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面目一新

過了片刻，另一個侍女拿著一身衣裳敲門走進了房間。

「放在那，你先出去看看小紅弄好了沒有？」

韋尤轉頭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小紅沒有那麼快回來，借口讓她離開房間，也好換上乾淨的衣裳。

看著侍女應聲離開后，他飛快地從浴桶里跳了出來，迅速地抓起衣裳躲到了屏風後面。

韋尤堪堪換好了衣裳，門外就響起了小紅的敲門聲，緩緩從屏風後走出，好整以暇的伏在案上，慵懶地喚她進來。

小紅吃力的提著一大桶水走到韋尤的身旁，後邊跟著剛剛出去那個侍女，手裡拿著些修剪工具。

小紅和另一個侍女小翠先幫韋尤清理完頭上的傷口，然後將帶著血跡斑斑的頭髮修剪清洗乾淨，再把他臉上叢生的鬚髮小心地全部颳去，便見旁邊的水桶里倒映出一張高鼻長臉、星眉劍目的英俊面容。

「咦！」

小翠梳理好了頭髮，看到小紅幫著韋尤刮完了鬚髮，便去打水給他洗臉，登時見到桶里的倒影，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手裡的臉巾渾然不知地掉落到了地上。

「怎麼了？」

韋尤不由地抬頭看了一下驚慌失措的小翠，心想：我之前一副野人的模樣，她都沒有這麼大反應，難道現在的審美觀變得那麼離譜？

小翠連忙撿起了臉巾，慌亂的道：「奴婢換一塊過來！」

說完之後，她有點狼狽地匆匆逃離了房間。

小紅下意識的笑了笑，道：「想不到公子長得這麼俊，奴婢還從來沒有見過像您這般好看的男子！」

她心怕韋尤怪罪小翠，一半討好一半真誠地奉承著。

小紅這一次全權負責處理韋尤臉上的鬚髮，自然也是第一個見識到他的廬山真面目。雖然她心裡也感到驚詫不已，可是遠沒有小翠來得那麼突然。

如果說之前她照料韋尤是迫不得已的苦差，那麼此刻就可以用欣然接受來形容她了。

「真的嗎，那你肯定是沒有見過幾個男子？」

韋尤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要這麼說起來，你是我所見過第二美的女子！」

他這一世八歲多就上山跟隨師傅學習武藝，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什麼女子。傍晚剛回到鄢陵縣城，接著就出了事故，小紅還真的是除了陳瑤之外韋尤所見到最美的女子。

韋尤對現在的容貌確實也有幾分意外之喜，然而聽小紅說的這麼浮誇還是老臉一紅。這就好像你看到一個美女說她長得電視里的明星一樣漂亮，她應該會覺得你是在讚美她；可要是你說她比那些明星都要美，她多半會覺得很假，你是別有用心。

小紅點點頭道：「這還是奴婢第一次和小姐離開許縣，平常都很少會出門，見到的人自然也不多。」

微微一頓，她恍然道：「公子一直在山上嗎？」

聽到韋尤說她是他所見到過第二美的女子，小紅有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

「差不多！」

韋尤看著小紅挽起袖子探手將浴桶的塞子拔了出來，洗澡水順著一根連接到酒肆外邊的空心竹排了出去，心裡泛起了波瀾。

他知道陳瑤的身份不會只是尋常商戶之女，卻沒想到她是穎川四大名門陳氏的小姐，怪不得方才絲毫沒有將姚遠放在心上。

正在這時，酒肆里突然響起激烈的爭吵聲。

小紅聽到外邊的動靜，手腳麻利的收拾好，匆匆忙忙地向門外走了出去。

她剛一打開房間的門，就聽到有男子高聲叫嚷道：「聽說近日鄢陵縣城來了一個野人，我們都想見識見識，趕緊叫他出來吧！」

小紅擔憂的看看韋尤，慌忙關上房門走了。

如果是與他無關的事，韋尤未必會去過問，可這些人明目張胆的來找他，他也沒有必要去逃避。

想想這兩天發生的事，韋尤不難猜出來這件事情多半和姚遠脫不了關係，他也想看看他們要玩什麼花樣，遂大步走了出去。

鬧劇確實和姚遠有關，他被陳瑤趕出酒肆之後不久，得知陳瑤庇護的野人正是韓尨，不禁惱羞成怒地在一些知交好友面前四處造謠陳家酒肆里有一對美女和野獸的男女組合。

女子是如何美若天仙、楚楚動人，而男人卻又如何丑笨如豬、不堪入目，想方設法的用各種言語挑唆那些人到酒肆里鬧事……

姚遠來往的人大多是名門大族的公子哥兒，他們也都聽到了野人的傳言，於是成群結隊的趕到陳家酒肆，想要來看看熱鬧或者是在眾人面前尋找一下優越感。

韋尤一走進酒肆大廳，就見五六個公子哥兒正群情激昂的在那裡叫嚷著，酒肆的人只能是連連笑著安撫。

沒有辦法，要是他們惹惱了這些公子哥兒，陳家酒肆在鄢陵縣城的生意會大受影響，那他們就麻煩大了。

「幹什麼？」

韋尤眼看著那些公子哥兒越來越得寸進尺，不由地大喝一聲。

那些人都是怔在那裡，見到韋尤樣貌英武氣質非凡，倒也不敢輕易冒犯。

卻聽一人道：「你是誰？趕緊把那個野人叫出來讓我們大傢伙都開開眼界！」

他也不知道韋尤是這酒肆里的人還是住客，若僅僅是普通的商人子弟自然不在話下，即便是來歷很棘手，仗著他們人多勢眾也沒什麼好怕。

「你們不是想見野人，我這不就出來了嗎？」

韋尤掃視了諸人一眼，神色自若的道：「如果沒事了，各位請回！」

他瞧不上這些無所事事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的公子，懶得跟他們再啰嗦。

在場的人都是愣了愣，顯然不相信儀錶堂堂的韋尤會是不堪入目的野人。

很快就有人叫道：「你當我們都是瞎子傻子？」

眾人聽了后紛紛附和，一個個的都感到不滿和憤怒，陳家酒肆這也未免太糊弄人了。

酒肆里的人見到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竟然是有了漸漸失控的趨勢，不禁都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韋尤猛然揚起了手臂，露出滿是毛髮的手，淡淡的道：「我此前一直都是在山上生活，現在入鄉隨俗也就稍微作了一些改變。」

如果是在其他的地方，他不一定會作解釋，然而在這酒肆里他不想給他們招來麻煩，就算是做一回免費的野人展示也忍了。

眾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有眼尖的人看出韋尤頭髮眉毛等確是剛剛修剪過，不禁為之嘆為觀止。

片刻之後，幾個公子哥兒都灰頭土臉離去。不僅美若天仙的美女沒見到，而且野人那也沒有找到優越感，反而是被驚駭到了，能有好心情才是怪事。

酒肆里的人一個個匪夷所思地打量著韋尤，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老管事，也驚訝得合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