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大戶
這次大清查運動,寧志遠決定兵分兩路,其中一路由他親自領兵,向東進發。
另外一路由心腹大將蕭志堅作主將,孟平等人作副將,向西進發。
與全是騎兵組成的遠征軍不同,兩路大軍都以步兵為主,幾乎沒多少騎兵。
因為絕大部分會騎馬的士兵都已經調到遠征軍那邊去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會騎兵的普通步兵。
既然是以步兵為主的大軍出征,必須要有一定數量的民夫跟隨大軍運送糧草、輜重等戰爭物資,有時還要做些開路、挖溝、砍樹、搬運等力氣活,因此民夫是必不可少的。
為了解決民夫不足這個問題,在創始人池非的號令下,共濟社的大部分社員再次被各地分舵舵主召集起來,給大軍充當戰時民夫。
最後一共召集了十八萬人左右,其中絕大部分是農民出身的青壯。
為了提升這些社員的積極性,池非並沒有讓他們白乾,而是按天數給他們開工錢。做得好的人,還有額外獎勵。
這民夫有了,接下來就是如何分配軍力的問題。
雖說寧志遠手頭上有三十多萬人馬,但作為大魏國都的新京還是需要留下部分兵力駐守,不能全部都帶走。
另外朝廷這邊也要留下親信看管才行,以免發生不可預知的狀況。
因此寧志遠乾脆將次子寧雅楓和心腹幕僚章文軒兩人留在新京,讓他們代為監管朝政。
他還留了五萬人馬駐守新京,由次子寧雅楓全權指揮。
減掉留守新京的五萬士兵,如今寧志遠手上能調動的人馬還剩二十七萬左右,其中包括了一萬二千多個火槍兵。
在分兵方面,寧志遠直接將這二十七萬正規士兵和十八萬戰時民夫一分為二,每路大軍總人數各為二十二萬到二十三萬人之間,其中正規士兵十三到十四萬人,民夫九萬人左右。
在分配完畢后,寧志遠和蕭志堅兩人各領一路大軍,分別往東、西兩個方向同時進發。
池非作為親信兼幕僚,與岳父寧志遠一起同行。
由寧志遠親自率領的東路大軍要去的第一個地方,正是讓謝昱珩等人折戟沉沙的宛州城。
宛州城乃扼守淮南省的門戶大城,此城一失,入侵的敵人就可長驅直入整個淮南地區。
而淮南省距新京不過六百多里,是極其重要的緩衝地帶。
由於宛州的地理位置重要,因此當初一聽說胡人要攻打宛州,謝昱珩等人才急急忙忙調兵過來防守。
但當時謝昱珩等人萬萬沒想到,胡人打宛州只是佯攻,真正的目標是另一邊的干陽城。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由大王子阿羅布所率領的胡人大軍在拿下干陽后,並沒有馬上進攻新京,而是在半路埋擊,將急於回京援護的謝昱珩等人逮了個正著。將二十多萬魏軍精兵殺得潰不成軍,使其成了壓垮謝家霸業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包括安國公謝明順在內的謝家眾人已經成了寧家的階下囚,正等待問罪處刑。
反觀寧家這邊,寧志遠在兩位公主及一眾朝廷大臣的推舉下成了監國大臣,名正言順的掌握了軍政大權。
按道理來說,在這種情況下,宛州作為大魏都城,理應接受朝廷號令,開城投降才對。
然而宛州指揮使田益光卻並沒有這樣做。
對於朝廷的號令,田益光並沒有理睬,甚至連使者也都拒之門外,擺出一副既不反抗也不合作的態度。
宛州指揮使田益光是安國公謝明順一手提拔起來的地方大員,他這樣做,不知是心念舊主,還是別有用意。
但不論對方究竟有何目的,剛剛才當上監國大臣的寧志遠正是立威之時,既然宛州不聽號令,正好拿它來殺雞儆猴。
當寧志遠所率領的大軍來到宛州城外時,果然看到城門緊閉、戒備森嚴。
城頭上站滿了魏軍士兵,全都十分緊張地注視著下方的西北軍。
騎在馬上的寧志遠凝視看了一下,然後冷笑道:「喜歡裝神弄鬼是吧?好,老子就看看你們究竟裝的是哪路鬼怪。
蘇子航,你上去叫一下陣,看看對面有何反應。」
「是,大帥。」在池非的推薦下,已經重新歸入軍隊的蘇子航立刻策馬走了過去。
同樣由池非的貼身護衛變回軍中將領的張武,則十分警覺地觀察著城頭的動靜。
他怕城頭的弓箭手會突然發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單獨上前的蘇子航就會有生命危險。
還好他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城頭並沒有箭矢飛下來,蘇子航也安然無恙地來到了城門前面。
「我乃西北大營千戶蘇子航,受西北大將軍、監國大臣寧公之命,要跟你們的統領當面對話。
