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移情

夜晚，海市蜃樓內，鸞笙鳳管雲中響，絲竹悠揚，玉石玎璫。傾城舞姬彩袖飛舞，霓旌環繞，天香四落，媚態橫生，濃姿百出。

人間客望著滿屋春色，又難掩凱旋愉悅心情，拎起酒罈飲了好幾壇酒。他以前從不喜歡這種驕奢淫靡場面，但近日他心中有說不出的失落，就算打完勝仗回來，也填不滿心中的空虛，只能沉迷酒色麻痹自己。

絕美舞姬平地旋轉，如輕旋的梨花，如盤桓的飛燕，落入人間客懷中。迷醉的人間客輕輕撫摸舞姬的頭，低頭去吻她的秀髮。舞姬臉貼著他半露的胸膛，發出幾聲嬌滴滴的喘息。

人間客恍惚中又見到那晚與有魚同眠場景，她晚上做噩夢緊抓著他的手，聽話又依賴他，他也願意傾他所有去呵護她，可是夢醒以後，她的心就飛向了另一個男人，對他冷若冰霜。

「有魚，你的心好狠啊。」人間客推開懷裡的舞姬，將酒罈重重摔在了地上。

歌姬與舞姬都趕緊跪下，不敢言語。

這時，屬下來報，刑天率領天兵天將來向海市要回人質。

人間客也不怕刑天進攻，刑天走近海市一步，他就殺一個人質，看刑天能進入海市多少步。

刑天來到海市城門，就看到城牆上掛著一個頭顱。夜魔暴虐殘忍，令人髮指。

人間客倒很樂意見到刑天痛苦，親自來到城牆上看刑天好戲。

「夜魔，你若不放人質，我就踏平了海市。」刑天道。

「我就是敞開了海市大門，你也不敢進來，你走一步，我就殺一個人質。你儘管走，我有的是人質可殺。」人間客笑道。

刑天覺得人間客卑鄙至極，但他又別無他法，他現在恨不得先宰了背叛他的內賊。

「刑天，你大老遠跑過來馬上回去也顯得我不夠義氣，我給你個面子，你放下武器，封住自己法術進城，你走一步我就放一個人質。」人間客想讓刑天來換取所有人質。

刑天底下的人都紛紛勸刑天不可中了人間客詭計。

見刑天不敢叫囂前行，人間客覺得沒了意思，打哈欠道:「刑天，你再不前行，我就去看我的美人了。」

「我來換人質，你肯不肯？」人群中發出熟悉的聲音。

人間客與刑天同時望去，看到有魚也來到了海市城門口。

「我也是仙人，只要你放了他們，我隨你怎麼處置。」有魚向人間客喊道。

「年有魚，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談判？像你這麼弱的下仙，刑天根本就不會把你放在眼裡。」人間客也一句句嘲笑有魚。

有魚為了增加自己籌碼，爭辯道:「誰說我沒用？我有鬼眼，上次我指路攻進海市，你還不是被我們打到落花流水？」

刑天搞不懂有魚此時出來跟人間客叫板是什麼意思，不過以防有詐，他必須先控制住有魚，讓有魚不能與人間客串通起來。

讓人無法想象，剛剛還在幫天神說話的有魚，轉眼被刑天擒住，亮出袖中匕首擱在了有魚脖子上。

「刑天，你幹什麼？」有魚不解，刑天拒絕她表白不說，現在還想泄憤殺了她。

「住口，年有魚，我早就懷疑你是妖怪派來的姦細。」刑天道。

「你有何證據？」有魚問。

「你先因為勾結鮫人被蓬萊島驅逐，後來被夜魔抓去卻毫髮無損回來。今日夜魔偷襲軍營時，你又想方設法把我從軍營支開，你不是姦細是什麼？」刑天列舉一系列證據證明有魚是姦細。

證據確鑿，刑天態度又如此強硬，有魚還有什麼話可說。

「她資質愚鈍，法力低微，還成不了我培養的姦細，你要殺就殺她好了。」人間客不耐煩道。

一個是自己喜歡的男人，一個是曾經喜歡過自己的男人，都要她死，有魚的心死了，這個世上最後一絲溫暖也沒有了。

「刑天，不用你動手，我會自行消失在你們面前。」

有魚奪過刑天手中的匕首，失望地望著刑天，想要期待他說一句挽留的話，可她的性命在他眼裡太卑微，他已將目光轉移到城牆上，有魚是生是死，他都不管。

「好，我就以死證明我並非妖怪姦細，我清清白白來，清清白白走。」有魚舉起匕首刺向自己胸膛。

就在她要刺到胸口時，手中的匕首被打落，臉上還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從未見過這麼下賤的女人，他冤枉你了又怎麼了，他是你的誰？你非要活在他的眼光里？」人間客不知何時從城牆上飛下來，對有魚劈頭蓋臉一頓罵。

有魚被人間客罵得有些清醒了，刑天都沒有接受她，就算她真的是姦細，又何必在乎他的看法而自殘？

人間客光顧給有魚說道理，忘了他身邊包圍了天神，天神射出弓箭襲擊人間客與有魚，人間客下意識抱住有魚替她擋住弓箭，弓箭穿過了人間客身體。他原可以躲過這些箭。

「人間客！」有魚驚叫，她在做什麼，因為自己的事害他進入敵人的地盤，還害他中了好幾箭。

「保護夜主！」城牆上的妖怪喊道，無數的妖怪下來支援救人。

人間客忍痛拔掉身上的箭，將箭如數還給偷襲他的天神，抽出身上的劍保護有魚。

「你躲在我身後，不要離開，一起殺出去。」人間客命令有魚。

危急關頭，有魚只能按照人間客的來，她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看到有魚跟在一個妖怪後面，刑天心裡不是滋味，雖然他不愛有魚，拒絕了有魚，但他不要的人他也不能拱手送給妖怪。他甚至覺得有魚選擇跟妖怪並肩作戰，都是對他的報復與侮辱。

