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師徒（下）
「殺了我吧！」老婦人聲音顫抖道。
楊修的嘴角緩緩勾起。
「剛才想活著，現在怎麼又求死了？」
老婦人渾身顫抖，此刻她的十根手指，已經插滿了十根鋼針，錐心之痛，正在不斷的折磨著老婦。
便在這時，地面上的上官良平眉頭微微動了一下，似有醒來之意。
「想死？很簡單，告訴我，你還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楊修語氣很平靜，他的手中再次出現了一枚玄黑色的鋼針。
十指余痛仍然十分強烈，老婦人面色慘敗，時不時皺眉閉眼，才能夠忍受痛苦，她聲音嘶啞道：「殺了我便是，何必那麼多廢話？」
楊修道：「本來我也沒興趣，但誰讓我徒弟醒了？」
老婦人扭過頭看向躺在地面上的上官良平，發現那少年果然有了蘇醒的跡象。
「知道我手上的鋼針接下來會扎到哪裡嗎？」楊修平靜的問道。
「十指之痛我都忍過來，我還有何懼？」老婦人恐懼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絲細微的決然。
「我會將這鋼針慢慢的，慢慢的，刺入你的瞳孔里，然後再慢慢的……」
「停！」
老婦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此刻已經冷汗連連。
」我說便是。「
「我小時候，便生長在鍾寧城，我本是雄獅商會會長獨女，越長越大后，我的修鍊天賦也並不算太差！如果沒有意外，我本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才對。」
「但是，就在我十七歲那年，我眼瞎了，嫁給一個負心人。」
「嫁給他后，我爹很便死於重病！」
「那個該死的負心人，卻接手了雄獅商會！呵呵，我當真是眼瞎了，還天真的覺得自己會一直幸福下去。」
「等他站穩腳跟之後，卻直接剝奪了我的一切！」
「後來我才知道，他殺了我爹！他娶我的目的，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雄獅商會罷了！」
老婦人越說越激動，似乎忘了十根手指上還插著鋼針。
「我怎麼能讓那負心漢得逞？」
「我就在這鐘寧城的周圍，看看誰敢來跟他做生意？」
「我恨！我殺過兩歲的小孩子，殺過八十歲的老太婆，我殺，殺！哈哈哈哈哈哈！鍾寧城那麼危險，誰還敢來？」
「我就是要噁心那個負心漢，我就是要在鍾寧城附近作惡多端！」
「我越惡，便越能噁心那個負心漢！」
老婦臉上老淚縱橫。
楊修面色如常。
如果他會因為這番話而有任何感動的話，那麼他的墳頭早就長滿草了。
「徒弟，你說我要不要殺了她？」楊修平靜的問。
上官良平的被毒藥毒暈，此刻雖然意識已經清醒，但是卻是無法睜開沉重的眼皮。
「如果我殺了他，你未免覺得我冷血無情——因情生恨，作惡多端，是錯是對？該同情還是該懲罰？」
「今日若非我在，那你就會死於老婦之手。再說，若是今天不殺她，改日，她也會來殺你。更何況，死在她手下的孩子老人和其他人，難道都是該死的嗎？」
「我一直是一個殺手，我考慮問題，終究不會那麼複雜。」
「欲殺我者，我必殺之。」
此刻一陣涼風吹來。
這一陣涼風才讓人感覺到，聖元大陸的秋季，大概真的要悄悄到來了。
上官良平始終沒有睜開眼睛，而楊修也不願再等。
「話已說完，送你一死。」這句話自然是對老婦人說的。
寒芒破空，鋼針奪命。
老婦人睜大著眼睛死去，鮮血迸濺在上官良平的臉上。
血液特有的刺激，讓上官良平的眼皮一下子睜開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楊修的嘴角掛起一抹微笑，問道：「如果是你，你殺還是不殺？」
上官良平瞪大眼睛，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不用急，好好想。」
「我是殺手，你是我徒弟，所以你終究也會變成一個殺手。」
「而想通了為什麼殺人，動作才能快准狠。」
上官良平直勾勾的盯著楊修。
此時楊修背對著他，身穿一身玄黑色勁裝長袍，整個人看上去孤傲如劍。
「為什麼是我？」上官良平艱難的開口：「為什麼是我做你徒弟？」
「我樂意。」
上官良平頓時被這個回答噎住了。
「人都死了，再去想殺不殺她，也沒什麼意義。」上官良平自嘲一笑。
「師父，我自認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我也同意對待敵人不能夠心慈手軟。」
上官良平看著楊修的背影。
「但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把小師娘拋在森林裡？」
「小師娘？」楊修的聲音有一絲詫異。
「就是那個叫做陳清舒的小道姑，她是因為喜歡你才跟著你，你卻是將遺棄，如她這般的小女孩，在森林裡，只有死路一條！」
楊修嘴角中彎起一抹譏諷的笑：「你說你不是善良之人，先前你為什麼隨隨便便吃下別人的東西？你說你不是善良之人，你為什麼會對陳清舒如此信任？」
「師父的意思是……那個陳清舒，也是騙人的？」
楊修沒有說話。
其實，楊修隱約也能感受到，陳清舒本身沒有太大的惡意。
但這才是最可怕的。
陳清舒跟在他身邊，是為了祖龍令，但是偏偏她沒有惡意。
楊修搞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不喜歡這種不確定感。
還有一個原因，陳清舒定然出身大宗門，或許和太虛宮一樣強大……也有可能比太虛宮還要強大！留她在身邊，未來很有可能會惹上大麻煩。
楊修最強大的本能就是躲避危險。
沉默了片刻。
「我們去鍾寧城看看。」楊修最後開口道。
「鍾寧城？我們不是要去金靈學院？」上官良平問。
「停留兩日不礙事，去看看雄獅商會。」楊修轉過頭看著上官良平，淡淡道：「我給你發布一個任務，調查雄獅商會會長，若是那人真如老婦所說，是個負心人，那麼將他殺了。」
上官良平吞了吞口水。
「等你完成了第一單任務，你就算是真正的殺手。」楊修淡淡道。
「完成這一單，我帶你進入金靈學院。否則你還是乖乖回青城吧。」
楊修突然想起自己的無敵神醫系統。
「畢竟殺手，有時候就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活的。」。
上官良平呼吸有些急促。
他明白一點，那就是直到此刻，楊修終於真正的成為了他可以依靠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