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心礦窯
不愧是縣城的高級酒樓,一大早這小二的叫早服務就來了。朱婉晴起個大早,今天她要辦重要的事。
玲兒因昨晚的事一夜未眠,到了太陽升起時才迷糊過去。朱婉晴輕手輕腳穿衣服,生怕吵醒她。
朱婉晴下樓找到汪啟,兩人準備一起去打聽下消息。
張小虎原想跟著一起去,但朱婉晴讓他留下了,說是幫忙照顧玲兒,反正只是上街打聽消息,沒什麼危險,不需要張小虎保護。
銅縣的街市汪啟還是比較熟悉的,早些年他的好友就在這裡當縣令,兩人經常沒事的時候一起飲酒探討文章。
汪啟將朱婉晴領至一處茶館,此地是銅縣消息最多的地方,想打聽什麼這兒全都有。
二人找了張靠邊的桌坐下,跑堂的給上了茶,還沒吃早點的他倆另外要了兩份牛肉麵。
這銅縣因為有銅礦,算是這一片比較富裕的縣,大早上來喝茶聽說書的多半是不用幹活的有錢人。他們中間有礦主,有搞運輸的老闆,有組織礦工的工頭,總之都是這條產業上的。
汪啟雖然相貌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但生怕萬一被熟人認出來,還是帶了個帽子遮掩下。
「你嘗嘗這老馬家的回民面,特香,我以前每次來都必吃。」汪啟捧著面碗,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朱婉晴看著碗里飄著的紅油,心想這是出來辦事的嗎?這不就是一個吃貨嗎?
說書匠在台上繪聲繪色的講著封神榜,台下人基本都沒在認真聽,而是三五成群的討論著各自的小道消息。
「聽說了嗎?東溝的小礦窯子昨兒個又滲了,死了三十來個。」旁桌的八字鬍雖是遮著半張嘴說,卻又刻意放大了聲音,把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喲,消息可准?」有人問。
「當然准,我是看著人被抬出來的,埋哪兒我都知道。」八字鬍見自己成了整個茶館的焦點,頗有成就感。
「東溝的小礦窯不是才出過事嗎,怎麼這麼背,看來花老爺得找高人看看風水了。」另一茶客說道。
朱婉晴聽后,便問汪啟是否認識那人嘴裡的花老爺。
汪啟唆了口面,說:「你說花無病啊,他是花常落的侄子,在這一帶是土皇帝,隻手遮天,我那朋友就是讓他給害死的。」
朱婉晴點了點頭略有所思,看來只要抓住花無病的把柄,就能讓花常落就犯了。
這頭朱婉晴還沒動筷子,那邊汪啟已經喝完了最後一口麵湯。
「唉,你怎麼不吃啊?」汪啟盯著朱婉晴手裡的面問。
朱婉晴看他的樣子心想,真沒看出來他還是個吃貨,瘋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於是就把面推到他面前說:「趕緊吃飽了,我們去東溝看看。」
「你不要命了啊?小虎不在,咱們就這麼去萬一出了事咋辦,我可救不了你。」汪啟知道那幫看礦的人比起土匪強盜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說汪大人,你不是一心想除惡扶弱嗎?怎麼這會兒膽子變小了?」朱婉晴覺得汪啟的人設在她心裡已經有瑕疵了,再這樣下去乾脆讓給玲兒得了。
「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嘛,我交待了沒啥,你堂堂一個公主,不能死那種地方啊。」汪啟解釋道。
「那你說我該死哪兒?」朱婉晴沒好氣的問。
「我看這樣,咱們今天先不去。回頭叫上小虎老煙鍋一起,精心謀劃一番,該怎麼查花無病的底細,怎麼弄到他的罪證,不得從長計議嘛?」汪啟深知花無病在此地的勢力是多麼雄厚,想要獲取罪證絕非易事情。
「不敢去就不敢去嘛,幹嘛什麼事都要叫上別人,你一個大男人這點本事都沒有。」朱婉晴故意激汪啟。