刑天手持干戚，步到人間客與有魚面前，鋥亮的干戚上映著他敵人的臉。

驚天一斧揮下去，人間客耗盡自己法力抵擋住，對身後的有魚道:「你快走，自己殺出去。」

人間客有難，她怎可以自己走？有魚拾起地上的劍去行刺刑天，但她還未近刑天的身，就被刑天的法術彈了出去。

下仙與崑崙第一戰神的力量相差太大，她遠遠不是刑天的對手。

眼看人間客快要支撐不住，有魚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用言語刺激刑天道:「看你這麼迫不及待想殺了他，是不是後悔拒絕我了？刑天，你以為我真喜歡你，我早就跟妖怪串通一氣，想用美人計來勾引你，讓你慢慢變成我的傀儡，讓一代梟雄毀於溫香軟玉。」

有魚的言辭越來越激烈，刑天怒火在心頭燒，他以為有魚單純善良，拒絕有魚，是出於他常年征戰給不了有魚幸福的考慮。可她卻始終在算計他，與妖勾結，利用他來對付天神。

「你為何要騙我？」刑天問有魚，他的目標開始轉向有魚。

「我要復仇啊，我的好友鮫人遺珠，她全族被你們天神殺害，我被逐出蓬萊島，就打算投靠妖族，與你們天神仙人永世為敵。你刑天是天下無敵，沒人能打得過你。可我懂得讓你傷心的辦法，有時候心傷比身體上的痛苦更強烈。」有魚笑得花枝亂顫。

刑天怒不可遏，他阻止不了有魚說下去，提起干戚走向有魚，但真正到了有魚面前又下不去手:「年有魚，你剛才所言是在故意激怒我？」

「我反正死到臨頭了，就實話實說了，我沒有愛過你，我早就是妖怪的人了。」有魚說得風輕雲淡。

「你是仙人怎麼可以與妖為伍？你們在一起天地不容，會遭天譴。」刑天還在勸有魚回頭。

「那也比你在一起好啊，他哪點比不上你，更重要的是，他對我很好，我為何要離開他？」有魚反駁刑天。

她愛上妖怪已成事實，刑天怒火攻心，竟吐出一口血來。

一旁的人間客已經解決完周圍威脅的天神，趁刑天吐血，飛到有魚身邊帶走了有魚。

人間客飛行術高超，就算他身受重傷，也無人能追得上他，逃出天神包圍，人間客帶有魚一同飛到海市城牆上。

刑天欲追，眼前升起一片迷霧，天地陷入白色的混沌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等濃霧散去，海市已經消失。

有魚扶住人間客回到海市蜃樓，打開門，見到屋子裡絲竹管弦不絕，美人翩翩起舞，杯酒狼藉。有魚驚呆，可以想象這裡發生過什麼。

「打擾你雅興了，我這就出去。」有魚放下人間客推門出去。

人間客一回來，眾位美人紛紛圍上去，人間客喊了一句「滾」，眾美人都識趣地退下。

有魚也跟著美人出去，人間客喊住了有魚:「有魚，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你受了傷，好生休養，有話回頭再說。」有魚道。

人間客不依，又起身抱住了有魚，他總是毫無徵兆地去調戲有魚，有魚想推也推不開他。

「人間客，你如今受了重傷沒反抗之力，你再這樣，小心我揍你。」有魚生氣道。

「哈哈，今天見到你為了我揍刑天，我很開心。我因你受傷，你捨得揍我嗎？」人間客在有魚耳邊道。

「傻子都看得出來，我當時為了救你才說那樣的話，你不要誤會，我寧願孤獨終老也不可能愛上妖怪。」有魚道。

人間客就愛聽有魚頂撞他，與她鬥嘴也是一種樂趣。兩人在屋子裡又吵得不可開交，一言不合，人間客又仗著自己受傷，賴在了有魚身上。

「有魚，我被箭刺得胸口疼，你幫我上藥。」人間客拉住有魚的手放到自己袒露的胸膛。

有魚嚇得趕緊縮回手，扭頭道:「這種事還是叫你美人們代勞吧。」

「美人？我哪來的美人？」人間客這時候裝起傻來。

「剛剛那些不是你美人？你只要聽聽她們唱歌，看看她們跳舞，你的傷馬上就會好了。」有魚笑道。

「那些不是我美人，我真不認識她們，她們什麼時候進來的，我都不知道。」人間客使勁跟美人們劃清界線。

「人間客，你翻臉好無情哦，自己的女人們一個都不肯承認，誰知道你之前在這屋子裡跟一群女的發生過什麼。」有魚不懷好意揣測。

「哪有啊？她們我一根手指都沒碰過，我要碰也只碰你一人。」

人間客又耍起無賴來，將有魚推倒在地上，對準有魚的臉要親下去。

須臾，屋內傳出人間客連連喊痛的慘叫聲，有魚推門而出，得意洋洋拍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