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第一千零六百一十七章討回公道
冬季的日子,白晝的時間總是很短。
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主屋的內室之中,還沒有點上燈火。
因為神都雲府的兩位主人飯後有話要談,就完全的將下人驅散了出去。
留下來守護的人,又是雲纖夜從凌日來帶的,很是聽話的王府侍衛與玄軍小隊。
即便天色昏暗,房中無人說話,他們也專心的守在主屋的院落周圍,嚴苛的限制著府中原有下人的走動範圍。
對於主屋之中兩位主子在做什麼,無人好奇,也無人多想。
最多,只是在計算著時間,只等到了在平日訓練中規定的時間后,遍立刻分成新的小隊,關閉府門,嚴防下人異動。
雲纖夜的小腿,已經開始酸脹起來,額頭上也開始沁出了汗珠。
臉上雖然保持這認真的神色,但心裡卻在無時無刻的後悔懊惱。
早知道,就拉個凳子來坐著說話了。
養尊處優久了,之前訓練玄軍時恢復出來的耐力,消退了不少,只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腳上的腳趾就開始有些痛了。
照這樣下去,再這麼蹲一會兒,她的小腿怕是要抽筋了。
這是一場無聲的拉鋸戰,沒有別的法辦法,只能堅持下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心中不斷的給自己加油打氣,最終在雲纖夜半蹲著已經眼前發昏的時候,一聲無奈的嘆息聲悠然響起。
「你——這又是何必。」
雖然神色未變,但云千機的話中還是充滿了濃濃的苦澀味道。
在他的心裡,雲纖夜的話,直接戳中了他的死穴。
多年而來,獨自苦苦承擔的秘密,就這麼被人知曉。
忽然間,就讓雲千機不知所措起來。
而雲纖夜在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之後,渾身緊繃的氣勁兒一送,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雖然是寒冬臘月,穿的衣服不算薄,但由於是下肢失去了知覺后的重心不穩,雲纖夜這一下,摔得還是相當的重。
雲千機沒有像往常那樣,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的妹妹摔倒就要衝上去將她扶起來。
眼神飄遠,不知看向了何方,隨後慢慢的起身而立。
清冷的嗓音,自抿緊的唇間緩緩的流出,講述起他曾今追查多年,甚至為之付出代價后,得來的真相。
帶著一絲恍惚與悠遠,彷彿從遠處傳來,壓抑的讓人只想蜷縮起來。
屬於夜的黑暗已經完全的蘊盪在大地之上,許是皇城外圍的民屋較少,抑或是這神都雲府本就宅深內靜,再或者是冬日嚴寒,即便雲千機用這正常的音量,講著那些關乎權謀爭鬥成王敗寇的遙遠故事時,兩個人淺淺細細的呼吸聲也絲毫沒有被蓋住,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雲纖夜,乾脆就這麼坐在地上緩著自己的腿勁兒,在聽雲千機說話的時候,一邊迅速的回想著曾今興趣之至查閱資料時看到正史猜測,一邊又暗暗的將雲氏嫡女的血脈力量,盡全力的提升運轉起來。
寧戀雲——確實不姓寧。
她的本姓是武,是與大唐的女皇同樣的姓氏,只是相比這位女皇的出身,她只是武氏旁支之中的一位庶房庶女,身份低了很多。
據傳,女皇還是少女之時,父親逝世後娘家的親戚對其母親不單落井下石,還行失禮之舉,因此她跟隨母親搬離荊州。而後來因為政治需要,女皇不得不提攜扶持娘家人,以發展鞏固自己的勢力。
而那北辰皇室,也並不如宗政曦調查的那樣,先正當的來唐外交后獻於大雪山——事實恰恰相反,正是北辰生出了不該有的心,用幫扶女皇的異術能力為交換,明言要與大唐公主聯姻。
於是,挑挑選選,命運輪轉,雲纖夜的娘被確認是最好的人選,隨著當時還是四國一同支持的海運商船,到達了無盡大海的另一方彼岸。
跟隨她的,沒有什麼丫鬟僕從,只有皇室親封的公主玉印寶冊,以及一箱箱所謂的嫁妝。
「到了北辰之後的娘親,才發現這一切都是騙局,北辰就是要將她當作是祭品獻給大雪山的神明,用以保佑他們北辰來年的豐收。」
「被軟禁的娘親,也想過拆散帶來的嫁妝,買通皇宮的下人逃跑,可打開那些嫁妝箱子,娘親才發現裡面根本沒有金銀,幾十個箱子只有幾個有開過的痕迹,其他的都是空箱!」
「娘親試探著詢問,才知道這看似幾十個箱子的嫁妝,裡面最多只裝了三成的散碎金銀,那些下人說,金銀一早就確定好了,是給他們當路上的盤纏……」
「不論是北辰還是大唐,他們都只是將娘親當作條件之一的貨物一樣,這麼送來運去。」
「連娘親的家族,自始至終也絲毫沒有庇護過她,獻出了娘親,家族中的長老邊將封賞得來的銀錢分了……」
隨著雲千機的話語,一些長久以來心中的疑惑與不解,在雲纖夜的回憶中,齊齊的迸發出來。
很多之前她從沒注意到的細節,以及最開始她請求雲千機不要插手四國戰亂事務時,雲千機那隱隱帶著恨意的目光情景,如同走馬燈一樣,不斷的浮現在雲纖夜的眼前。
「哥哥,雖然這是一場騙局,但畢竟也說明了是遠嫁。若娘親不是自己選擇——她是有更多辦法留在這裡的。」眼見雲千機的聲音有些悲憤,雲纖夜還是從自己分析的角度,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一個家族之中的小姐,雖說身份不高,但正經也是會記錄在宗族譜書之上,沒有任何過錯的情況下,不是誰都能隨意的驅趕打殺的了的。
這種遠嫁之事——還不是家族之中嫡母發話的婚配,而是涉及到皇室利益的婚配,是有著嚴格的確認條件。
其中之一,就是一定要與人選言明,並詢問其意願——雖然作用不大,很多人會因為軟肋被可以說話的人拿捏住,而不得不答應就是了。
「她於家族而言,只是一個很好用又沒有力氣反抗的棋子而已,若不是爹苦心的給她造了一個新身份,根本就活不了太久的時間。這些年我四處遊走,我——只是為娘不平,想為她討回公道。」
說到最後幾句,雲千機的情緒,已經有了些波動,語氣也不斷的加重。