話之時周圍文武百官反應都很大,不知道是何人,看上去分量挺重。
靈帝不由露出一絲笑容,畢竟被兩個油鹽不進食古不化的名將誇獎自己的兒子,他自然很開心,正要說話,一旁的趙忠目光一閃,搶先開口道:「皇上,殿下尚且年幼,如若早早上戰場出現意外可如何是好,不如再等幾年,殿下年歲稍長再外出領軍不遲,」
「趙中常說的是,兩位將軍都是不拘小節之人,豈能處處照料殿下周全,不若過幾年在歷練不遲,皇上也可安心。」張讓同樣輕聲說道。
兩人說完,靈帝連連點頭,還是他們知道孤的心思。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