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好想念你

「大叔，麻煩您再幫忙，開些需要換的葯吧。」劉夏接過高靖恩一飲而盡的紙杯，轉身扔進灰色垃圾桶。

高靖恩的臉上透漏著疲憊，半躺著坐在潔白的病床上，劉夏看著高靖恩的樣子，很是心疼。

「行，一定要注意傷口不能碰水，最近飲食也清淡些，他眼周圍的烏青不嚴重，就回去用雞蛋揉揉看，也別揉太久。」

醫生大叔總是那麼好脾氣，護士大嬸也早已習慣，溫柔的笑著，給高靖恩結算醫藥費。

劉夏沒有猶豫，從包里拿出一張五十元紙幣遞給護士大嬸。護士大嬸把葯遞給劉夏，找還了零錢，又將注意事項叮囑了一遍。

劉夏和高靖恩走出診所時，已經夜裡十點左右。微風迎面，吹得兩人不禁都抖了一下。

「你餓不餓？我好餓唉～」

劉夏像在問高靖恩，又像在自言自語，沒等高靖恩回答，便又扭頭對著高靖恩說：「走吧，跟我回家吧，剛好可以嘗嘗看，姐姐煮的番茄雞蛋面有沒有進步。」

「……唉……」高靖恩由著劉夏，推著他前進。

穿過馬路，又到了熟悉的老巷子口，來診所前的恐懼感，還未全部消失。

劉夏很想問問「死而復生」的高靖恩，剛才發生了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始終無法問出口。

他現在好好的，這就夠了。

兩人並肩而行在，燈光若隱若現的老巷子里。

多年不見，一時無言，更不知道從何說起，此刻連腳步聲，都很有節奏感。靜謐的黑夜裡，更是可以聽清兩個人的呼吸聲。

「到了，就這裡。」劉夏在包里摸索著鑰匙。

「這裡要拆遷了嗎？」高靖恩語氣平穩。

「是啊，附近的居民也搬走的差不多了。」劉夏打開了房門。

兩居室，乾淨整潔。到底是女孩子住著，室內裝修，選的小清新的顏色，田園風的搭配，簡單而溫馨，使這座城中村裡的老房子，顯得不那麼壓抑。

高靖恩環顧了一周問：「我可以洗個澡嗎？」

「那你先坐下，我去放熱水。」劉夏把包掛在門后，換了拖鞋，徑直走向洗手間。

高靖恩癱軟的坐在換鞋凳上，換下鞋子，眼中滿是疲倦。

「把手給我。」劉夏拿著蔬果保鮮袋和透明膠帶走來：「你手上的傷不能碰水，把你的手裝在袋子里，用膠帶粘好，這樣就不怕，洗澡的時候弄到水了。」劉夏小心翼翼的操作著，生怕弄疼高靖恩：「唔…得多纏幾圈膠帶……」

高靖恩任劉夏「擺布」著右手，看著眼前溫柔的劉夏，眼眸里忽然驚起一片波瀾，劉夏是什麼時候成長為纖纖少女的，高靖恩即使知道，劉夏的成長是必然的，也仍然感到意外，五年多沒見，劉夏比起花季時期的稚嫩，現在又多了幾分明媚。

他很想把她攬進懷裡，並深情告訴她：「這些年來，我好想念你。」

但他沒有，他怕突然的舉動會再次嚇到她。

「水溫應該可以了，你洗完澡穿什麼呢？先穿我的浴袍吧。唔……粉色的……哈哈……」

劉夏將浴袍遞給高靖恩，打趣的笑著。

「啊？噢、噢……」高靖恩慌忙收回思緒，心臟彷彿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左手撓著頭，右胳膊擔著浴袍，慌張的走進了洗手間，生怕劉夏看到他臉上的紅暈……

高靖恩進了洗手間，劉夏看了眼高靖恩換下的鞋子，嘀咕道：「人長高了，腳也長大了。」

劉夏將鞋子放到鞋架上，直起腰，摸了摸吵鬧的肚子，走進了廚房，從冰箱的保鮮層，拿出番茄和雞蛋……熟練的忙碌著……

洗手間里，高靖恩面對著鏡子，看到鏡子里，狼狽不堪的自己，剛才滿臉是血的樣子，一定嚇壞了劉夏，定了定神，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會心的微笑，他在慶幸自己活著，也慶幸劉夏沒有忘記他。