宛州指揮使田益光何在?叫他出來與我一見。」蘇子航用洪亮的聲音大聲說道。
過了一會,城頭上面終於有人站了起來,對方拱手行禮道:「下官乃宛州衛所指揮僉事魯公明,請問蘇大人有何貴幹?」
「我要找的人是宛州指揮使田益光,你能代他作主嗎?」
魯公明皮笑肉不笑道:「田大人最近身體抱恙,暫時無法見客,還請蘇大人不要見怪。
您有事的話可以儘管吩咐下官,下官一定把您的話代為轉達。」
「假如我想進城的話,你們會開城門嗎?」
「蘇大人,如今瘟疫橫行,下官實在不敢輕易放人進來,還請大人見諒。」
「這麼說,你是既不想讓我見田益光,又不想開城門是吧?」
「還請大人見諒,下官實在做不了主。」魯公明一臉為難地回答。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告辭了。」蘇子航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魯公明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他逐漸走遠。
另一邊,聽完蘇子航的彙報后,寧志遠不怒反笑,「既然有人不想吃敬酒,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通告全軍,今天先在城外安營紮寨、開火煮食。
另外今晚所有人和衣而睡,兵器不得離身。晚上要加強戒備,以免敵人夜間偷襲。」
「是,大帥。」蘇子航領命離開。
待其他人都下去后,寧志遠對小女婿說:「阿真,今晚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要大舉攻城。」
池非皺眉道:「岳父,這宛州城好像有些古怪。
就算田益光真是個死忠於謝家的憨人,其他人也不太可能會願意陪他一起送死。
宛州此舉,令人費解。」
「確實有些可疑,但不論他們有何陰謀,只要我強軍在手,就不懼任何妖魔鬼怪。
這宛州,我是拿定了。」
正當翁婿兩人還在商量之際,外面忽然有士兵進來稟報說:營外有使者請求一見。
聽說有使者求見,寧志遠和池非對視了一下,同時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原來對面不是不想談條件,只是人還沒到。
……………………
在帳營內,寧志遠接見了來訪的使者。
而這使者不是一個人,而是四個人。
這四個使者分別代表了盤據淮南地區多年的商家、段家、鍾家、米家四大家族。
四人一見到寧志遠,立刻開始對他歌功頌德,大拍馬屁,就差沒把他說成是轉世聖人。
寧志遠最煩這套,直接打斷了他們的奉承,然後大馬金刀地問:「想不到淮南地區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會同時派使者過來,看起來應該不是什麼小事。
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你們有話就直說吧。」
四人面面相覷后,商家的使者這才作為代表賠著笑臉說:「我們四家一致認為,像寧公這樣功高德盛、忠義無雙的大功臣,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萬民所向。
至於宛州之困,只要寧公肯答應我等的請求,自然迎刃而解。
而且自始以後,我們四家願意全力支持寧公繼承大統,早定乾坤。」
「哦,是什麼請求?」寧志遠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們只求兩件事,一是請寧公大人有大量,寬免田益光田大人他們的過錯,讓他繼續擔任宛州指揮使一職。
田大人為人忠厚,一心為國,只要寧公肯放他一馬,他答應從此唯寧公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二是我們聽說寧公似乎有意對江南各省的土地進行重新丈量,順便清查隱戶。
這個傳聞令淮南這邊的百姓人心惶惶、終日不安,以為西北軍要把他們的土地強行收走。
甚至多地已經出現,有大量農民賤賣良田、舉家搬走的亂象。
我們幾家認為,如今江南剛剛才歷經完戰亂和瘟疫,正值元氣大傷之際,百姓實在經不起這種驚嚇和動亂。
望寧公體恤百姓,免除對淮南這邊的清查,使百姓能夠安心耕種。
這就是我們幾家的第二個訴求,請寧公好好考慮一下。」
「你們的意思是,想讓我放過田益光,並且讓他繼續當宛州指揮使?
