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圍城(二)
見桓修矢口否認,武昌公主卻半點也沒有氣惱的樣子,反而欣然道:「原來如此,我說呢,怎麼會有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子偷入軍營,原來和夫君沒有半點關係。」
桓修心中有些發毛,卻還是嘴硬道:「公主明鑒,自是與在下無關的。」
武昌公主微微一笑,擊掌道:「把那個私入軍營的賤民拖出來,當著眾人的面,亂棍打死,也好叫我軍眾軍士都知道我軍軍紀嚴明,讓那些混進來打探消息的姦細也看看,這背主求榮的下場。」
桓修大急,踏前一步,舉手道:「你……!」
武昌公主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桓修心知此時不是和她翻臉的時候,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能將已經伸出去想要阻攔的手收了回來,轉頭道:「你又何必如此……」
那女子尚還著著寢衣,顯然是被武昌公主直接從軍帳中拖出來的,她髮髻散亂,面上猶有血痕,顯然是已經被公主整治過出過氣了,然即便如此,還能能清楚地看見她那姣好的曲線,以及欲語還休的一雙盈盈之眸。
周圍的士卒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卻是礙著公主和主帥,誰都不敢出聲,更是無人敢為她求情。
那女子原是以為自己死定了,但見昨夜還親昵憐愛自己的桓將軍就在面前,忙跪了下來,努力地抓住這最後的生機,哭泣著對他乞求道:「將軍,將軍救我……」
公主的侍從已經拿出了木棍,準備下手,武昌公主笑吟吟地望著桓修,且看他會作何反應。
出乎意料地,桓修雖是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女子,卻仍是冷冷地轉身道:「私入軍營自是死罪,公主殿下做的沒錯。」
武昌公主原是想要讓他開口求自己,好欠自己一個人情,卻沒料到他這般冷酷無情,竟是對這如花似玉的美眷沒有半點憐惜之情,甚至是半點猶豫都沒有,她先前的怒氣頓時小了一半,正待主動向自己的夫君賣好,放了這小蹄子,卻見眼前寒光一閃,她嚇了一跳,忙退了一步。
卻見桓修手中長劍尤在滴血,而那柔弱的女子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喉間中劍,咿咿呀呀地說不出話來,自是再無生路。
桓修收劍入鞘,冷冷地說道:「這般低賤之人,殺了就殺了,何必還勞師動眾的。」
沒人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然而,想來這割喉之痛,比起杖斃的痛楚,想來是要痛快許多,對於那個可憐如浮萍一般的女子,只怕也是種解脫吧。
武昌公主尷尬無比,望著自己的夫君,竟是覺得他無比地陌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半晌,她才故作驕傲地拊掌笑道:「夫君真是明理之人,然本公主既然來了,又怎能不與夫君同仇敵愾,故而自請與夫君共同進退,督戰我軍,還望夫君允准。」
桓修見她舟車勞頓的架勢便知道她定然是要賴著不走的,聞言便微曬道:「公主親臨,將士們自然是士氣百倍,如此便請公主先回中軍帳中休息。」
他自是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桓氏一族此時雖是還打著清君側的名號,表面是忠於皇室的,然兄長桓玄遲早是要將司馬家取而代之的,屆時自己自然就不必對這個所謂的公主客氣了,現在卻還是只能以禮相待才行。
這一場鬧劇實在是動靜太大,就連泉陵城上的萩娘等人也都發現了端倪。
雖是看不清來人的形貌,然那華麗的馬車實在是太過醒目,便是傻子都能猜到是武昌公主來了。
萩娘不由得笑著對寄奴說道:「這桓修可有苦頭吃了,武昌公主向來嬌蠻任性,胡攪蠻纏,只怕這幾天他都不能好好處理軍務,倒是我們的好機會呢。」
兩人自上次親吻后便都有些尷尬,寄奴固然是不敢再造次,萩娘卻也是故意避著他走,故而許久沒有這般一起巡視城防了,今日她這一笑,寄奴只覺得心中一暖,連日來的憂急和惶然都似不再重要了。
他踏前一步,靠近她身邊,還沒開口,便見萩娘如受驚的小鹿一般退開好幾步,瞪大眼睛說道:「你幹嘛,大白天的。」
寄奴大急,忙連連擺手,紅著臉解釋道:「不不,我只是想問問你,可有什麼好主意沒有,萩姐姐,你別誤會我……」
萩娘見自己明顯是反應過度了,也是忍不住臉紅,而那句衝口而出的話簡直令她想要扇自己兩個耳光,抑或是找個地縫鑽進去。
什麼叫「大白天的」嘛,這意思,難道是說晚上就可以嗎……
自己這究竟是在說些什麼啊!
她故作生氣地轉過身去,待呼吸稍稍平靜了下來,這才勉強維持著優雅的笑容回身道:「前幾日,他們夜襲城牆,吃了好些苦頭,只怕近日晚上是不會再來了,我們倒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趁著夜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只要是萩娘說的話,寄奴自是從來沒有反對的,聞言自然是大點其頭,贊道:「萩姐姐,此計甚妙,我這就挑選些身手好的,入夜了便偷偷潛入他們營中,也不用大張旗鼓,便是偷偷摸摸下手都行,能弄死幾個弄死幾個,只要能令他們夜不安寢,抑或是安排人手來增強夜間值守,也算是沒白走這一趟。」
萩娘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微笑道:「就是這樣,令他們夜不安寢便足夠了,兩軍相對,攻心為上,若能亂了他們的軍心,比什麼都重要。」
寄奴一邊點頭,一邊卻忍不住看了好幾眼萩娘的嘴唇,她那粉嫩的雙唇實在是太誘人了,但是萩姐姐說了,「大白天的」,不行啊……
額……?我是不是明白了些什麼?
兩人回去將這打算向徐沐和唐瑄一說,眾人都很是贊同,然到了唐雲面前,唐雲卻沉吟許久,仍是搖頭道:「不成,不成,畢竟如今敵眾我寡,若是你們驚動了營中之人,便不啻於送死,屆時若是出了什麼閃失,個人榮辱得失事小,若是墮了我軍士氣,引得軍心動搖,那可不是小事。相較起來,此時的成敗得失實在是不可相提並論,劉賢侄,老夫能理解你的心情,然兩軍對陣,並非定然要拼力廝殺個你死我活,保存實力也是戰術的一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