汪啟是個老實的讀書人,見朱婉晴這般,一時間覺得自己失了面子,為了彌補自己在朱婉晴心中的形象,他只得答應去東溝瞄一眼。
「只看一眼就走哦。」臨走前汪啟還再三強調。
「哎呀知道了,趕緊帶路吧。」朱婉晴不耐煩的說。
二人雇了輛馬車,沖著小東溝駛去。
小東溝兩面環山,南北是通的,這條溝里有大大小小十幾個礦。
汪啟之前只來過一回,但只是在外面溜達了一圈,沒進去看過。
朱婉晴的意思是他們爬到一側的山上,這樣可以俯瞰全局。
汪啟擔心山上有人把守,沒同意,可一來二去還是沒架得住朱婉晴的再三要求,只得再次妥協。
兩人順著小山道一路向上爬,這山估摸著也有幾十丈高,爬了半個時辰才到山頂。
汪啟累的是氣喘吁吁,平日里他也沒怎麼鍛煉過,整天就和詩書打交道。
朱婉晴也是雙腿又酸又疼,她在宮裡也沒鍛煉身體的條件,那個時代尊貴的人在屋裡好生養著就成,特意去跑步爬山啥的不時興。
二人找了個合適的角度向下看去,只見這十幾個礦都有人在進進出出運著剛開採出的礦石。
大約幾十名穿衙役制服的人揮舞著手中的鞭子,看誰偷懶或不順眼的就一鞭子招呼上去。
那些礦工以及背送礦石的苦力被打了也不敢喊出聲來。
光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有兩個礦工倒下了,衙役們上前拿涼水一澆,能醒來就繼續干,醒不來的就直接抬一旁的大坑裡埋了。
見到這個場景,汪啟是驚呆了。
朱婉晴心想那茶館的八字鬍沒準還真沒胡咧咧,這兒死個個把人還真不是什麼稀奇事。
汪啟氣的牙咯吱作響,他早就聽聞那花無病私開礦窯,可沒想到居然還是黑心礦窯,絲毫不把人的命當命。
「汪先生,您在隔壁縣就沒察覺到這事?」朱婉晴問。
「我要是早就知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汪啟似乎是聽出了朱婉晴話里的意思,手指天發誓道。
朱婉晴趕緊把他的嘴捂上,「不要胡說。」
汪啟正想起身看個明白,眼角餘光卻瞟見不遠處幾個身影正在晃動,看樣子是朝他們這邊來的。
「不好,有人來了。」汪啟趕緊低下身去,同時按著朱婉晴趴下。
那幾個身影漸漸靠近,直撲他們二來,顯然是讓人給發現了。
汪啟示意朱婉晴趕緊跑路,他兩倒數三個數站起身來撒丫子就跑。
「站住!」礦上的看守見到這二人大聲喝到。
朱婉晴沒跑出去幾步路,就崴到了腳,一個趔趄失去平衡。
汪啟見狀趕忙飛撲過去保住她,二人就這樣一起滾下了山崖。
朱婉晴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不斷有石塊的稜角和草葉樹枝劃過自己的臉,手臂等部位。
但在整個下墜過程中,汪啟都緊緊抱著朱婉晴沒有鬆手,看來危急時刻,他一介文弱書生不比那慕容小穗表現得差。
等二人停止了翻轉,他們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兒了,不知道是摔在了半山腰還是已經滾到了溝子里,反正二人都是渾身疼痛難忍。
好在護衛們似乎是沒法過去,亦或許是看不到他們的人影,反正暫時都沒有追來。
朱婉晴嘗試著動了動胳膊和腿,骨頭都還好,沒斷,就是皮肉被颳得血痕累累。
汪啟這邊可就慘了,腦袋估計是磕到了堅硬的石塊,開瓢了,鮮血正不斷流著。
朱婉晴小聲呼喚了他幾下,沒反應,看來是昏迷了。
她趕緊撕下了幾縷衣服的布條,給汪啟把傷口先包紮好。
朱婉晴忙完這個已是精疲力竭,她伸長脖子望了望四周,發現此時二人是摔落到了半山腰得一個突起得小平台上。
巧的是後邊山體上有個七八尺見方的小山洞,她就暫時把汪啟拖到了洞里,避開守衛的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