另外還要我免除對淮南這邊的土地清查,我說得沒錯吧?」
「這都是為百姓著想,望寧公體諒一二。」
「假如我不答應呢?」
「那……那事情可能就比較麻煩了。
不瞞寧公,淮南這邊有很多百姓誤聽途聽,以為西北軍要借丈量土地之名行搶掠之實。
因此很多人自發組成了民團,準備以血肉保衛家鄉。
尤其是宛州城這邊,已經有二十多萬人加入軍隊,打算死守到底。
寧公所統領的西北軍雖然所向無敵,但寧公您可要想清楚,對方只是一群平民百姓。
一旦真打起來,不管是輸是贏,諸如『大肆屠殺平民』這種極不好聽的傳聞,很可能會傳遍天下,到時對寧公您的名聲可是大大有損。
望寧公三思,三思啊。」
寧志遠眯了眯眼,然後朗聲笑道:「原來如此,幾位家主還真是挺替我這個老粗著想的,確實讓我大為感動。
這樣吧,此事我要好好考慮一下,過兩天我再回復你們如何?」
「那就有勞寧公了。」幾位使者立刻恭敬地行禮,並且有意無意地觀察著寧志遠的表情。
他們原以為這些多少帶有威脅味道的話會讓這位名震天下的西北大將軍勃然大怒,但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對方臉上並沒有顯露出怒意,反而笑得頗為開懷。
對方這種奇怪的反應讓四個使者感到既驚訝又迷惑。
難道,寧家想要重新丈量土地之事,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逼江南各個世家表忠心,要他們站在寧家這一邊?
帶著滿心的疑惑,幾個使者表情複雜地離去。
等他們離開后,站在屏風後面偷聽的池非這才慢慢走了出來,然後恍然道:「怪不得田益光敢抗令不遵,原來是跟淮南的四大家族攪在了一起。」
寧志遠笑道:「那正好,省得老子還要逐個去對付他們。
我原本還擔心這些長年養尊處優的南方大族會太慫而不敢有所反抗,這下終於可以放心了。」
那四個使者並不知道,寧志遠並非在演戲,而是真的高興。
因為寧志遠和池非他們特意挑這個時候對南方各省實行清查土地和隱戶的舉動,就是要逼那些侵吞了大量國有土地以及通過各種手段免稅的世家大族起來造反。
只有逼他們造反,寧家才能光明正大地去動他們。
這次行動,其實說白了,就是要吃大戶。
江南各省是全大魏最為富饒的核心腹地,全國四成以上的糧食和稅收都從江南而來。
正因為江南富得流油,因此人口也是最為密集的地區。
整個江南,一共有人口一千兩百多萬,佔了全大魏總人口的五成左右。
雖然因為瘟疫和戰亂死了不少人,但上千萬人口的基本盤肯定還是在的。
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再加上瘟疫和戰亂,導致整個江南的糧食生產幾乎處於完全停滯的狀態。
人是鐵,飯是鋼。這人要活著,就得吃飯。
或許對於那些藏有大量存糧的世家大族來說,現在這種狀況不過就是平時少上幾道菜的小問題而已。
但對於絕大多數早已餓得連樹皮都吃不上的平民百姓來說,這可是事關生死的大問題。
西北和東北兩地不管再怎麼豐收,也不可能養活上千萬的江南百姓。
別看寧家不僅給百姓免費接種,還派兵把大量流民引導回鄉復耕,好像什麼都不缺似的。
但實際上,寧家的存糧已經快見底了。
再這樣下去,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局面肯定會因為到處缺糧而發生動亂。
現在擺在寧家面前的最大問題是:如何搞到足夠的糧食來救濟百姓,以維持地方穩定。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池非這才建議用清一色的騎兵來組成遠征軍,去胡人盤據的南方地區大肆搶掠,把胡人的牛羊牲畜搶回來作為輔糧養活百姓。
但此事就算再順利,也至少要兩三個月後才能見效。
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以現在西北軍的存糧來看,根本撐不到這麼久,很可能一個月後就要斷炊了。
這下該怎麼辦?
寧志遠和池非、章文軒等人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損人利己的辦法:吃大戶。
何為大戶?