高靖恩仰起臉，對著花灑反覆沖洗著頭髮和臉頰，令他討厭血腥味，在溫水裡漸漸消失，他更想要把那些疲憊一併沖走。

溫熱的水流經過高靖恩的每一寸肌膚，舒緩著他遍布全身的，每一絲神經。

左肩上的兩處老傷疤，就像惡魔之眼般的存在，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高靖恩，活著的意義。

期待已久的高靖恩，總算找到了劉夏。

香噴噴的番茄雞蛋面，已經在煮，湯汁在鍋里安靜的躺著，等待著翻騰冒熱氣。

劉夏在一旁，剝著煮熟的雞蛋，時不時看一眼鍋里的湯汁。

不多時，高靖恩穿著粉色的浴袍從洗手間走出來，因右手上有傷，所以高靖恩用胳膊擔著洗澡換下來的衣服，左手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劉夏聽到聲音，轉身看向高靖恩。

當初弱不禁風的男孩，已經成長為高大健壯的男人。

明明劉夏，穿起來鬆鬆垮垮的浴袍，到高靖恩的身上，卻剛剛好。

被包裹在，淡粉色浴袍里的高靖恩，胸口結實的肌肉，若隱若現。

洗完澡的他，清爽乾淨，恢復了一些青春的活力，彷彿疲倦，真的被他，用溫熱的洗澡水，給沖走了。

他手上的保鮮袋已經拿掉了，纏繞在右手上的紗布，是乾燥的……

高靖恩被眼前的女人，盯得有些不自然。

「咳…咳…」或許是想提醒劉夏，高靖恩故意乾咳了兩聲。

劉夏回過神，洋溢著自然的微笑：「雞蛋給你，你自己揉揉眼睛周圍。衣服給我，我去放洗衣機里洗。」

劉夏簡單明朗的笑容，足以讓高靖恩感受到，秋日裡楓葉般的火熱。

劉夏接過衣服一邊往陽台走，一邊高聲說：「吹風機在洗手間的置物架上，要吹乾頭髮哦，已經是秋天了，別著涼。」

「知道了」

高靖恩唇角溫柔的勾起，眼裡也全是笑意，這個一直在他心裡的女人，還是那麼嘮叨，他也願意聽她嘮叨。

或許每個暗戀的人，在和自己暗戀的對象獨處時，智商都會偶爾短路，高靖恩也一樣，轉身去拿吹風機時，把劉夏給他，用來揉眼睛的雞蛋，放到了嘴裡咬了一半，大口大口的咀嚼著，還不忘痴痴的笑。

「已經在洗了，面也煮的差不多OK了，我幫你吹頭髮，你用雞蛋揉眼睛……唉？……雞蛋呢？」劉夏眯著眼思索著，她確定給了高靖恩。

「……我…吃了……」高靖恩左手拿著吹風機，不好意思的低頭小聲說著，尷尬使他想鑽進吹風機里躲起來。

「呃…哈哈哈哈…等下再煮一顆就好了，先吹頭髮吧，吹乾頭髮，吃面。」劉夏是個溫暖的女孩，總能溫柔大方的化解一切尷尬。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劉夏溫柔的撫摸著高靖恩的頭髮，每一縷髮絲，都穿梭在劉夏纖細白嫩的指縫中，逐漸變的乾燥，高靖恩也享受的閉上眼睛，吹風機發出的噪音，在此刻對高靖恩來說，竟然感到了一絲美妙。

若不是手上有傷不方便，他哪來的這個機會。

在高靖恩的印象里，這是他和劉夏，第一次，有這麼另他，心曠神怡的觸碰。

他不知道的是，劉夏這樣單薄的小身板，還曾背著昏迷的他，跌跌撞撞的橫穿過一條馬路……

高靖恩太想把，身後為他吹頭髮的女人，擁進自己的懷裡了，只緊緊的抱著她就好，若能夠對她訴說出，這些年的想念，那得是何其幸運。

高靖恩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慾望，他擔心自己內心的野獸，會突然迸發出來，傷到自己深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