當然是指那些在地方上盤據多年,早就養得膘肥體壯的世家豪強們。
他們才是當之無愧的大戶,要糧有糧、要錢有錢、家裡有礦。
這些世家豪強在當地歷經數代,大多都是十分難纏的地頭蛇,想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把家中存糧拿出來救濟百姓,無異於與虎謀皮。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
先逼他們造反,然後再用大軍滅掉他們。
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地把這些世家豪強多年積攢起來的存糧和家產給沒收了。
所謂打蛇打七寸,想逼他們造反,必須要打其要害才行。
至於這些世家豪強的要害在哪裡,其實用兩個字就可以解釋清楚:土地。
大魏立國兩百多年,各地世家豪強用種種辦法兼并農民土地和侵佔國有土地早已是司空見慣之事。
而土質肥沃、氣候溫暖潮濕,可以做到一年兩熟,甚至一年三熟的江南地區,這種現象尤其嚴重,甚至已經到了無法抑止的地步。
事實上,歷史上許多皇朝滅亡的原因或許各有不同,但其根子往往就在這土地兼并上。
世家豪強利用天災或動亂等各種因素吞併了大量自耕農的土地,嚴重破壞了當地的小農經濟。
同時這些世家豪強都有各種各樣的避稅辦法,因此他們治下的土地有很多是根本不需要交田賦的。
各地官府由於收不到足夠的稅賦,國家經濟肯定會不斷惡化。
為了彌補這個缺口,官府只能對自耕農加收更重的賦稅。
隨著賦稅的不斷增加,不堪重負的自耕農只能被迫賣田賣地來逃避稅賦和徭役。
這不僅會加快世家豪強兼并土地的速度,而且會有越來越多自耕農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當這些世家豪強的佃戶或奴僕。這就是隱戶產生的主要原因。
在這種惡性循環下,賦稅越來越難收取的皇朝經濟會逐漸走向崩潰。
不僅無法承擔興修水利、加固邊關城防等重大工程,一旦遇上嚴重的天災,又或者是外族入侵,整個皇朝因此而滅亡也就很正常了。
寧志遠作為中原新霸主,當然不能放任這些江南世家豪強繼續像以前那樣大挖牆腳、損公肥私。
他不僅要從根子上斬斷這種惡性循環,還要趁機剷除一批已成氣候的世家大族。
而這,也正是寧志遠要在這個敏感的節骨眼上,發起大規模清查土地和隱戶運動的原因所在。
對於這些兼并和侵佔了大量土地,並且因此而賺得盆滿缽滿的世家豪強來說,寧家想要對江南全境重新丈量土地這一舉動,無疑正好打到了他們的痛處。
因為寧家一旦這樣做的話,不僅會逼著這些世家豪強把吞進去的國有土地吐出來,而且許多原本通過各種手段免稅的自有田地,也很可能要重新交稅。
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斷了他們的財路?
江南地區的世家豪強由於錢糧充足,有足夠的資本去豢養大量私兵,自然比其他地區的世家大族更加強勢。
因此就連安國公謝明順這樣手握重兵的老將,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也不敢輕易去動這些江南豪族,以免他們聯合起來一起造反。
也正因為有恃無恐,這淮南地區的商、段、鍾、米四大家族才敢跟宛州指揮使田益光勾結聯合起來,跟寧家談條件,提要求。
然而,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西北大將軍寧志遠骨子裡就是個膽大包天的土匪頭子。
安國公謝明順不敢得罪這些江南大族,但寧志遠這個土匪頭子他卻敢,而且這回還就是奔著他們這些大戶來的。
寧志遠特意兵分兩路,一路向東,一路向西,就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滅掉一批已成地方頑症的世家大族,把他們的存糧和家產全都搶過來。
寧志遠不怕他們造反,就怕他們不反,這樣他就沒理由沒借口去動他們了。
如今這幾個家族既然要擺明車馬跟他硬缸到底,他正求之不得呢。
寧志遠想了想問:「阿真,這幾家手上真有二十多萬人馬?」
池非笑道:「假如區區一地的世家豪強就有二十多萬人馬,那整個江南豈不是群雄並起、到處割據?
這商、段、鍾、米四家雖然是淮南這邊最為有錢的四大家族,但每家所豢養的私兵最多也不過幾千人到一萬人左右。
就當他們每家有一萬人好了,幾家算在一起,也不過四萬私兵。
謝家之所以不敢輕易動他們,並非怕其中的某幾個大家族,而是怕整個江南豪族會聯合起來反他。
原本宛州城內就有五萬正規士兵,如今再加上這四萬私兵,大概有守軍九萬人左右。
至於其他由平民組成的普通民夫並無戰鬥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現在宛州城內駐守的兵力,大概就是這個數。」
「不過區區三四萬私兵,卻硬吹成二十多萬人。
果然論起吹牛的本事,還真沒幾個能比得上這些江南大族。
我要看看,這回是他們的脖子硬,還是我的刀子硬。
想跟我談條件是吧?
好,等老子抄了他的家,滅了他的族以後,看他們還拿什麼跟我談!」寧志遠說話之間,眼露凶光、殺機湧現。
看著滿臉殺氣的岳父,池非知道,又要有一大批人頭要滾滾落地了。
不過話說回來,通過重新丈量土地來收回被侵佔的國有土地以及被免掉的田賦,是遲早都要做的事。
既然早晚都要做,還不如趁現在去做。
一來可以回收被侵佔的國有資源,二來還可以吃大戶收私糧,何樂而不為?
要怪就只能怪那些江南豪族利欲熏心,選錯了談條件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